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樓房就在巷口,樟樹的樹冠遮擋住大半個院子,就連二樓的窗戶也半隱半藏在樹葉間。窗戶是關著的,低垂著厚重的墨綠色絲絨窗簾。就是貼近窗戶,也看不到里面亮著陰暗的燈光。
屋里靠窗的地方擺著一張床,床上半垂著床幔。
他半躺在床上,雖是夏天,卻蓋著一床薄棉加絨的被子。屋里光線特別暗,他的臉隱在床幔的陰影里,一雙手平放在繡著碎花的被面上,瘦削,干枯,無力。指甲又硬又長,像一把把小小的尖鉤。屋里還有三個人,但卻連一點聲音都沒有。一個人站在門邊望著門外,一個人坐在板凳上,另一個人畢恭畢敬地站在床邊,好像在等他發(fā)布命令。
他的手指輕撫被面凸起的碎花,半晌,突然自言自語說道:“這么久了,老六也該到了吧!”門邊的人本來伸著脖子往外看著,神色有些焦急,但是聽到摩托車響,突然一臉喜色,說:“六哥來了?!?p>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穿過院子,走上了樓梯。一會兒。穿土黃色風衣的男人就出現(xiàn)在門口。門口那人裂開一張馬嘴呵呵笑了:“六哥,你可回來了。”“嗯,回來了,大哥呢?”“大哥正等著你呢!”
這個叫老六的男人抬腳進了屋子。他抬手摘下帽子,燈光下,露出一張陰慘慘的瘦長臉。一雙細長的小眼睛閃爍著精明而歹毒的光。
他看了看那兩個人,并沒有說什么,幾步走到床前,壓低了嗓子說:“大哥,我回來了?!贝采夏侨寺膯柕溃骸皷|西帶回來了嗎?”“帶回來了。”老六從風衣口袋里掏出一樣東西,畢恭畢敬的雙手遞過去。那人并沒有看,而是在雙手在掌心里摩挲了一會兒,又用手指輕輕的捻弄著。過了一會兒,才喃喃地說道:“是它。沒錯??礃幼樱@次我真的該出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