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升遷
杜縣東南城。
羽林左監(jiān)徐勇親自帶領(lǐng)一隊人馬正小心翼翼地將一座龐大的茅草屋一點一點地往旁側(cè)拉拽著墻垣。
“一……二……三!”
隨著眾人節(jié)奏一致的喊喝聲,最后一段墻垣終于轟然倒下。土坯墻面砸在土地上,砸起了不少的粉末。
屋里的一個龐大的家具用幾張大麻布蒙住,還用繩子緊緊地裹住,避免了被灰塵四濺。
劉病已戴著口罩,站在一旁負(fù)手站立,望著這個即將要送給曾祖的壽誕禮物,盤算著曾祖會給自己多少銀錢,或者自己上奏一本,明碼標(biāo)價地告訴他值個十幾萬貫?
徐勇很是敬佩劉病已的奇怪點子,倒不是因為這個龐大而奇美的家具,而是這個非常實用的口罩發(fā)明。
不但他戴著,連正在拔墻的人都在戴著。通過這次親身體驗,隔絕灰塵的效果簡直太棒了。
這樣以來,以后若是御駕親臨狩獵,進入森林深處的障煙叢,完全靠著它做防御,再也不用戴難以纏繞又沒多大效果的絲巾了。
徐勇還發(fā)現(xiàn)了,這個小發(fā)明還可以用在給敵人釋放毒霧彈中,只要己方人人帶著它,就能輕易干掉對方。
這樣的小發(fā)明簡直是征戰(zhàn)匈奴的神器。
徐勇覺得應(yīng)該向征戰(zhàn)匈奴的將士們普及。
“郎君?!毙煊聸_劉病已抱拳鞠躬行禮。
眼下,劉病已雖然是皇親國戚,但他還是御批乞丐的身份,這樣就很尷尬了,總不能稱呼“劉乞丐”了吧。
劉病已這才從算賬的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還禮道:“徐左監(jiān),有何吩咐?”
徐勇見他彬彬有禮,對他的好感更勝一籌。
徐勇干笑一聲,問道:“不知這樣的口罩還有多少?我想多采買一些,這個可以用在前線征戰(zhàn)里面,大量普及?!?p> 徐勇這樣一說,劉病已的雙眼瞪大,眼珠子閃出了光芒。
這樣的舉動變化倒讓徐勇暗暗吃驚,心說:壞了,這個小子又要出什么鬼點子了。他終于發(fā)現(xiàn),每當(dāng)他有這舉動,肯定要來什么花花點子了。
果然,劉病已笑瞇著眼睛,說到:“這個應(yīng)有盡有,徐左監(jiān)可以長期訂貨。如果想快點兒拿到的話,可以先支付一部分訂金,也叫預(yù)付款,供貨就能先替徐左監(jiān)做保證。”
徐勇驚訝地問道:“這個口罩,要的人很多嗎?”
“客戶非常多,訂單已經(jīng)排到明年開春了?!?p> 徐勇有些狐疑地望著手中另一個嶄新的口罩,喃喃道:“做這個不難吧?”
他的意思是,東西不難做,別人也可以模仿著做出來,干嘛要從他這里訂做呢?
劉病已微微一笑,聽出了徐勇自己剛才說的話的懷疑。
雖然他懷疑的對象確實是誆騙他的假話,不過,劉病已哪能放過這次發(fā)財宰客的機會,眼看著流民都走了,自己的評書劇場官府不可能不加以干涉了,更重要的是疫情有些加重的苗頭,像以往那樣眾人集聚,會存在傳染瘟疫的風(fēng)險。只能搞一些其他產(chǎn)業(yè)來營生了。
正好,徐勇的話點燃了劉病已的新思路。
劉病已笑完后,便回道:“別看這東西小而易做,其實里面大有玄機。一般的麻布有些生硬,戴著不舒服,而絲綢錦緞又有些奢侈昂貴,而且口罩大多是一次性的,浪費不說,還不值得。最關(guān)鍵的是我制作的口罩既厚實又透氣,是采用了特殊材質(zhì),目前我真正尋找更好的材質(zhì)不斷補充進去,屆時,口罩不但透氣舒爽,還起到保暖,隔離外界臟東西的功能。不但會給人戴,我還會發(fā)明馬口罩、驢口罩,讓口罩成為士兵和馬兒征戰(zhàn)匈奴的必備物資,也會成為獲勝的有力武器?!?p> 劉病已索性呈出了一個完善的廣告文案。
吹唄!做廣告營銷的不都這樣嗎?
