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卡塞爾前夕（1）

　　仕蘭中學(xué)，下午。

　　路明非從教學(xué)樓出來，路上有很多剛下課的學(xué)生，正在往食堂去，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穿著和他們一樣穿著海藍色校服的男孩。

　　他里拿著一個檔案袋，里面有著高中三年的記錄，因為被卡塞爾提前錄取了，所以他也要提前準(zhǔn)備。

　　當(dāng)班主任陳老師知道平日里這個蔫蔫的小孩，被外國大學(xué)錄取后，還是十分震驚的，他拍著路明非的肩膀說，“沒想到你是第一個來這里辦手續(xù)的，聽說還是個很厲害的大學(xué)，老師以前看走眼了，你很優(yōu)秀啊。”

　　其他老師都過來對路明非表示祝賀，這時候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有著路明非從未見過的和藹笑容。

　　路明非沒有說太多，只是對著幾個老師微微鞠了一躬，然后就退出了辦公室。

　　走過教學(xué)樓，前面就是操場，操場旁邊有一棵鳳凰樹，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出艷紅色的花瓣，路明非還記得高考前一百天誓師大會后，陳雯雯在教室后的黑板報上提的一行字，“鳳凰花開日，金榜題名時”

　　現(xiàn)在鳳凰花開了，路明非倒也“提名”了，幾個月后他的名字會出現(xiàn)在學(xué)?！肮鈽s榜”上，用一個公示牌放在教學(xué)樓正下方，讓所有進仕蘭中學(xué)的人都能一眼看到。

　　“路明非？”有人在身后叫他的名字。

　　路明非回過頭，看見了小天女站在陽光里對他招手，她也穿著海藍色校服，胸口是仕蘭中學(xué)的?；眨惶缀芷胀ǖ男７?，在小天女身上卻顯得那么亮眼奪目。

　　“好巧哦?！甭访鞣切χ蛘泻簦鋵嵾@句話很爛，因為現(xiàn)在在學(xué)校相見其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畢竟他們都還是學(xué)生。

　　“你來干嘛的？”小天女走了過來，兩個人并肩朝著操場走。

　　“拿檔案?！甭访鞣腔位问掷锏臋n案袋。

　　“要走了？”

　　“是啊?！甭访鞣浅读顺蹲旖?，“出了個大門，大家終究是天各一方，原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往后也不會是了，您是蘇大小姐，而是我只能做一個凄涼的美國飄零人?！?p>　　“喂，不損我會死啊？”小天女白了他一眼。

　　兩個人走到操場，很自然就順著操場開始散步，旁邊還有一些結(jié)伴散步的，不是小情侶就是朋友，還有跑步的學(xué)生。

　　下午昏黃色的陽光把影子拉的很長，路明非和小天女邊走邊聊，很自然變成操場最受人矚目的一對。

　　操場旁邊是籃球場，還有體育館，下了課的男孩在籃球場揮灑著汗水，小天女看了一眼籃球場，忽然說道，“我想打籃球。”

　　“你會打籃球？”路明非愣住了，他不記得小天女會打籃球呀，當(dāng)然主要是他自己也不會打。

　　“不會啊，所以才想打?！毙√炫卮鸬睦碇睔鈮?，讓路明非一時間竟然無法判斷這句話是多么奇怪。

　　“走，走……打球去?！毙√炫賵鼍瓦^去了，“還有一個角落場地沒人用呢?！?p>　　“球呢？我們沒有球啊！”路明非無奈。

　　“借一個唄?！毙√炫z毫不在意。

　　事實證明，小天女在仕蘭確實“名聲在外”，她人還沒到球場呢，打籃球的男生一大半都看過來了，當(dāng)她抱起一個籃球，說想借一下的時候，籃球的主人腦袋點的和搗蒜一樣。

　　在球場角落一個場地，小天女抱著球站在三米線外，對面是路明非。

　　“你認真的？”路明非猶豫了一下問，他以為小天女說的打球就是拿個球到籃筐下面投一投就完事，沒想到小天女要斗牛。（斗牛：在學(xué)校通常是指一對一的單挑，進攻一方只有一回合的進攻機會，如果不能得分，球權(quán)就會讓對方得到。）

