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陽這一天非常忙碌。從把安老師父親的遺骨從礦洞里抬出來,安置到縣城的殯儀館,再和安沐和楊老師一起討論整件事情的發(fā)展,以及之后工作如何展開。這一天他真是馬不停蹄。
一個廢棄已久的礦洞出現(xiàn)一副四十多年前的遺骨,還是跟文物有關的,雖然時間跨度太大,但聯(lián)想起前不久的“玉女山文物大案”,其中重要的人物線索,這不免讓人懷疑兩起案件是不是由同一伙人所引起的。
經(jīng)法醫(yī)初步鑒定,這副遺骨,死亡時間應該就是四十多年以前。而且,遺骨的一個腳趾有明顯的遺傳畸形特征,還有那個挎包里的東西,安沐也證實那就是父親的遺物。這一切,似乎不需要再去做司法鑒定了。
但在整理遺骨的時候,法醫(yī)發(fā)現(xiàn)遺骨的左腿骨有明顯的斷裂,說明他在生前很可能因為外在原因腿部受過重傷,因而困在山洞,無力呼救,導致死亡。
想起安老師所說的一切,蘇晨陽也感到很難過。千里遙遠,哪怕尋到父親一抔黃土掩蓋的荒墳,也比看到這副場景會令人得到一絲安慰吧!
他把他所了解的一切情況整理成冊,向所長以及上一級領導分別做了匯報,然后靜等批復。關于古塔的密道,所里非常重視。一座荒廢已久的古塔,竟然暗藏著幾條暗道。這不應該是得道高僧宣講佛法能做的事情。并且,楊月家里進人和嚴毅遇襲兩件事充分說明,那伙人窮兇極惡,說不定,古塔只是個幌子,有一個很大的秘密藏在那里。
蘇晨陽從寨子里回到鄉(xiāng)鎮(zhèn),做完一切匯報的工作,天就黑了。不知怎么,他總是覺得心里不安。給母親打了一個電話,母親說兩個孩子好好的都在家里。但是他還是覺得心里有一些不踏實。這個事情雖然還沒有立案,卻讓他莫名其妙的有些緊張??傆X得好像有一些事情即將發(fā)生似的。
他跑了一天,本來已經(jīng)很累了??墒谴竽X卻還不想休息。于是,他走到書柜邊,一眼就看到一套放在書柜角落里的本縣縣志。這套書是一個在縣檔案館工作的同學送給他的。當時他還跟那個同學開玩笑地說:你送我這個沒用,這輩子我是當不了文化館館長了?;蛟S你送我一套《刑偵技術大全》我還用得著。
他是公安大學畢業(yè)的,對于歷史本來沒什么興趣。這時,突然想起村寨里這座名不見經(jīng)傳的白塔,不知道是什么來歷。于是隨手拿起一本,窩在沙發(fā)里翻了起來。
他本想翻閱一下這本記載了上溯幾百年歷史地理文化經(jīng)濟的地方志書,查找一下有關古塔的資料。沒想到這一查不要緊,一系列跟古塔有關的信息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他不由自主坐正了身體,找出一支筆,把相關的信息都標注了出來。
一個多小時以后,他已經(jīng)端坐在辦公桌前了。他在紙上畫了幾個坐標,標記上這些信息。用只有自己能看得明白的方式或圈或點或連。奇怪的是,表面看起來這些信息并無直接關系,但是只要仔細揣摩,每一項信息之間,又都有一個點可以相互關聯(lián)。也就是說,只要換一個角度來看,這些信息完全可以串聯(lián)在一起。
蘇晨陽越分析越覺得緊張起來,只覺得后背一陣陣冷汗。天吶!原來這一座破敗的古塔竟然這樣不簡單!它很有可能,隱藏的是這樣一個秘密!
他不由自主拿起手機,撥通了安沐的電話號碼。
而與此同時,安沐也剛剛放下手里的筆。那些迷亂不清的語句,除了特別模糊的,其余的都已經(jīng)整理成篇。父親在自己最后的時間里,用手里那支殘缺的鉛筆,記下了最重要的事情。這時,他聽到了手機鈴聲,他接通了電話。
他們在電話里談了很久。
月亮已經(jīng)西移,天空由湛藍變成灰藍?;宜{里還摻雜著沉淀的藍黑色。而月光,此刻變得清冷而高遠。它發(fā)出冷冽的光芒,仿佛要離這人間遠去。遙遠的天幕,突然閃爍出幾點微弱的星光,鬼眨眼似的,更給這夜空增加了一些寒涼。遠處的山林,風聲颯颯,一只游隼發(fā)出咯咯咯的叫聲。它仿佛夢里受到了驚擾,一直緊張不安地在低聲鳴叫著。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