再說了,當(dāng)下也沒有查辦虛假廣告的機構(gòu),吹得天花亂墜,嚇倒那些企圖模仿的商人,也能起到自保作用。
從一開始,徐勇便掏出了一捆竹簡,將里面的一桿毛筆捏起來,用舌頭舔了舔毛筆尖兒舔了舔,開始在竹簡上刷刷點點。
等劉病已說完了,他還沒記完。
“徐左監(jiān)寫的什么?”
“我將你所說的話記錄下來,等回頭我寫一份物資采購申請,呈給陛下,乞求向你常年采購口罩,也算是為前線征戰(zhàn)的將士們做一點貢獻吧,也算是我到前線打仗了?!?p> 劉病已一聽,羽林左監(jiān)竟然有前線征戰(zhàn)物資采辦的權(quán)利,大喜過望。不過想想,也難怪,羽林軍相當(dāng)于皇帝身邊的親衛(wèi)隊伍,裝備肯定是最精良的。為了自己的安全,劉徹真舍得花錢。
劉病已發(fā)現(xiàn)了這個賺大錢的機會馬上就有了,高興地拍了拍徐勇的胳膊,低聲說到:“等合作成功了,我抽出一部分紅利給徐左監(jiān),一年下來至少也得數(shù)百兩銀子?!?p> 徐勇一聽自己還有錢可賺,頓時高興地眉開眼笑。
沒想打自己的這點兒采辦權(quán)利也大有用處。當(dāng)下,對于呈報采買口罩一事便上心了,他計劃著等回宮之后,抓緊書寫出來,呈送上去,以免讓這個肥鴨子跑掉了。
此時,茅草屋已經(jīng)被扒掉了,堆積在四周的土坯也都清理掉,只有那個龐大的東西孤零零地呆在原地。
望著這個龐大的東西,徐勇問到:“郎君,這么一個大家伙,我如今才能運進未央宮,還有陛下的寢室?”
這么一個大家伙,想進皇宮,門也沒有啊。
劉病已微微一笑,“簡單!它是由一塊又一塊的木材拼接起來的,我派一批工匠隨你們一起進宮,他們會幫你們組裝起來,你們只管負(fù)責(zé)好小心搬運即可。對了,現(xiàn)在就讓他們拆解開吧,這么一個大家伙要想運到長安,不得把沿路的石門都拆了,還會招惹沿路百姓圍觀,鬧不好御史言官又要上書彈劾你了。”
徐勇這次放了心,不過,他還是問到:“就算拆解開來,那么小的寢室門能進去嗎?”
劉病已因為站地太久,腰有些酸痛了,不由得伸了一個懶腰,漫不經(jīng)心地說到:“能啊,連你的轎車都能進去?!?p> “???”徐勇頓時傻了眼,“既然如此,郎君為何要我把這龐大的茅草屋給拆了???直接拆解開放在車上不就得了?”
劉病已嘿嘿一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來,“這不是看你們的壯丁比較多,我現(xiàn)場抓一下壯丁,幫我把這大房子給拆了。不用白不用,反正這茅草屋遲早要拆了?!?p> “啊?”徐勇無言以對了。
“哈哈哈……”劉病已仰著頭笑著便走了,留下呆傻的徐勇一臉地憎惡。
他沒想到自己不經(jīng)意間就被這個小子給耍了。
……
隨著最后一批流民被送走,偌大的城池里開始了大規(guī)模地拆除工事。
為了確保龍榻的安裝萬無一失,程謙帶著工匠們隨著羽林軍一起進宮。
西南城拆房子的粗活兒也就由狗三兒負(fù)責(zé)了。
西南城的防疫措施還在加強。在劉病已的提議下,王諫在整個杜縣下令,按照劉病已的防疫措施加緊防控。
劉病已上奏的有關(guān)防疫的奏章石沉大海,倒在他的意料之中。
對瘟疫司空見慣的時代,怎么會單單對這一次瘟疫上了心思呢?
