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酒館后廚。
“嘶··疼疼,王武你能不能好好涂藥膏?!?p> “知道疼還敢過去找那程鎮(zhèn)麻煩?讓你在旁邊收拾,你倒好上去就是一腳。”
“是那個姓程的不要臉,明目張膽的找我們麻煩,忍他一天了?!?p> 王武在一旁傾聽著謝小刀的發(fā)泄,只是默默的替謝小刀涂著藥。
罵罵咧咧了十幾分鐘,謝小刀終于安靜了下來,不一會又開口問道:“那三百兩怎么辦?”
“放心,咱們這小店這兩年賺的錢可不少,三百兩我明日想辦法看能不能湊湊,實在不行,大不了咱們不要這小酒樓跑路就是了,只要有釀酒的方子,哪里咱們都能東山再起?!蓖跷淅事曅Φ?。
謝小刀聽完又沉默下去,心下有些難受,如果不是自己太沖動,如果自己是修煉者,今天就不會發(fā)生這事。
只是這王武為什么要故意找王家酒館的麻煩呢,跟他之間往日無怨,近日——謝小刀忽然想起程鎮(zhèn)是縣令的遠親,難道是縣令安排他來的?
一夜無眠,次日天沒亮,謝小刀就頂著黑眼圈出去了。
來到城外的一座竹屋旁,這座竹屋位于東城門外,跟何老大住的地方正好相反。
竹屋的旁邊擺著許多工具和一堆修飾過的竹子,以及一些清理過的牛角和獸皮等材料。
見門還沒開,謝小刀熟絡的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左手拿起一根竹子右手拿起一柄小刀就削了起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竹屋的門嘎吱一聲的打開了,走出來一個少年,見到謝小刀有些意外。
“你小子今天怎么來的這么早?”
“沒事,就是有點睡不著?!?p> “你絕壁有事,要不然不是這個表情。”
謝小刀撓撓頭,“絕壁是什么意思,又有新詞了?!?p> 這個少年名叫李南橘,按他的說法,自己跟他以前的死黨長得很像。
說起謝小刀為什么認識李南橘,還要從幾年前說起,謝小刀貪玩有一次出城遇到了被一群山狼圍住的李南橘,當時也沒想那么多,沖過去想救他,結果跟他一塊被困住了。
李南橘之前被山狼咬中了腿部,身上流血不斷,臉色蒼白,一副要死的樣子。
謝小刀沒辦法,只好扛著他逃。
中途有一段,謝小刀都感覺不到他的呼吸和心跳,但不知怎么回事,原本閉著雙眼的他忽然睜開了眼睛。
可他說的話差點沒把謝小刀給郁悶死。
明明兩人都快被吃了,他還在念叨著什么系統(tǒng)、秘籍,而后還看了看手指,像是想要看看自己有沒有戴著戒指之類的手飾。
李老頭,也就是李男橘的養(yǎng)父,及時找到了逃亡的兩人,隨手就是三箭,三只山狼都被釘在了地上,且都是被射中后腿。
當時給謝小刀震撼的,發(fā)誓要學好這手。于是對李老頭就死纏爛打,求教自己箭法,一開始李老頭是堅決不同意的,但由于自己經常跑來不求回報的幫著干活。
估計李老頭也被磨得受不了這才答應了,當然了謝小刀自己也是天賦異稟,按李老頭的說法,自己是不世出的神箭手。
而自己斷案的本事卻是從李男橘寫得故事上學來的。
例如什么,死亡約會、五只小豬、柯南探案集等等
雖然不知道李南橘是怎么想出那些東西的,自己一直覺得這家伙是從誰那偷來的故事。
嘿嘿笑了笑,李南橘隨手拿起一根謝小刀的制作成果看了看。接著用手握住兩端稍稍用力,竹木很快就開裂了些。
皺了皺眉說道:“今天做的有瑕疵啊,還說沒事?”
