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消失的仆從
邢家。
邢山林的庭院內(nèi)。
邢老爺躺在一張紅木椅子上，腦袋朝后，脖頸處還有幾個觸目驚心的傷口，在尸體的前方是一張書桌。
桌子的左側(cè)擺放著毛筆，硯臺，墨。
書桌的最中間則擺放著一本賬簿，賬簿上濺著大片已經(jīng)變成紅褐色的血跡。
賬簿的右邊則擺放著兩張紙。
一張寫了一半的賬簿，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極不工整。
另一張內(nèi)容如下：
褚
害人性命，死有余辜
......
劉仵作驗(yàn)完尸。
走了出來說道：“大人，尸體上脖頸處有明顯勒痕，以及數(shù)道貫穿的傷口。從尸體的情況來看，邢山林應(yīng)當(dāng)是先被勒死，而后又被利器刺入脖頸。
死的時長接近一日，小的推測他應(yīng)該是在昨日早晨到下午的之間被殺?！?p> 先被勒死，為何還要在用匕首刺穿邢山林的脖頸，是因?yàn)楹迒幔?p> 謝小刀不由開口道：“那么屋子里可有找到那柄兇器？”
劉仵作搖頭。
正在這時，一位姓孔的衙役帶著一個婢女走了過來，朝縣令拱手說道：
“大人，這個便是邢山林的屋外的婢女。”
謝小刀不得不感嘆，孤寒城的縣衙，除了這位縣令大人，他的手下辦事效率可真是快。
縣令大人點(diǎn)點(diǎn)頭問道：“你叫什么？”
婢女跪在地上說道：“民女叫巧蘭?！?p> “你可看見了殺害邢山林的兇犯？”縣令大人突然質(zhì)問道。
大概是縣令給的壓力過大，這婢女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說話也有些斷斷續(xù)續(xù)。
“奴···奴婢未曾看見。”
謝小刀上前，語氣溫和的說道：“你莫要緊張，縣令大人就是想了解情況，你照實(shí)說即可?！?p> 末了謝小刀又補(bǔ)充了一句，“你最后見到老爺?shù)臅r間是在什么時候？”
巧蘭這才恢復(fù)了一些說道：“昨日十三時?！?p> ?。╬s：為了看時間方便，將時間描述改成二十四小時制的，十三時對照就是13點(diǎn)，就不寫古代的那些時間稱謂了）
“十三時。”謝小刀沉吟了一會問道，“那之后你就一直守在庭院外？”
巧蘭點(diǎn)點(diǎn)頭。
“那么這期間可還有其他人進(jìn)過邢山林的屋子？”
“有的?！?p> “是誰？在何時進(jìn)的屋子？”謝小刀追問道。
巧蘭眼睛朝右上看去，像是陷入了思考，不一會說道：
“早上的時候翁管家來過，給老爺送了茶糕。
之后小吳來送過茶水，好像是飯點(diǎn)后不久，應(yīng)該是十四時左右。
然后是賴少爺，他是在翁管家出來后，大約半個時辰后進(jìn)去的，而且···”
“而且什么，你但說無妨，有縣令大人替你做主。”謝小刀溫和的說道。
“賴少爺來了不久，我就聽到屋子里有吵架聲?！?p> “你可有聽見他們爭吵的內(nèi)容？”
巧蘭搖搖頭，“只聽到賴少爺說‘小人’之類的話，但具體的也沒聽太清楚，然后賴少爺就氣沖沖的離開了。”
謝小刀沉吟了一會。
巧蘭再次補(bǔ)充道：“就在賴少爺離開不久，還有一個面生的男仆給老爺送吃的，這之后便沒有人在進(jìn)過老爺屋了?！?p> 謝小刀正準(zhǔn)備再詳細(xì)問問，一旁的縣令打斷道：“那個仆從定然就是昨日殺了邢山林的兇犯，你可還記得他的長相?！?p> 巧蘭有些害怕的點(diǎn)點(diǎn)頭。
“好，孔躍你去將邢府內(nèi)的所有仆從都招來?！?p> 孔躍聞言，立即行動了起來。
謝小刀趁著這空擋，對一旁正在吩咐下人辦事的翁管家說道：“翁管家，可否問你些事情？”
翁勝愣了愣，說道：“您說。”
“邢老爺平時可有得罪過什么人？”見翁勝疑惑，謝小刀解釋道，“我是替縣令大人問的，剛剛仵作驗(yàn)尸時發(fā)現(xiàn)死者先是被勒死而后又被利器多次刺穿脖頸，這個兇犯想來對邢老爺?shù)暮抟鈶?yīng)該極深。
而且在邢山林的屋內(nèi)還發(fā)現(xiàn)了這樣一張紙?！?p> 紙張標(biāo)題：褚
紙張內(nèi)容：害人性命，死有余辜
謝小刀注意到，翁管家在看見褚這個字時，眉頭迅速皺起，兩眼像是看見了真兇一樣露出恐懼的神色。
“看您這神色，翁管家您是知道些什么吧！”
“這...小的還真不太清楚，不過老爺畢竟做生意這么多年，或多或少總會有些生意上的摩擦?！?p> “比如？”
“那也是許多年前的一件事吧，當(dāng)時孤寒城最有名的茶商不是賴家，也不是邢家，而是褚家?！?p> “褚家？”
