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交易
徐鳴問:“什么交易?”
陸吾說:“除掉李大海?!?p> 徐鳴怔?。骸熬蜑榱诵∪?,王總要殺小舅子?”
陸吾說:“王總很討厭小舅子,但很愛祝女士。”
好家伙,那王總知道,祝女親曾親密約會二十一個男人,給他戴了頂高高的綠帽子嗎?
不過……現(xiàn)在想來,李大海的“七色之光”,竟然沒有波及到王總,真是神奇……
徐鳴忍不住問:“你們王總前段時間出差了?”
陸吾回答不置可否:“王總天天都在出差?!?p> 事件內(nèi)幕,似乎比徐鳴預(yù)料的更深。
七色光殺傷了二十一人,偏偏沒有傷害最親密的王總,要說王總不知情,鬼都不信。
李大海出現(xiàn)在祝奴家里的時間,就在祝奴和王總通話,約定見面之后。這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
如果徐鳴當(dāng)時沒出現(xiàn)在祝奴家,那么李大海就會經(jīng)歷徐鳴所經(jīng)歷的,那么李大海就會被七色光殺死。
但七色光,明明是李大海弄來的……
里面水深無比,簡直讓徐鳴頭疼。
但不論他們關(guān)系多復(fù)雜,徐鳴都不想摻和了,這事無論從哪個層面,都很微妙。
干好了,也不得待見,干不好,更沒好果子。
況且,他沒有時間。
徐鳴問:“情夫哥……李大海想殺祝奴,等于是小舅子恨姨娘,更是你們自家的事,為什么要找我這個外人?”
陸吾說:“這種事情,太過難聽,不宜外傳,越少人知道越好。你已經(jīng)摻和進來了,不如送佛送到西?!?p> 摻和進來……意思是說,他不摻和的話,李大海早就死了,因為他橫生事端,所以應(yīng)該由他擦屁股。
徐鳴故意裝作不懂,搖頭問:“你能復(fù)明瞎眼,多厲害的本事,殺個李大海,還不是手到擒來?”
陸吾不知道是否真糊涂,順著話說:“李大海很了解我,對我早有防備,我沒法靠近。王總身邊的人,他都留了一手。這也是為什么必須要找你。”
徐鳴說:“朋友,你復(fù)明我的眼,怎么感謝都不為過。但我真沒時間,再拖的話,下個月中就是我的死期?!?p> 陸吾說:“明亮的雙眼是王先生的預(yù)付款,事成之后,還有重謝?!?p>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預(yù)付款是雙眼,那退還是不退?不退,就得幫忙,退,再扣瞎自己?畢竟不到萬不得已……
徐鳴問:“我要是就不同意呢?”
陸吾眼中含笑:“我覺得,這件事對雙方都有利,您一再拒絕,實在不明智?!?p> 徐鳴還想拒絕:“不都說了,我下個月死定了,哪有時間幫你!”
陸吾說:“我并非威脅您,只是稍作提醒。如果您堅決不同意,就不要擔(dān)心下個月……甚至不用擔(dān)心明天?!?p> 徐鳴心中一凜:“你能弄死我?”
下意識,他想開啟魔眼,看看對方什么路子。
或許是由于使用過度,或許是由于不得其法,總之,額頭冰冷,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陸吾的話,無疑是交底牌,要么徐鳴幫王總除掉李大海,要么王總找其他人除掉徐鳴。
他必須做出選擇,而且沒有第三條路。
陸吾語氣平淡:“我不希望看到它發(fā)生。”
意思就是,你希望,它就會發(fā)生?
徐鳴嘆口氣:“為什么都纏著我?”
陸吾不回答,反而笑道:“您不再拒絕,那么,我當(dāng)您答應(yīng)了?!?p> 徐鳴心想,你讓我殺人我就殺人,憑什么?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王總了不起?
不如用出拖字訣,也不說不干,也不說能干,就是半吊子,心有余而力不足,能奈我何?
想到這里,他輕松不少。
徐鳴說:“李大海在哪里?”
陸吾說:“躲在郊外的化工廠?!?p> 徐鳴問:“化工廠?我還以為躲在銀行金庫呢!知道它在化工廠,直接開著卡車撞進去不就完了?”
