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一夜的路途,在天亮之前邱虎來到了最近的死尸客棧,客棧老板是個滿面絡腮胡的大漢,倒也打過幾次照面,勉強算得上熟絡。
死尸客棧又稱死尸店,這種神秘莫測只出現(xiàn)在趕尸路上的客棧,往往只住死尸和趕尸匠,一般人是不住的。它的大門一年到頭都開著,因為兩扇大門板后面,是尸體停歇之處。趕尸匠趕著尸體,天亮前就達到,夜晚悄然離去,尸體都在門板后面整齊地倚墻而立。若遇上大雨天不好走,就在店里停上幾天幾夜。
“虎爺,這趟就走了一個主兒?。俊崩习逡娗窕⑹w停在門后,客氣的打招呼。
“順道替我?guī)熜纸拥幕顑?,倒也輕松?!鼻窕⑿χ貞叩阶狼白?,“還是老三樣就行?!?p> “好嘞?!崩习宕饝艘宦曓D(zhuǎn)身離去。
邱虎粗略的觀察了一下周圍,倒是有兩三個同行,門后也停了七八具死尸,六具靠左,兩具靠右與邱虎的相鄰。
店內(nèi)三桌人,靠外的兩人一桌,吃著些葷肉,就著壺花酒在交談;中間坐著位蒙面人,沒有吃食,似在桌上研讀什么書卷;邱虎坐在最里面,桌上擺著老板剛上的幾個白面饅頭,兩小蝶配菜和一壺清茶。
那喝酒的兩人看上去面生,一胖一瘦,胖的面露兇相,臉面白凈,瘦的賊眉鼠眼,面黃干瘦。至于中間的蒙面人,看不清面容,但從其粗厚帶繭的手掌來看,想必拳腳功夫了得。
一般情況下,除非是熟識的人,同行之間往往都是互不打擾,也少有交談,所以邱虎簡單吃完桌上的食物后就準備去閣樓上休息。
“這位爺,看上去好生年輕啊。”
邱虎路過胖瘦兩人時,瘦子扯下頭上的青布帽子,無原由的來了一句。
邱虎瞇著眼看了眼瘦子,見其頭頂癩子,臉上病斑頗多,牙黃唇黑,定不是什么善茬,便沒有理會,徑直上了樓梯。
那瘦子見邱虎直接上樓去也沒有阻攔,只是嘿嘿一笑,轉(zhuǎn)動著眼珠子對著胖子努努嘴:“瞧見沒,一身雛兒氣,精氣神旺盛,可是好久沒見過這樣的品相了?!?p> 胖子狂野的咬下一大口肉,猛的灌上幾口酒,邊留下大片口水邊用生硬的聲音說道:“從他剛進門開始......我就忍不住了,實在是太香了......”
聽到胖子微微顫抖的聲音,瘦子也是露出一抹陰險的笑容,眼中的兇狠一閃而過。
而至始至終,那個蒙面人都不曾說過一句話,也沒有過任何動作,只是專心的看著手上的羊皮書卷,仿佛不受外界絲毫影響一般。
邱虎來到閣樓,找到最里面的鋪位躺下。這死尸客棧里面一般都是通鋪,平坦的一排七八個鋪位,簡單的鋪上稻草后再蓋上一層竹席,就是一個鋪面。
畢竟做趕尸這行的都是些能吃苦的糙爺們,在走腳途中能有個地方歇腳就算不錯,倒也沒那么多講究。
不多時,那胖瘦兩人也是來到了閣樓,兩人像是喝醉了一般,隨便倒在鋪上就睡了,胖的一人占了兩個鋪位,片刻就傳來了雷聲般的鼾鳴。
邱虎自然是沒睡,側躺著懷中時刻藏著一只匕首,這是他這兩年養(yǎng)成的習慣,從不在客棧真正睡熟,就算是所有人都睡了,他也只是假寐。因為師傅說過,不要相信任何一個不相識的同行,更不要輕易在其他人身邊睡熟。畢竟趕尸人最了解趕尸人,一旦心存歹念,往往都是毫無防備間便命喪黃泉。
對于剛剛那兩人邱虎心中已有防備,除了懷中的匕首外,身旁也是放了隨手可拿的符包,里面存著幾張師傅贈送的保命符。
一直到午時,那二人似乎都在酣睡,至于那蒙面人,一直坐在樓下,并未上來。
待到酉時那兩人依舊是鼾聲不斷,只是那瘦子已然爬起,嘴上佯裝發(fā)出鼾聲,蹲在床下點燃了一根黢黑的香,隨即給自己和還在熟睡的胖子蒙上面罩,又趟了下去。
這一切邱虎都看在眼里,心里冷哼一聲,真把我當成剛出師的雛兒了?整這點小把戲,也想害我。
邱虎默默摸出一張疊好的清心咒放入口中含住,繼續(xù)假寐,他倒想看看這兩人究竟有些什么手段,畢竟這是他頭一次遇見歹人,心中反而有些興奮。
半個時辰后,那兩人停止了鼾聲,輕手輕腳下鋪,朝著邱虎走來。
邱虎繼續(xù)裝作一副沉睡的狀態(tài),實則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時刻準備發(fā)動突襲。
“老砷,這小子已經(jīng)昏睡了,我們直接動手吧。”胖子雙眼放光,嘴上已有一片哈喇子。
“聞聞這氣血,真的是太香了,待會我下手快些直接切了他的喉,呆瓜你捂住他的嘴,抱緊身子,別讓他發(fā)出大動靜。”瘦子手上握著一柄彎刀,逐漸靠近邱虎。
瘦子來到邱虎身后,手中彎刀悄然靠近邱虎的脖子,隨即抬手就準備劃,只見邱虎猛的轉(zhuǎn)身,手中匕首瞬間刺出,直接全部沒入瘦子胸口,隨即單手撐鋪,一記鞭腿重重掃在胖子的太陽穴。
電光石火之間,瘦子捂著胸口往后暴退數(shù)步,手中彎刀掉落,眼中帶著驚恐;胖子直接撞破樓板,從閣樓飛出落下,瞬間砸壞幾個桌子后滾在一邊口噴鮮血。
邱虎又是一個箭步上前,一把只抓住瘦子胸前的匕首,“唰”的拔出,帶起一陣鮮血,在其慘叫中猛的一拳打在其胸口上,直接將其打飛下了閣樓,落在了胖子旁邊。
邱虎站在閣樓上,看著樓下地上翻滾不斷涌出鮮血的二人,胸口微微起伏,眼中帶著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