“對，邢家那時候也是種茶葉的大戶，但味道比起褚家來說可就差遠(yuǎn)了，褚家的茶葉當(dāng)時卻已在孤寒城中赫赫有名了，可以說哪家茶樓能得到褚家的茶葉供應(yīng)，那生意絕對是穩(wěn)賺不賠的?！?p> “比邢家的孤寒毛尖還要好？”
翁勝笑了笑，說道：“孤寒毛尖原本就是褚家祖?zhèn)鞯??！?p> “褚家祖?zhèn)鞯?，為何會流落到邢家手上？?p> 翁管家攤攤手說道：“因?yàn)轳壹业纳馍铣隽藛栴}?！?p> “問題跟邢家有關(guān)？”
“說起這事還要從頭講，當(dāng)時孤寒城忽然流出來一則傳言，說是人族有個大商要來采購茶葉，要的量還很大，如果以孤寒城消耗的茶葉為計量單位的話，相當(dāng)于是七八個孤寒城那么多。
褚家知道后，借了賭坊的錢大肆的購買田地栽種茶葉，大概是想賺大錢吧，總之最后茶葉是種出來了，但是那個傳聞的人族大商卻始終沒來孤寒城，于是褚家借的錢便還不出來了。
賭坊派了許多地痞三天兩頭的上門催債，沒幾日，褚家老爺當(dāng)時就氣的升了天，后來好像是邢家出面替褚家還了債?！?p> 謝小刀說道：“結(jié)果孤寒毛尖就到了邢家手上，那這也不算是邢家害了褚家吧？”
“問題就出在這啊，當(dāng)時唯獨(dú)邢家和賴家，沒有去多購地，多種茶葉?！?p> 謝小刀了然，“所以大家都認(rèn)為故意散播謠言的事情跟邢家和賴家有關(guān)了?！?p> 這么一看，假扮成仆從的莫非就是那個褚家遺孤。
“那褚家可還有后？”
翁管家搖頭，“自那以后，褚家就徹底離開了孤寒城，是生是死也沒人知道。”
“也就是說褚家這些恩怨，許多人都知曉對吧。”
“是的，當(dāng)時鬧得還挺大。”
那就不能排除是兇犯故意用褚家的名義來給自己做掩飾了。
謝小刀轉(zhuǎn)而問道：“那么最近呢——最近邢山林有得罪過誰嗎？”
“最近，”翁管家想了想說道，“恐怕只有賴家了，因?yàn)樾〗愕氖虑?，賴家的面子丟大了?！?p> 這個昨日樂海倒是對自己說過。
翁管家在一旁拍了拍額頭自語道：“對了，老爺過世的事情還沒通知小姐呢，我這就去找鑰匙給小姐開門?！?p> 話罷，翁管家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
半個時辰后。
邢府中所有的男仆都聚集在了邢山林的庭院內(nèi)。
縣令有些不滿道：“你說沒有？這邢府所有的男仆都在此地了，怎會沒有？莫不是你在誆騙本縣令？”
巧蘭又恢復(fù)了最初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連忙跪下說道：“大人，奴婢確實(shí)沒有看到昨日那個仆從?！?p> 一旁的謝小刀有些看不下去，出來插嘴道：“那仆從是因何而來此的，可還記得？”
“記得記得，是小姐讓他過來送飯給老爺?shù)摹！?p> 剛剛邢蓉過來的時候謝小刀也嚇了一跳，心中暗嘆，沒想到這邢蓉還是被抓了回來。
只是這邢蓉見到被白布蒙住的邢山林，便撲上前嚎啕大哭起來。
謝小刀等了一會，在邢蓉的情緒漸漸穩(wěn)定下來后。
才出口說道：“邢小姐，人死不能復(fù)生，還請節(jié)哀?！?p> 邢蓉臉色蒼白，一個勁的盯著邢山林發(fā)呆。
“邢小姐，邢小姐?！?p> 邢蓉轉(zhuǎn)過頭來，沒有說話，像是在等著自己的下文。
對于她的情緒自己倒是能夠理解。
直說道：“邢小姐，昨日你差遣仆從送吃的給邢山林，那仆從長相，姓名可還記得？”
邢蓉?fù)u頭，聲音沙啞道：“我只是隔著門讓一個仆從去吩咐后廚做些茶糕給爹，并未看到那個仆從的長相，也未曾問過他的姓名。”
“那么茶糕，他一定是通過后廚去取的了?！?p> “是的?！?p> 沒想到后廚也并不認(rèn)識那個仆從，只以為他是新來邢府的。
謝小刀讓翁管家去查查最近新入府的仆從是否有少人。
結(jié)果所有的仆從都在庭院內(nèi)，沒少一個，這就有些奇怪了，這也代表著那個仆從十之八九是假扮的。
事情到這，線索基本就斷了，最后見到邢山林的是一個假冒的仆從，而這個假仆從神秘的消失了。
縣令大人此刻站了出來，說道：“本縣令剛剛已經(jīng)打聽過了，賴家因?yàn)樾霞业氖虑樗坪鮼G了臉面，定是那賴成業(yè)跟邢山林吵架后，假扮了仆從殺害邢山林?！?p> “大人，那仆從可是小姐安排去送茶糕的，賴成業(yè)若是要?dú)⑿仙搅?，若是真要假扮仆從，似乎沒必要多此一舉跑到邢小姐那去吧？”
縣令滿不在乎道：“賴成業(yè)興許是去找邢蓉，接著就剛好遇到要送茶糕之事，這才有了邢山林之死。”
謝小刀還想說什么，被縣令揮手打斷。
“孔躍，你去賴家拿人?！?p> 好家伙，這連栽贓都省了，直接給判有罪了。
......