　　“當(dāng)然?！毙√炫J真點點頭，然后生硬的拍打籃球，朝著路明非就沖了過來。

　　路明非一愣，第一反應(yīng)就是讓開了一條道，小天女徑直沖到籃筐下，雙手一推，籃球在空中做了一個完美的拋物線，然后沒進。

　　“你要認真防。”小天女扭過頭對著路明非說。

　　“好！”路明非撓撓頭。

　　兩個人就自顧自在角落球場打起了球，球場站著大部分男生眼神止不住的往這里飄，但是他們又不好意思圍過來看，最后隔著一個球場，站了一排男生都在看路明非和小天女打球，他們當(dāng)然是看小天女了，?；壍娜宋铮颂m很少有人不知道，至于路明非，因為嫉妒所有選擇性的無視掉了。

　　路明非一開始打球，還會因為小天女是女生，盡量保持兩人距離，防守也是象征性的舉手攔一下，結(jié)果到后面，小天女根本不會打球的本質(zhì)暴露出來了，她抱著球就是亂沖，路明非經(jīng)常閃避不及，兩個人就撞上了。

　　這一場球，路明非的格外累人，因為他不光要防守，也需要注意不能被撞，還得看著小天女別讓她亂沖亂撞給摔了。

　　兩個人不知道玩了多久，直到籃球場的燈都亮了起來，圍觀的男生才恍然醒悟，要上晚修的，緊接著急急忙忙跑回宿舍去了。

　　最后，球場就剩下路明非和小天女。

　　天空是暗藍色的，白熾燈落一個光罩，晚風(fēng)吹過球場，帶著青草味道，還有女孩淡淡洗發(fā)水的香味。

　　路明非和小天女坐在球場旁邊石凳，喝著路明非買來的冰鎮(zhèn)可樂。

　　“咕嚕咕嚕！”小天女喝了一大口，幾乎是一下喝了半瓶可樂。

　　“沒人和你搶，別嗆著?！甭访鞣堑恼f。

　　“嗝……”小天女喝完后甚至打了一個嗝。

　　“好玩么？”路明非問。

　　“恩！”小天女點點頭。

　　“我也覺得很好玩。”路明非摸著撞的有些生痛的肩膀，然后一本正經(jīng)的說，“小天女，你球打的真的很好，下次不準(zhǔn)再打了?！?p>　　小天女一愣，隨后肆無忌憚的笑出了聲，“哈哈哈哈……”

　　路明非在旁邊無聲的笑了。

　　夜晚，男孩和女孩抬頭迎著夜空，思緒順著風(fēng)，一直往遠方飄去。過了一會，路明非看著女孩好看的側(cè)臉，忽然問，“小天女，你去網(wǎng)吧打過游戲么？”

　　“沒有。”小天女搖搖頭，以她的家庭條件，想玩游戲，根本不需要去網(wǎng)吧，家里的電腦可比網(wǎng)吧的好多了，只是里面沒有游戲罷了。

　　“走，我?guī)愀惺芡暾母咧猩??！甭访鞣钦酒鹆松怼?p>　　“要去網(wǎng)吧么？”小天女語氣有了一些興奮。

　　“恩！”路明非點點頭，帶著她往籃球場另一邊，也就是體育館后面走。

　　“出去學(xué)校不走這邊??？”小天女有點疑惑的說。

　　“既然是跑出去上網(wǎng)，那肯定要翻墻出去才有感覺啊?！甭访鞣切χf。他把小天女帶到體育館后面，這里有一段比較低的磚砌圍墻，圍墻下面，還有仕蘭“有志之士”用碎磚堆砌的臺子，踩著臺子很容易就能翻上圍墻。

　　路明非踩著石臺很輕易就翻了上去，一看就是慣犯了，他朝著站在下面的小天女伸出了手，“小天女?！?p>　　小天女看著路明非伸出來的手，咧嘴一笑，準(zhǔn)備伸手撘了上去。

　　“喂？你們干么？”這時候，帶著手電筒，穿著制服，舔著肚子的保安跑了過來，手電筒的光照到路明非和小天女身上。

　　“快點快點！”路明非笑著喊。

　　小天女一把抓實路明非的手，翻上了圍墻，在保安氣急敗壞的聲音中翻出了學(xué)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