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楚橙沒有說錯,她家離會所屬實很近,短暫的車程中,韓楚橙也并沒有和我說關(guān)于朱基元的事,車子徑直開到高檔公寓樓的地下停車場。
韓楚橙住在18樓,不是很吉利的數(shù)字,我跟隨她走進房間。一室一廳的格局,整體色調(diào)以黑白為主,屋內(nèi)裝修的很簡單,沒有復雜的吊燈,也沒有占地的沙發(fā),客廳雖然不大但看起來卻很空曠。給人簡約深邃的感覺,而我在這里感受不到溫馨,更像是一間房子,而不是一個家。值得一提的是,韓楚橙養(yǎng)了很多花,和我當時送給她的那束花一樣,都是茉莉,潔白無瑕,滿屋清香。
我挑選在高腳椅上坐下,看著韓楚橙整理著房間。
“房間有些亂,讓你見笑了?!表n楚橙邊說邊整理,她口中的亂不過是茶幾上有幾本散亂的書罷了。
韓楚橙家中有著一整套茶具擺在客廳,她把亂放的書收起來,便開始燒水泡茶。
我看著韓楚橙熟練的樣子,不禁問道:“之前你一直在國外,原以為你會喜歡西方的咖啡,結(jié)果你更喜歡飲茶?!?p> 韓楚橙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背對著我回答道:“越是在國外,越會想家。喝茶是我小時候的習慣,在國外工作的時候,我都會特意去買茶葉。嘗嘗我私藏很久的鐵觀音。”
我接過韓楚橙手中的茶杯,掀開杯蓋,水汽便沖了出來,茶味很濃,在大雨天喝一杯熱茶讓我覺得有些溫暖。
我抿了一小口,對韓楚橙說道:“這茶真心不錯,這里也沒有別人,韓醫(yī)生可以講講關(guān)于朱基元的事了嗎?”
“我和他是五年前認識的,那年我終于當上了主治醫(yī)生,接近十年的工作,讓我見過太多太多的病人,他也不過是諸多病人中的一個,當時他正巧在美國旅行,突發(fā)心臟病便被送到我這?!?p> 我問道:“抱歉打斷一下,當時旅行只有他一個人嗎?你可見過他的妻子嗎?”
韓楚橙搖了搖頭,說道:“并沒有,至今我沒見過他妻子?!?p> 我點了點頭,示意韓楚橙繼續(xù)說下去。
“他第一次有意識見到我,正躺在病床上輕撫著胸口,看到我走了進來時,他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雙眼掙得很大,雙手狠狠地壓著胸口,呼吸開始變得困難,我便開始給他進行緊急治療。治療期間,他的意識還算清醒,一只手緊緊拉著我的衣角,似乎有話對我說,我湊到他的耳邊,他用著極度痛苦卻喜悅的聲音,低聲對我說道‘我好喜歡你’。我見過太多油嘴滑舌的男人,聽過太多花言巧語,可沒有一個人可以在自己病危的時候依舊說著情話。人類是充滿謊言的動物,我從來不相信人,但是我相信人的心臟,它從來不會騙人。當時他的病情并不是很嚴重,可以看得出是經(jīng)常工作操勞而造成的,所以除了基本治療,他更多的是需要休息,于是他便留在了美國。我會定期給他進行檢查,每一次給他檢查的時候,他總會把襯衫解開,露出胸口前的肌膚,坦然對我說‘我喜歡你,你聽一聽它有沒有騙你?!髞恚冶愫退谝黄鹆??!?p> 我認真聽著關(guān)于韓楚橙講述著他的故事,故事里的朱基元和許匯昌口中的一樣,面對喜歡的人,他從不怯懦,總是這么勇敢。
我之前一直有疑惑,畢竟朱基元和韓楚橙差這么多,幾乎都可以當她的爹了,一個這樣絕色的美女為什么會看上一個年近花甲的老人呢?我便忍不住問道:“你當時不知道你們的年紀相差那么大嗎?”
韓楚橙喝了一口茶,繼續(xù)說道:“我怎么會不知道?我是他的主治醫(yī)生,他的病例上清清楚楚寫著年齡。但是那有怎么樣呢?我從來不在乎世俗的眼光,我孤身一人在國外生活了十多年,早就擺脫了別人的看法。我眼中的合適,是相愛,而不是因為年紀或者家境?!?p> 我贊同點了點頭,“那之后的呢?”
“我和他在一起生活了兩年,那時候他真的很帥,并且很溫柔。之后他需要回國了,我認為需要為愛情付出一些代價,我便辭去在美國穩(wěn)定的工作和他一起回國?;貒?,他沒有讓我搬進他家,說家里的女兒可能不太會接受這件事,便陪我挑選買下了這間公寓,我當時也很疑惑,但是我沒有多想,那時候他經(jīng)常會陪在我,后來他出現(xiàn)的次數(shù)慢慢變少了,我還以為可能是工作上的事太忙了吧,抽不出身,我卻從來沒有想過他竟然還有妻子?!?p> 我有些驚訝,原來韓楚橙根本不知道朱基元是有家室的!