縣衙處。
謝小刀與鼻青臉腫的賴成業(yè)一并跪在地上。
旁邊還有兩排站的筆挺的衙役正冷漠的盯著自己，原本不緊張的謝小刀莫名的多了一些壓力。
謝小刀因?yàn)橄臃傅纳矸菀脖灰煌瑤У竭@來問話，當(dāng)然了因?yàn)槁櫦伊钆圃谏碇辽贈]受到什么酷刑逼問。
威···
武···
兩邊的衙役用手中的刑棍不斷敲擊著地面，謝小刀感覺雙膝震動不止，像是要地震一般，就在此時數(shù)道靈識掃過，把整個縣衙威壓又增加了數(shù)成。
謝小刀能感覺到，這靈識的主人出自那名叫孔躍的衙役，之前見面時便感覺此人氣質(zhì)有些不同，沒想到竟然還是個修煉者，大概在通靈階，感受這靈識的強(qiáng)度應(yīng)該比自己實(shí)力略低一些。
一旁的賴成業(yè)早已嚇得瑟瑟發(fā)抖。
謝小刀只能學(xué)著他的模樣，盡力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樣。
縣令手上驚堂木猛的敲下。
“賴成業(yè)?！?p> 賴成業(yè)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小··小的在。”
“你昨日可是去找過邢山林？”
“是的?！?p> 驚堂木再次敲響，“你是否因婚約之事對邢家懷恨在心？”
賴成業(yè)神色變換，好一會才說道：“大人，小的確實(shí)對邢家不滿，但絕對沒有殺害邢山林啊。”
“本縣令有說你殺害了邢山林嗎？”縣令大人自作聰明的繼續(xù)道，“看樣子你這是不打自招了。”
“縣令大人我沒有啊，昨日是那邢山林讓我過去的，說是要給我賠罪，這點(diǎn)他們管家也可證實(shí)?！?p> “賠罪？那為何有婢女說在邢山林的屋子內(nèi)聽到吵架聲，還見你氣沖沖的離開？”
賴成業(yè)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
對此謝小刀收入眼底，看來這紈绔不像是被嚇壞了，剛剛他說話時自己就覺得奇怪，一個被嚇壞的紈绔，如何能解釋的這么有條理。
“大人，當(dāng)時那邢山林提到此事，我就想到了賴家丟人的事情，一時氣憤才罵了他...”
一場沒有結(jié)果的審判，縣令大人應(yīng)該是想要以威勢恫嚇住這賴成業(yè)，繼而再將此事嫁禍給他。
只是這賴成業(yè)看著紈绔，但抵死不承認(rèn)殺人之事，縣令大人拿他也沒有太多辦法，況且賴家在孤寒城內(nèi)也算是有些名氣的茶商，若是他們要找到聶府那去，恐怕縣令也沒好果子吃。
縣令大人意欲嫁禍的事情，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再次來到邢家。
謝小刀打量著目前這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仆從，他長得瘦弱，頭低著，眼睛一直未離開腳尖，雙手握拳，似乎對自己保持著警惕的姿態(tài)。
這個仆從正是昨日，自翁管家之后，進(jìn)入邢山林屋子內(nèi)的仆從。
“你叫小吳？”
“是是?！?p> “你不用緊張，我就是想了解下昨日邢山林的情況，沒有別的意思?！?p> 謝小刀的話，小吳顯然并不相信。
保持著警惕的神色不發(fā)一言。
謝小刀嘆了口氣問道：“昨日你進(jìn)邢山林屋子時，可感覺到他有什么異常？”
小吳搖搖頭，“沒什么，老爺同往常一樣在桌案上寫賬簿?！?p> “是賬簿還是一張紙張？”
“好像是一張紙，賬簿放在一旁?！毙怯行┎淮_定的說道。
謝小刀沉吟了一會，覺得沒有什么問題要問了。
正打算離開，又想到了桌案上的擺設(shè)。
有些好奇開口道：“你家老爺是左撇子對嗎？”
“是的，王老板您怎么知道的？”
“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