見謝小刀不說話,李南橘將謝小刀手中的竹木給搶了過來。我看你今天不太適合做這個了,別糟蹋了小爺我辛苦砍的好竹木。
被李南橘制止了干活,無所事事的謝小刀進入竹屋,盯著掛在墻壁上的鐵弓,這長弓銹跡斑斑,旁邊還放著一捆露著寒芒的箭矢,隱隱還能看見些許暗紅色。
聽說李老頭以前從軍時用的,這把弓箭是殺過人的。
或許我可以偷偷把程鎮(zhèn)干掉,但緊接著又被這危險的想法嚇了一跳,殺人是要償命的,而且之前也是因為自己的沖動才有那三百兩,現(xiàn)在還是相信王武,不要再去添亂了。
跟橘子閑聊了一會,謝小刀告辭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看著雨有下大的趨勢,謝小刀便找個地方避避雨。
穿過一片小樹林,視線一下就豁然開朗起來,有一座石亭,不遠處則是一個個凸起的土堆,每個土堆還有立起的石碑,石碑旁邊則是一些香燭和黑色的灰燼。
自己經常路過這倒并不是很害怕,望著越下越大的雨,謝小刀果斷的進了石亭。
除了落下的雨點聲,這個地方莫名的安靜。
正想著,遠處傳來一陣啪嗒啪嗒的腳步聲讓安靜的墓地有了一絲恐怖的氣息。
待在石亭中無所事事本就容易亂想,謝小刀也不知為什么本能的藏了起來。
腳步聲由遠及近,好像是追著謝小刀一般。幸好這腳步聲沒有在石亭這停留,而是直接朝旁邊的墓碑群走去。
這種天氣祭拜,吃飽了撐的吧。
謝小刀有些無語同時又有些好奇。
腳步聲停下后,傳來一聲打火石摩擦的聲音。
燒了許久后,傳來噗的一聲,來人似乎坐了下來。
過了一會,土堆對面?zhèn)鱽硪魂嚨统劣质煜さ哪新暋?p> “老爺子,一年沒來了,今天想著來看看你?!?p> 謝小刀愣住了,這好像是王武的聲音啊,似乎怕自己聽錯了。謝小刀趕忙閉眼仔細偷聽起來。
“年輕的時候我不懂事,那時候也對酒樓的生意是一點沒想過要繼承下去,只想著能出去成為個修煉者,將來呢賺著大錢回來跟你顯擺。
畢竟天天看你忙前忙后,賺的錢不多,還天天受窩囊氣,遇到些地痞流氓,運氣好就免費請頓酒,你事后就一臉叫囂的對我說,剛才的酒就當喂狗了。
運氣不好,桌椅什么的還要被人給砸個稀巴爛。
想想也真的是不容易,要不是我當年總想著成為修煉者出去瞎混了那么多年,你也不至于忙前忙后的落下了病根,現(xiàn)在躺在這土堆里。”
說到這王武說話聲音有些哽咽了,剩下的話也沒再繼續(xù)說。
過了許久,似乎是情緒稍微恢復了些。
“老爺子,現(xiàn)在呢我怕是守不住那酒館了。三百兩啊,幾十年不吃不喝才賺得到,這年頭活著真難。
不過也好,我也不想再讓小刀跟我一樣受這窩囊氣了,就是可惜你守了一輩子的酒館?!?p> 過了一會,雨停了,王武撒了撒酒壇的酒又繼續(xù)道:“以后就不能常來看你了。”
接著便沒聲音了。
聽著越來越遠的腳步聲。謝小刀在石亭內默默的躺著,拳頭不自覺的握緊。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謝小刀來到王武祭拜的墓碑旁,心中對于某件事的決心卻堅定了起來。
謝小刀沒回城,又跑回了李老頭的住處,李南橘并不在竹屋內。
李老頭正在打磨著一塊新的竹木。
見著謝小刀渾身濕漉漉的跑了回來。呆了呆,趕緊讓謝小刀到里屋火堆旁烤烤。
邊教訓道:“你這小子,下雨也不知道躲躲,淋這一身。
要是染上風寒看你怎么辦?!?p> 謝小刀沒說話,只是直勾勾的盯著掛在中間的鐵弓,心中的某個念頭也是越來越強烈。
“李老頭你這把鐵弓能借我用用嗎?”
李老頭愣了愣,接著連忙擺擺手道:“不行不行,這把弓跟了老頭我?guī)资炅?,比我那去世的婆娘待的都久?!?p> 謝小刀哀求道:“我就借著用一天,一天后肯定還給你,說完謝小刀又用眼神盼望的看著李老頭。”
半晌,李老頭干巴巴的臉上還是搖了搖頭。
看著李老頭的臉色謝小刀露出一臉失落,腦袋聾拉了下去,沒過多久,謝小刀臉上忽然感到一股冰涼感。
了無生氣的抬了抬頭,入眼處是一把灰白的鐵質長弓,弓身打磨的光亮上下兩端朝前勾著,分別還綁著棕色的細繩,弓弦則是黑色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質做的。
李老頭笑嘻嘻的開口道:“前幾天剛做好的,看看合不合適,說完便將長弓塞到了謝小刀手中。”
愣了好一會,謝小刀才抓著灰白長弓,驚喜中帶著些不確定道:“這是給我的?!?p> “那是自然了,老頭我還能虧待你這小子嗎?!?p> 謝小刀聽完便將長弓緊緊攥在懷里生怕李老頭反悔要回去,平復了下情緒,仿佛想到了什么,謝小刀又問道:“李老頭這沒有箭嗎?”
