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羊過的人生高光時刻
中國古代把婚禮過程分為六個階段，稱“六禮”，即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
扶蘇是鐵了心要把“家庭”的觀念烙印在每一個野人的心里，那么成親的儀式就不能馬虎，現(xiàn)有條件實在做不到的，就用現(xiàn)代的結(jié)婚方式簡化一下，總之一切都得嚴(yán)格按照這套程序來。
納采，即男家請媒人到女方家提親。若女家同意議婚，則男家正式向女家求婚，正式求婚時須攜活雁為禮，使人納其采擇之意。
這個問題不大，早在幾個天以前，扶蘇就派媒人帶著聘禮，由兩名飛鳥部的女客人帶路，四名甲士護(hù)衛(wèi)，騎著棗紅大馬前往飛鳥部提親。
活雁是狩獵隊直接從野外捕捉的，聘禮有絲綢、麻布、青銅器、鐵制農(nóng)具、稻子、谷子、熏魚、腌肉……還有三把飛鳥部一直心心念的秦弩，以及配套的青銅箭簇，提親隊伍每人都背了一大包。
媒人比較難選，羊過在鹿兒島也算是有一定地位的，紅翎也是，那么媒人身份就不能太低。
本來徐福是最適合的，但是他事情太多，無法分身離開鹿兒島。扶蘇也可以充當(dāng)媒人，但去往飛鳥部的祖母山有相當(dāng)一段距離，不能讓公子去冒險。最后沒辦法，就由韓鸮當(dāng)這個媒人。
韓鸮現(xiàn)在是又當(dāng)伴郎又當(dāng)媒，盡管心里別扭，但真要深究的話，他還真的當(dāng)?shù)闷疬@個媒人，事實上真的是他“牽線搭橋”，羊過和紅翎才成了一對兒，也是由此，他才更郁悶。
盡管心里不愿意，但是韓鸮為了兄弟還是親自跑了一趟飛鳥部。
飛鳥首領(lǐng)看到這支提親的隊伍覺得非常的新奇，在弄清楚來意之后，自然是非常熱情地招呼了韓鸮他們。
提親隊伍帶來的聘禮已經(jīng)足夠在交易集市上換取五十個以上健康的成年野人，更何況還有三把秦弩，飛鳥首領(lǐng)更是愛不釋手，對這樁婚事舉雙手同意。
在野人的觀念中，所謂的“成親”是不需要經(jīng)過對方同意的，如果某個男野人在野外看上了某個女野人，但是女野人不同意和你睡覺，那就一棒子把她敲暈拖回家就好。
也許這就是“婚”字由來，“結(jié)”是打結(jié)，用繩子綁著，那么結(jié)婚不就是把女的敲昏用繩子綁回家么？
飛鳥部的女族人對紅翎即將成親的事情充滿著好奇，聽從鹿兒島回來的兩名女客人講訴在鹿兒島發(fā)生的事情，聽得津津有味，可以從她們眼里看得出她們對鹿兒島的向往，其中一個突出表現(xiàn)就是半夜三更的不斷有飛鳥部女族人往韓鸮的被窩里鉆，嚇得韓鸮整晚不敢睡，不等天亮就帶著提親的隊伍跑了。
韓鸮覺得要是跑慢一點，自己這支提親的隊伍大有留在飛鳥部當(dāng)上門女婿的跡象。
之前在鹿兒島一直以為飛鳥部就是“女兒國”，是男人的天堂，但是來了發(fā)現(xiàn)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飛鳥部以女為尊，女族人是可以三夫四妾的，韓鸮可不愿意晚上一張床睡覺的時候，旁邊還躺一個或者兩個三個毛絨絨的男性野人，那場景想想就可怕。
婚禮的第二步是“問名”，“賓執(zhí)雁，請問名”，即男家托媒人詢問女方的姓名和生辰八字、籍貫、祖宗三代。
這一步基本可以省略，因為男女雙方只知道姓名，生辰八字、籍貫、祖宗三代基本無據(jù)可查。但是為了以示莊重，扶蘇仍舊按照有據(jù)可查的、和羊過相遇的日子、紅翎進(jìn)入鹿兒島的日子作為倆人的生辰，親自寫了庚帖交與倆人。
從今往后，羊過和紅翎就有了自己的生日。倆人對此非常珍惜，雖然只是一張普通的羊皮紙，倆人卻小心地包好用針線將其縫在了貼身衣物的領(lǐng)口上，讓自己時時刻刻低頭就能看到，記住這個重要的日子。
第三步是“納吉”，即把占卜合婚的好消息告知女方，并由男方備禮物到女方定下親事，也是以雁為禮，男女雙方都要給親戚、朋友、四鄰送餅食、糖果，報告親事已定。
扶蘇還特別讓鐵匠為此專門打造了兩枚精致的黃金戒指，戒指上有細(xì)細(xì)雕刻的花鳥魚鹿，紅翎見過那兩枚黃金戒指后，就兩眼發(fā)直走不動路了，每天都數(shù)手指盼著成親的日子快點到來，好把戒指據(jù)為己有。
