33、過去和未來8

　　“莫林，帶我去找他…”

　　阮梨撐著桌子，端著冷掉的茶一口喝了下去，企圖壓住自己有些顫抖的聲音。

　　夢境太真實了，真實到讓她忍不住心慌。

　　“尊上說…”

　　打住，阮梨抬手阻止他下面的話。

　　轉(zhuǎn)而爬上窗檐邊，死死抓住邊緣，說道：“我說…帶我去找他，不然我就跳下去?！?p>　　莫林臉色正常，絲毫沒有被嚇住的意思。用在平靜不過的語氣說著氣死人的話，“剛剛屬下看過了，您可以放心跳，摔不死的。”

　　翻個身就能出去的窗戶，真的很沒有說服力。

　　阮梨：“…”

　　見狀，氣氛有些尷尬。

　　她默默從窗臺下來，扯住他的衣領大聲在他耳邊喊著：“我說，帶我去找你們尊上…”

　　…

　　自古以來，戰(zhàn)爭帶來的都是傷害。世人夢寐以求的權利放在神仙眼里也一樣，誰是誰非又怎能說得清。

　　這邊等阮梨趕到時，發(fā)現(xiàn)眼前的場景幾乎和夢里無二。

　　看著被困住的樓序，她想也不想的就要往里面沖，恨不得插雙翅膀直接飛過去。

　　莫林剛擋開眼前地刀光劍影，接著就發(fā)現(xiàn)身邊人不見了，原本還板著的臉出現(xiàn)了裂縫。

　　他甚至不敢想象若她出了事，魔尊大人會怎么樣。

　　天天跟在大人身邊，他如何不清楚她對大人的重要性。

　　更不要說她消失的那些日子里，經(jīng)常能看到魔尊待在那閣樓里，有時候一呆就是一整天。

　　無數(shù)的光柱往樓序的所在地聚集，阮梨貓著身子一心只想往他那邊靠。

　　她忘記了自己身處的是殺紅眼的戰(zhàn)場，眼里都是那撐著劍全身是血的男人。

　　“你不能去…”

　　又是這個聲音，阮梨停下腳步側(cè)頭去看。

　　一個白胡子老頭拿著拂塵微微一笑，以兩人為中心的位置被空出一片來。

　　“阮梨，又見面了，且隨我來…”

　　不等她反駁，老頭揮動著拂塵，透明的法陣將她遠遠地帶離尸橫遍野地戰(zhàn)場。

　　“樓序…”

　　“不可以，我不可以離開…”

　　阮梨死命地拍打著法陣，無可奈何地看著越來越遠的地方。

　　“你是誰？”

　　阮梨半跪在地上，現(xiàn)在的她距離戰(zhàn)場并不算太遠。遠遠地還是能看清楚的，只不過不會受到波及。

　　風將老人的白衣吹得鼓鼓的，好一會兒，他嘆了口氣說道：“世人都稱呼我為玉清道長。”

　　虛無自然大羅三清三境三寶天尊。三清是指道教所尊的玉清、上清、太清三清勝境，而玉清即為元始天尊。

　　“那…天尊可否救救樓序？”阮梨抬頭問。

　　聞言，老頭順著胡須搖搖頭，語重心長道：“這是他的命…”

　　命？什么命？如果不是被逼成這樣，他怎么會一步步走到現(xiàn)在？

　　“同樣這也是你的命，這就是為什么我讓你通過時間之輪來到這里的原因?！?p>　　眾生皆苦，就算身為圣人的他也無法改變什么。

　　“既然你讓我來到這里，是不是說明了還有辦法的對嗎？”阮梨眼神里帶著希冀，但很快就被接下來的話打碎。

　　“孩子，我讓你來到這里的目的是希望你能阻止他。但不是現(xiàn)在這個時候，過去不能被更改，而未來同樣不能?！?p>　　“你能做的就是改變現(xiàn)在，阻止還沒有犯錯的那個他?！?p>　　“所以…現(xiàn)在就要眼睜睜地看著他…死掉嗎？”阮梨微微顫動著睫毛，情緒低迷。

　　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一種無力感涌上心頭。她突然能夠理解到，在北淵的時候，他看著她消失的那種無奈。

　　就算救不了他，現(xiàn)在我也要去他身邊，陪他走完剩下的路。

　　阮梨起身擦干了眼淚，“多謝天尊的提醒，我會的。下一次，我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重現(xiàn)?！?p>　　堅定的背影落在元始天尊眼里，他沒有阻止，只是抬頭看著天空。

　　“世事難料，而天道你又想要什么呢？”

　　火焰夾雜著雷電艱難的抵抗著壓下來的陣法圖，樓序不能退也不敢退。

　　對上天帝他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若是它也出手…

　　說實話，對于生死他并不怎么在意。千百年來，他覺得無趣極了。

　　就是有點可惜，還是沒能拉著天帝那道貌岸然地家伙一起死。

　　坦然赴死的樓序閉上眼睛，手慢慢垂落。腦海里閃過阮梨甩著魚尾拍打水面的畫面，心里一陣不舍。

　　要是還能在看她一眼就好了，可惜，現(xiàn)在的她應該還在閣樓好好的呆著吧？

　　“樓序…”

　　阮梨站在光柱外輕聲喚著他的名字，眼睛里都是不忍和哀傷。

　　聲音輕得仿佛是他產(chǎn)生的幻覺，樓序睜開眼睛對上那張心心念念地臉，莞爾一笑。

　　真好，這樣就沒有遺憾了…

　　在巨大氣流沖擊下，阮梨跌倒在地上。身上隱隱泛著法陣，替她遮擋著傷害。

　　這是…元始天尊留給她的…

　　沒時間思考多余的，她爬起身子揮開沙霧，蹣跚著步伐靠近。

　　奄奄一息的男人正躺在那一動不動，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阮梨不敢觸碰，只能不停喊著樓序的名字，企圖喚醒他。

　　“別哭了…真丑…”樓序半途抬起的手失力掉落。

　　阮梨握住他的手，吸了吸鼻子，咕噥著：“我才沒有哭，沒有…”

　　“好…”

　　“如果…如果有下輩子，希望…我們…還能相遇…”那時候，我一定會好好愛你。

　　“會的，我們會再相遇的…”阮梨抽噎地回答著。

　　“真好…”得到了回應，樓序的目光寸寸灰暗下來，身體隨著風飄散。

　　剛才還躺著的地上只剩下了玉鐲、鯉魚簪以及花王。

　　阮梨握緊地上的東西，神情迷茫，臉上的淚水被風干。

　　很快，她的身體慢慢變得透明。消失在這片空間里，沒有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

　　一睜眼，又是熟悉的下落方式。不同的是，下面不是海而是厚厚的冰層。

　　顧不得悲傷，阮梨只覺得要死。她捂住自己的眼睛，遲遲沒有傳來痛感。

　　“我說，你還要捂著眼睛到什么時候？”樓序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溫暖的懷抱和穩(wěn)穩(wěn)的安全感，除了他再沒有人能給自己了。

　　阮梨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哽咽著說道：“幸好，你還在…”

　　未來，她一定不會讓它重演的。

　　冰涼的淚水滑進樓序的脖子，他沒有多問，只是將她用力的壓進懷里安慰。

　　“我在，一直都會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