“他之前沒有和你說過他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嗎?”
“他之前就和我說過他的妻子去世了,給他留下來一個女兒,自己之前是學醫(yī)藥的,后來轉(zhuǎn)行做了房地產(chǎn)。因為在美國那兩年,他的妻子根本沒有出現(xiàn)過,我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p> 我越來越感興趣了,緊接著問道:“那你最后是怎么知道的?”
“他在潭州還是個很有名的地產(chǎn)商,還是上個月初,我看到了報紙上刊登著他和妻子盛裝出席剪彩儀式的照片,多虧了那張報紙,不然我還一直是個可恨的第三者?!?p> “當時你做了什么嗎?”
“后來有一天他衣著正式,淡定自若地來敲我的房門,就好像第一次見面那么坦誠,我沒有讓他進屋,堵著門口質(zhì)問他,為什么沒有告訴我他還有妻子?他卻解釋道:‘我真的很愛你,所以我沒有告訴你,并且我也不能離婚。’于是我就把他趕了出去,再也沒有見過他,直到他死?!?p> 我跟韓楚橙道歉:“對不起,問到了你的傷心事?!?p> 韓楚橙給我續(xù)了一杯茶,裝作釋然的樣子,強顏歡笑地對我說道:“不過浪費了我五年感情罷了。我這種人的感情也不值錢。”
我站起身,舒展著身體,注意聽著窗外的雨聲,發(fā)現(xiàn)早已安靜很久了,我隨意走動著,走到了陽臺的窗邊陽臺有著繩子懸掛著的活動衣架,衣架上并沒有晾曬衣服,我便低著頭看著窗外的景物,被雨洗刷過的街道顯得格外干凈。
我詢問道:“我可以打開窗嗎?”
“當然可以!”韓楚橙正背對著我洗刷著茶具。
我推開窗,打開窗后視野變得更加清晰,我發(fā)現(xiàn)公寓樓的附近就有一個公園,公園樹木郁郁蔥蔥,看起來格外清涼。
“你這里地段很不錯??!樓下是什么公園?”
“至清公園?!?p> “那這里離老城區(qū)很近呀?”
“走路不到五分鐘吧!”我可以感覺到韓楚橙的聲音越來越近,韓楚橙端著一盤水果站在餐桌旁。
我的大腦一時間變得空白,思緒被慕歸煦之前說的案子給拉走。
女性連續(xù)被害案,這個案子的被害人都是工作在老城區(qū)的附近,被害人身份都是援交女,身上或多或少存在不致命的外傷,最終都是被細繩活活勒死。由于被害人身上沒有發(fā)現(xiàn)性行為痕跡,我當時給慕歸煦罪犯畫像是一個有著童年陰影或者性功能障礙的中年男子,我好像忽略了一點,對援交女沒有進行性行為也很有可能是,女人!
家住老城區(qū)附近,第一個女孩是上個月初被害的,正是韓楚橙和朱基元分手的時間,家中雜亂的書,世界案件精選,這本書里包含著離奇的案件和特殊的手法,拉住衣架的細繩和尸體照片上的勒痕比較接近。這些讓我很難不想懷疑韓楚橙。
我轉(zhuǎn)身看向韓楚橙,韓楚橙正端著水果盤看著我。精致的臉龐即使沒有什么表情,依舊還是很美,精致像個洋娃娃,我很害怕這么美的女人會是連環(huán)殺手。
我開始感覺時間過的很慢,周圍異常的安靜,房間里景物變得模糊,鐘表秒針輕微的響聲,在我耳邊格外清晰,我感受到我的心跳聲,跳動的頻率開始加快,跳動的幅度開始加大,感覺胸口有著巨石壓著讓我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我打破相對無言這種局面,試探地問道:“你知道這附近有連續(xù)兇殺案嗎?死者都是這附近的女孩?!?p> “不知道??!”韓楚橙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笑得很標準露著八顆牙,讓我覺得脊背有些發(fā)涼。
我順勢說下去:“那你要注意安全了,千萬別讓這個兇手盯上了?!?p> 韓楚橙把水果放在桌子上,低著頭整理著自己吹亂的頭發(fā),回復著我:“放心吧,我也不是從事那種行業(yè)的人?!?p> 我的神經(jīng)在這一刻緊繃起來,我的眼眶開始充血,死死盯著韓楚橙,好半天才從嘴里擠出一句話:“你不是不知道這個案子嘛?你怎么會知道被害人的職業(yè)呢?韓楚橙你去自首吧,爭取寬大處理?!?p> 韓楚橙站直身子,臉上表現(xiàn)出些許的無奈,鎮(zhèn)定自若地看著我,平靜地對我說道:“你以為你會走出這里嗎?藥效應該發(fā)作了吧!”
一只夏淮
下周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