李老頭撓撓頭,“過幾日,等我裝飾好了再給你?!?p> “我現(xiàn)在就要,不用裝飾了?!?p> 李老頭大概覺得自己是過于喜歡,于是開口說道:“那行吧,看你猴急的樣?!?p> 從竹桌上的一塊舊布下面取出三只锃亮的箭矢遞給謝小刀。
不過箭矢都還沒來的及裝飾尾部什么都沒有,箭身是淡黃色的竹木,估計都還沒來得及修飾吧,只有箭頭寒光閃閃。
跟著程鎮(zhèn)已經兩個時辰,謝小刀也越發(fā)的焦急起來,拿到弓箭后的次日謝小刀便決定動手。
但這個程鎮(zhèn)幾乎一直都是在城內活動,活動的地方也只有二個,賭坊和青樓。
這兩個地方人都太多了,不好在大庭廣眾下動手,那樣自己肯定也跑不掉,再憑著程鎮(zhèn)跟那縣令的關系自己肯定沒好果子吃,摸了摸背后用包裹偽裝起來弓箭,謝小刀心下嘆息。
正在頭疼之際,肩上忽然搭上一只手掌,謝小刀嚇得差點將長弓給扔了出去。
身后一個奇高的身影,約莫比那程鎮(zhèn)還要高上許多,一身用棕黃色的獸皮,肩上還披著一條灰色的獸皮,紫色的眼睛,正是之前想招攬自己的異族聶青,此時正笑嘻嘻的看著謝小刀。
有些奇怪的說道:“小兄弟,你家酒樓最近怎么不開業(yè)了,那一杯逍遙我都喝不了,還要我去偷...額沒什么?!?p> 謝小刀這才放下緊繃的神經苦笑道,最近有些事,就不開門了。
“是嗎?”聶青捏著下巴摩挲了下,“看你臉帶殺意,怎么?想殺人?”
謝小刀剛放下去的心又立馬提了起來。
臉上咧嘴裝傻,“說什么呢,聶大叔你就別嚇我了,我就是有點事?!?p> 接著謝小刀看見聶青腰上正提著一個熟悉的陶瓷酒壇。
王武開的酒館裝酒的壇子壺中間都有一圈細細的凹痕,這個是當初王武訂制酒壇時的失誤,后面干脆為了好區(qū)分,干脆將所有的壇子就都特意做成這樣的。
一瞬間,謝小刀的眼神怪了起來,酒樓這兩天根本就沒開門,聶青走的時候自己結的賬,謝小刀記得清楚聶青雖然買了酒但是都裝在他自帶的酒囊里,壓根沒帶走過酒壇。
謝小刀揶揄道:“聶大叔你這酒壇看著眼熟。是不是還沒付過酒錢?”
聶青愣了楞,接著訕笑的撓了撓頭,也沒有否認。
“這個嘛,酒癮上來了。你放心,小兄弟我不是白喝的人,錢我已經付過了,待會你可以回去看?!?p> 這個謝小刀倒是沒懷疑,聶青承認的很痛快,看著也不像是那種欠酒錢的人。不過這些事現(xiàn)在都是些小事,謝小刀當務之急還是想保住王武的酒館。寒暄了一會謝小刀便找了個借口溜了,還要想辦法跟蹤程鎮(zhèn)。
某座茅草屋中。
謝小刀叼著根草背靠在二層上,經過多番思考,謝小刀發(fā)現(xiàn)只能從程鎮(zhèn)平日經過一條巷子下手,這個地方離青樓最近,是程鎮(zhèn)必經之路,且四處都是荒宅。
不多時,一個魁梧的身影便出現(xiàn)在了視線中。
謝小刀手中長弓拉滿,但遲遲未松弦,說實話想象與實際動手還是有些差距的。
跟自己僵持了好一會,謝小刀才下定決心,“姓程的,這都是被你逼的,放心我也不要你的命,就射瘸你雙腳,讓你以后不能作惡就行?!?p> 隨即兩支箭矢如流光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刺在了程鎮(zhèn)的雙腿上,只聽叮的一聲,箭矢像是刺在某種硬物上并未奏效。
娘的,隨身還穿著內甲,當真是平日做多了壞事。
受此一擊,程鎮(zhèn)立即便反應了過來,朝謝小刀藏身的茅草屋沖來。
一進屋,見四處空無一物,于是立即便朝上方望去,不過迎接他的是一片灰白的粉末,謝小刀雖然對自己的箭法很自信,但還是做了一些萬一程鎮(zhèn)沒受傷后沖過來的應對方案。
石灰入眼,換來的是程鎮(zhèn)痛苦的嚎叫聲,他使勁揉搓著雙眼。
謝小刀將準備好的石灰灑下后,撿起旁邊的一根實心長木跳下,借著下降的沖力猛地砸在程鎮(zhèn)的天靈蓋上。
被重擊要害的程鎮(zhèn)一個搖晃,反而激起了兇性,他猛地朝謝小刀的方向撞來。
這都不暈,謝小刀只得側身躲閃。
結果便是程鎮(zhèn)沖破茅草屋,與此同時外面?zhèn)鱽頂档滥_步聲,顯然是有人發(fā)現(xiàn)了這邊的打斗。
不能被看見容貌,不然一定會被找上門來,謝小刀暗暗有些懊惱,但這種情況下謝小刀也不好再出去追擊,只得一個閃身朝著規(guī)劃好的撤離路線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