況且,搞防疫是要花錢的,各地方特別是郡國在民生治理上具有自主權(quán),他們哪能為了一些看不見的瘟疫而把白花花的銀子送出去。他們寧愿把這錢用來修筑城池,養(yǎng)兵蓄馬,也不會把錢糟蹋在這上面。
劉病已還是挺欣慰的,整個杜縣都行動起來,對過城人員實行嚴(yán)格的登記盤查制度,對于高燒的人立馬拉入圈養(yǎng)地進行隔離。
效果在短期內(nèi)看不到,但隨著瘟疫肆虐嚴(yán)重,差距便立竿見影。
張歐如愿以償?shù)厣斯俾殻⒈徽{(diào)去了齊國臨淄,官升一級為東海郡守,專門治理流民問題。
縣令,或者說縣令長,這個好理解,跟后世的縣長相差不大,只是治理管轄的范圍、人口有大小區(qū)分??h萬戶為令,不滿為長,但劉病已發(fā)現(xiàn),不管是管轄的人口多少戶,當(dāng)世人都是含糊地統(tǒng)稱縣令長,或者簡化為縣令。
說來,縣這一地方基層機構(gòu)還真是頑強。不管是從郡、縣二級制,到州、郡、縣三級制,還是到省、道、府、縣四級制,縣始終都是基層管制權(quán)。
此時實行的地方管制,分為郡、縣兩級。從縣令升遷,自然便過度到了郡守。
“張歐名義上是治理流民,其實因為劉病已的對策,天下的流民問題得到了妥善解決。張歐此行,其實是得了一個肥差?!?p> 當(dāng)王諫將張歐調(diào)走的事情跑來告訴劉病已時,劉病已說出了這番話。
“郎君此話怎講?”
劉病已望著滿城忙碌的大清掃行動的人群,說到:“齊國管轄之地可是有泰山的,陛下可是還要進行封禪的?!?p> 王諫這才明白過來。
但他想到劉病已之前定下的謀略,先將張歐明升暗降地遣走,隨后再尋機辦理他??山Y(jié)果呢,還是給了他實實在在的升遷。
劉病已看出了他的疑惑,拍了拍他的胳膊,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流民問題可不能指望一蹴而就,張歐因流民升遷,也會為流民跌落神壇,等著瞧吧?!?p> 劉病已想到的是徐勃起義之事,他們恰恰是在泰山、瑯琊一帶。
本以為桑弘羊會按照自己的意思處理張歐一事,沒想到還是出了變故。
想起刺客事件的當(dāng)晚,張歐與蘇二那次的見面,張歐一定是花了重金打通了蘇文這層關(guān)系,才得以最終得了美差。
但人算不如天算。
秋后的螞蚱也蹦跶不了幾日了。索性讓他們蹦跶個夠吧。
王諫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張歐調(diào)走,縣丞也因公調(diào)入京兆,連扈大都升遷為縣尉,自己卻戚戚然,毫無所獲,不免有些寒心失落。
劉病已就等他這一狀態(tài)。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劉病已從懷中取出早已準(zhǔn)備了許久的一捆竹簡,遞給了王諫,笑著說著:“把它給張歐,請他辦理最后一件事。”
“這是什么?”王諫心不在焉地問到。
“桑大人推舉你為孝廉。本來桑大人是要親自推舉你的,但考慮到你屬于杜縣管轄,還是由張歐行舉薦之事,等京兆尹報到朝廷后,桑大人再給予批復(fù)即可。放心吧,桑大人已經(jīng)跟相關(guān)人打過招呼了,保證舉薦一路暢通?!?p> 王諫大喜過望,竟然激動地臉色蒼白,伸出去的手兒也發(fā)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