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丈之外,陳元化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中,遺世獨立,宛若降塵仙人一般。
“閣下此舉非君子所為,還請說明來意?!?p> 看著面前這個踏月而來的俊美少年,裴矩用無可挑剔的禮儀詢問道。
“裴先生,在下這次前來,是有事相商。”
“深更半夜前來,閣下不會是有什么好事要告訴我吧?!?p> “這是自然,裴先生,在門外站著可不是待客之道?!?p> “不請自來的惡客也算?”
“自然!”
“既然如此,那請吧!”裴矩將門打開,手一伸,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那就叨擾了?!标愒玳T而入。
書房
手里拿著一碗茶盞,待陳元化飲了一口茶湯后,裴矩再次問道:“閣下此來所謂何事?”
“裴先生,此次在下所來,是為了一件大事?!?p> “哦?還請先生明言?!睂τ陉愒馁u關(guān)子,裴矩依然一副世家公子的優(yōu)雅氣度。
“不知先生聽說過魔門沒有。”陳元化一副神秘的表情。
“還請先生明言?!边@次裴矩沒有搭理陳元化。
好吧,年輕時的邪王脾氣是真的好,陳元化也不再逗他,直接開口。
“此次在下聽聞魔門陰葵派聯(lián)合了滅情道、真?zhèn)鞯馈⑻焐徸?,?zhǔn)備對當(dāng)今皇帝下手。有如此陣容,皇帝宇文邕絕難幸免,到了那時,長安乃至整個大周都會陷入一場動亂,屆時,便是裴先生大展身手的機(jī)會了?!?p> “先生既然如此了解魔門的舉動,那為何不去找皇帝或者是哪一家王公大臣,還是來找裴某這樣一個小小官吏呢?”裴矩依然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但眼神已經(jīng)慢慢冷了下來。
“如果裴先生只是一個小人物的話,那在下自然不會來找先生,但先生是嗎?”陳元化嘴角微翹,好似沒有看到對面裴矩逐漸冰冷的眼神。
“哦?難道不是嗎?在下雖然出身河?xùn)|裴氏西眷房,得隨國公看中,但如今只是一個小官而已,自然是個小人物。”說完這句后,裴矩面上帶起了笑容。
“裴先生,在下此次來是真的帶有誠意的。”陳元化嘴角翹起的弧度更高了。
“我可沒覺得閣下有何誠意,至今閣下依然沒有透露姓名?!芭峋孛嫔系男θ菀苍桨l(fā)燦爛。
夜深人靜,燈火燭照
兩人就這樣相對無言而笑,整個書房透露出一股詭異的氣息。
熾~~~
在燭火的映照中,兩人的身影逐漸變形、扭曲,宛如魔怪一般。
呼呼呼
明明門窗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但兩人之間響起了一陣風(fēng)聲,鼓動兩人衣袖獵獵作響。
裴距眼神中閃動奇異的神色,充滿著一種生機(jī)勃勃又死寂沉沉的充滿了矛盾的感覺。
“不管你有什么秘密,等一會兒你會說出來的。”
陳元化回以神秘的一笑:“正合我意!”
剎那間,整間書房風(fēng)聲大作,又在下一個瞬間消弭,一切歸于平靜,下一刻又掀起一陣氣浪。
小小一個書房仿佛置身于海底渦流之中,暗流涌動,表面平靜,實則萬分兇險。
空氣中隱隱泛起道道波瀾,仿佛連空氣都陷入了扭曲,燭光映照之下詭異至極。
兩人四目相對,眼中異樣的神采越來越盛,一者生死幻滅,仿若空寂,一者陰陽流轉(zhuǎn),萬物化生。雙方都試圖將自己領(lǐng)悟的法理感悟打入對方心神之中。
這已經(jīng)不止是武力上的比試了,而是心靈上的交鋒。
不同于真氣修為上的決斗,心靈上的較量更為兇險,稍有不甚,在交手之際被對方發(fā)現(xiàn)一絲破綻,好一些的被破去心境,一日不修復(fù)心境,一日不得寸進(jìn),若是對手心狠一些,直接陷入萬劫不復(fù),難以自己。
沒想到這次邪王并沒有打算和自己進(jìn)行真氣上的較量,而是選擇在心靈元神方面進(jìn)行更加兇險的比拼。可能是他沒有足夠的把握能馬上拿下自己,所以寧可選擇這種更加危險方式來對付自己。
如此自信么,邪王閣下,我的道心也是在樓觀道和禪宗雙重認(rèn)證的,陳元化微微一笑,暗自想到。
在無形無質(zhì)的世界當(dāng)中,兩人的精神已經(jīng)交鋒了了無數(shù)的回合。在這樣的對決中,體質(zhì)無用,真氣無用,唯有無上的智慧是最有力的武器。
不知過了多久,整個書房徹底平靜下來,兩人各自閉目回復(fù)心神。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兩人同時睜開了雙眼,這次,眼神中沒有其他的情緒,只有說不盡的平和。
“在下乃真?zhèn)鞯喇?dāng)代道主——元化?!标愒紫乳_頭,畢竟自己上門是客。
“在下是花間派和補天閣當(dāng)代傳人——石之軒?!?p> “哈哈哈哈。”
兩人相視一眼,雙雙大笑起來。
“元化先生一身道氣陰陽相濟(jì),全身血氣遵循子午之理,相必貴派的《子午罡》先生已經(jīng)修煉至大成了,達(dá)到了除了貴派創(chuàng)派祖師長眉真人之外,再無人能達(dá)到的劍罡同流的境界?!?p> “石先生亦是不差,竟然能將花間派充滿生氣靈機(jī)的真氣與補天閣死寂陰沉的真氣納為一體,達(dá)到生死輪轉(zhuǎn)的境界,已經(jīng)超過了兩派的樊籠,自成一體?!?p> 經(jīng)過一番商業(yè)互吹,明明前一刻還是比生死相搏更加兇險的心靈交鋒的兩人似乎瞬間成了多年的好友。
這很符合魔門只有強(qiáng)者才配當(dāng)朋友的邏輯,有什么事打一架,只要你沒死,那就能接著談。
“所以這次元化先生前來是所謂何事?”
這是第三次問起這句話了,前兩次是以裴距的身份,現(xiàn)在則是以石之軒的身份。
“不瞞石先生,我此次,是為了魔門的未來!”
“哦?愿聞其詳.”石之軒心中好奇,對于這位突然出現(xiàn),能與自己不相上下的真?zhèn)鞯乐髂苷f出怎樣的話來。
“數(shù)百年來,我圣門一直備受打壓,一直不被認(rèn)可,反而處境越來越糟糕,不論歷代先賢如何努力,都沒能挽回這個趨勢,現(xiàn)在連域外胡教都能與我圣門相爭。不知石先生以為然否?!?p> “石某亦是如此認(rèn)為。不知先生對此有何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