第四步是“納征”，即男家將聘禮送往女家，又稱“送聘”、“過大禮”?！拔莸煅?，配以鹿皮?！被钛愫吐蛊ひ苍缫延身n鸮送往飛鳥部。
第五步是“請期”，即男家擇定結(jié)婚日期后，備禮去女家，請求同意結(jié)婚的日期，俗稱“擇日”。這個韓鸮也一并做完了。
也就是說，成親前五步韓大媒人都替羊過一次性做完了，到了成親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親迎”，這個韓鸮就沒辦法代勞，得由羊過親自來。
到得迎親的這一天，整個鹿兒島所有人都放假一天。道路兩旁、樹上樹下、房檐屋角……整個鹿兒島都掛滿了紅色的稠帶，真正稱得上是“十里紅妝”。
村道鋪滿數(shù)不盡的鮮花，路旁是手執(zhí)彩旗維持秩序的士兵，涌動的人群絡(luò)繹不絕，比肩繼踵，圍觀的流浪野人從村頭排到村尾，個個皆伸頭探腦去觀望這古今未見的婚禮。
一大早就由大紅燈籠開路，迎親的隊伍沿途一路吹吹打打，后面還跟了一大坨興高采烈的小屁孩，算下來整個隊伍得有好幾百人。
其實從羊過住的房屋到飛鳥部女客人臨時居住的大竹棚直線距離不超過一百米。
但是扶蘇給迎親隊伍劃定的路線反其道而行之，出門之后就往反方向走，沿著鹿兒島外圍道路走一大圈，期間還曲曲折折地往每家每戶的道路繞。
如此這般算下來迎親的隊伍從出發(fā)到新娘子家這不到百米的距離，竟然前后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到。
整個過程以一個字形容那就是熱鬧。
羊過坐在一匹棗紅大馬上，胸前掛著大紅花，眼睛笑成了一條縫，不斷朝兩旁的族人揮手致意，嘴巴從早上開始就沒合起來過。
幫他牽馬的人是伴郎韓鸮，能讓韓大將軍韓大媒人牽馬，這也算是羊過的人生高光時刻了。
韓鸮牽著馬一路走走停停，小心地讓棗紅大馬不要被道路兩旁密集的人群受到驚嚇，出發(fā)之時他還特意用布團(tuán)堵上了棗紅大馬的耳朵，不然迎親隊伍吹吹打打的聲音很容易嚇到馬匹。
韓鸮把棗紅大馬照顧得很細(xì)致，因為他知道羊過是第一回騎馬，而且由于羊過失去了一條手臂，剩下的一條右臂還不斷向兩旁的人群揮手，稍有不慎就可能掉下來。
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結(jié)婚，是一定要幫幫場子的。
迎親隊伍好不容捱到了女方家門前，但是想要進(jìn)去抱到新娘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飛鳥部女客人以及招來做姐妹的女野人將大竹棚外面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一個個伸手討要“紅包”，不然新郎不得進(jìn)門。
羊過樂呵呵地拿出一個大紅袋子一個個地開始分“紅包”。
野人世界還沒有“錢”的概念，所以“紅包”里面包的是蜜糖果子。鹿兒島的仆婦將從野外采集的野果做成果脯，表面再涂上一層鹿兒島養(yǎng)的野蜂蜜，晾干后就成了鹿兒島人見人愛，人人都喜歡吃的蜜糖果子。
派“紅包”派到后面，羊過就有些慌了，他看著密集的不見少的人群，再掂量一下手中的袋子重量，這哪夠分啊！
一些小屁孩前排拿了“紅包”，又排到后排繼續(xù)伸手要，人數(shù)太對混亂之下也記不住誰拿過誰沒拿，討厭死了。
來時公子已經(jīng)叮囑過，“紅包”數(shù)量一定要多，多幾倍都不為過。本以為以為飛鳥部就二十個女客人幾百個“紅包”怎么都夠了，現(xiàn)在真是后悔死，“紅包”快發(fā)完了，零頭都不夠，“第一道防線”都還沒突破呢！
見此情景，羊過眉頭一皺，計上心頭，公子此前早已面授其應(yīng)對之道，當(dāng)下就向一旁的韓鸮使眼色，韓鸮了然地點點頭，命令開始私下在迎親隊伍中的“野戰(zhàn)軍”眾士兵中默默傳開。
見時機(jī)已成熟，羊過大手一揮，將袋子拋向天空，周圍的人群立刻一哄而散，混亂中去爭搶散落四周的“紅包”。
“全體都有！錐形陣！沖！”
“沖??！”
“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