陸吾說:“王氏集團是個大企業(yè),內(nèi)部關(guān)系再錯綜復(fù)雜,表面也必須光鮮干凈。畢竟,那么多投資人和同行看著?!?p> “當(dāng)然,即便不是為面子,也得照顧夫人和少爺?shù)那榫w,畢竟是他是夫人的弟弟,少爺?shù)木司耍?p> “所以,李大海只能出意外?!?p>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意外并不意外。”
原以為那么大的企業(yè),可以為所欲為,沒想到做事也是束手束腳。
徐鳴沉默片刻,消化陸吾的信息。
記得在祝奴家里,李大海不斷自言自語,“賤人,偷拍我工廠”,“夫人說的沒錯,他果然像害我……”
恐怕這里面,也少不了這位“夫人”興風(fēng)作浪,但他已經(jīng)懶得關(guān)心了。
徐鳴假模假式問:“那么,能具體介紹一下那座工廠嗎?里面有多少敵人,什么水平?李大海身旁有什么高手?他具體藏在工廠哪里?你詳細跟我說說?!?p> 他并非真關(guān)心,只是想再拖些時間。
雖然這次,不會有夜安局作為支援了。
想到這里,又是一陣惡心。
連夜安局、黃仁他們也被姓王的控制,這天底下還有誰能幫自己。
吳孟會嗎?徐鳴回憶著對方賤兮兮的臉,沉重搖頭。
只怕見了姓王的,立刻高舉白旗,趴地上投降了。
陸吾笑:“看您這么上心,我也很高興。更具體的資料稍好送到。那么,等我準備好了,會再聯(lián)系您的。”
徐鳴點頭:“好啊,那我能出去了吧?”
陸吾卻問了句摸不著頭腦的話:“三角形,圓形,方形,叉號,您喜歡哪一種?!?p> 徐鳴疑惑:“什么意思?”
陸吾說:“您只管選擇就好了?!?p> 徐鳴說:“三角吧,穩(wěn)固。”
他想到女兒、老婆和自己。
陸吾點點頭:“看不出來,您是個喜歡穩(wěn)定的人。”
這叫什么話,他怎么不能喜歡穩(wěn)定?
徐鳴正不知怎么吐槽,忽然見陸吾拿起碳素筆,在他肚皮上,刷刷刷,畫了個歪歪扭扭的三角形。
徐鳴愣?。骸斑@又是干嘛。”
陸吾笑:“做個記號,也是提醒您,千萬不要打什么歪主意。我既然能留下痕跡,就能取走任何我想取走的東西。”
簡直不知所云。
“你到底在打什么啞謎?”徐鳴問。
陸吾不回答,只是微笑,突然伸出雙手,停在徐鳴耳邊,猛拍兩下,“啪——啪——”,
倏然之間,徐鳴猛地驚醒,像沉溺在深海中,終于沖出水面,大口呼氣?!昂簟簟簟?p> “哎呀呀,阿鳴,你終于醒了,嚇死阿叔了!”耳邊是吳孟的聲音。
他在做夢嗎?
眼睛上黑乎乎一片,隱隱透出層光亮,似乎蒙著繃帶。
徐鳴急忙伸手到腦后,用力解開。
“哎呀,你干什么?別在弄傷眼了。”吳孟一邊攔,一邊勸,但還是沒攔住。
終于,徐鳴拆下繃帶,瞇著眼,只感覺四周光線極為耀眼,眼睛剛從黑暗中恢復(fù),還不習(xí)慣。
“誒?你眼好了?自己好了?”吳孟語氣變得興奮:“神童??!超級賽亞人??!”
徐鳴終于看清楚四周,這是家普通醫(yī)院,干凈,衛(wèi)生,空氣中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怎么樣?好點沒?這次你放心住院,不用提前走,費用夜安局包了……”吳孟大臉湊到眼前,帶著賤笑。
徐鳴沒有理他,難道陸吾是夢?為什么那么清晰?
他突然記起什么,猛地掀開病號服。
腹部八塊肌肉緊繃,皮膚上排列楷體小字,黑色筆跡新鮮,涂涂抹抹,泛著水光,就像剛剛寫上去的一樣
分明是那首《過積香寺》!
右下角,一枚三角形歪歪扭扭,極為難看!
正是陸吾的筆跡,徐鳴的選擇!
吳孟湊上來,疑惑道:“誒?這是啥,之前換衣服時還沒有呢?!?p> 徐鳴楞在病床,震驚不已,久久無言。
窗外烏鴉長嘶,仿佛在為他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