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賊,你竟敢傷我同門!”
白楓望向聲音的來處,正是幾個金獅門的弟子結(jié)伴趕來。
他估算還有五六十丈的距離,周圍的樹林并未被破壞殆盡,還起到一些遮掩的作用。如此一來,他反倒不急著用空間靈符逃走,而是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想法一出,白楓快速來到兩具尸體旁。
他記得第一個被割喉的人姓史,他的死訊已經(jīng)被傳達(dá)給了陸江,那么他只有另一具尸體可用。
他利落地扛起尸體來到一處粗壯的樹木后,這時他看了一眼河岸對面,那些人來到河邊,卻尋找不到木橋,正在合力御動一座飛行靈器。
白楓收回目光,施了一個隱匿術(shù),把他和尸體都藏匿在一個空間里。
雖然平時并不能隨意練習(xí)這個靈術(shù),但不妨礙他對空間心訣的領(lǐng)悟。
很快,河對岸的金獅門弟子御動飛行靈器齊刷刷降落在森林中,他們就近搜索,只找到兩具尸體和幾把銀刀。
“史師弟被一劍封喉,沒有掙扎的跡象,說明那個人很擅長偷襲,我們不要分散。”
“韓師弟竟然是被樹干砸死的!那賊人竟然如此猖狂!”
“把他找出來,我要親自為兩位師弟報仇。”
正被人尋找的白楓此時躲在幾丈外的樹干后,擦拭短劍上的鮮血。
他瞧了一眼那幾人沒有第一時間朝這處來,他也不匆忙,細(xì)心地處理掉可疑的痕跡之后,他換上尸體上的黃色道服。
就連之前手臂的傷口也被他弄裂,血跡沾上道服之后,又用短劍劃開袖子,讓他身上的每個細(xì)節(jié)都沒有絲毫的破綻。
這還不夠,白楓將劍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輕輕劃下數(shù)道傷口。
他知道,這樣的傷看起來恐怖致命,但不用多久,身體的自愈力便可以將血止住。
最重要的是,這很契合他自己的殺人手法。
最后,白楓拿到金獅門身份靈牌和儲物袋等私人物品,再把尸體、短劍和自己的衣服收入靈戒中,就在原地等待金獅門其他弟子的到來。
“你們找到賊人了嗎?”
“沒找到?!?p> 白楓在樹干后聽到他們的談話。
“將兩位師弟的尸身帶回宗門厚葬吧?!?p> “韓師弟橫死于此處,我們該如何向韓長老交代?”
“陸師兄,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白楓瞬間肌肉繃緊,雙手捂著脖子,屈起手指故意將傷口弄得更加血肉模糊,目光驚恐地看著前方。
“師弟?”陸江悄然來到他身后,試探地開口。
“啊啊——”白楓口中發(fā)出急促的尖叫,就像是被嚇到神志不清一般,“別,別殺我!”
“誰在那里?”
“師兄小心!”
金獅門的其他人立即趕來,護(hù)住陸江。
“這是……裴師弟?”金獅門的弟子盯著白楓因為驚嚇過度而發(fā)青的臉龐,最終確定白楓的身份,“我記得他與韓師弟是一個院子的?!?p> “師弟?你怎么樣?”
“你這賊人!要殺就殺,還要以師兄的幻象來折磨我作甚!”白楓演技逼真,一只手恰好摸到腰間的身份靈牌,“我乃金獅門的弟子,你就算殺人滅口,遲早也會被宗門追殺萬里!”
“還真是裴修師弟。”本來還有些戒備的眾人感應(yīng)到相同的靈牌,立刻信了七八分,“師弟別怕,我們就是本人,并不是賊人偽裝的幻象?!?p> “休得胡言!”白楓怒斥一聲,“韓師兄、史師兄皆是被你所騙,你還要裝到幾時?”
“裴師弟,當(dāng)真是我們。”他們紛紛拿出自己的靈牌,安撫他的情緒。
“當(dāng)真是各位師兄?”白楓愣了片刻,松開自己的脖子,鮮血淋漓的傷口頓時讓周圍的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脖子上的傷,定然是賊人所為。”
“那個竊賊竟然如此虐殺我們金獅門的人!”
“長老們即將到達(dá)百靈谷,若是捉到他,一定要將其剝皮抽筋?!?p> 白楓心中漠然不動,既然是那三人追殺他在先,就不怪他鐵石心腸頂替他的身份。
“裴師弟?”陸江從人群中走出來,擔(dān)憂地看向白楓,“這是地階靈藥,先止血要緊?!?p> 陸江不愧是金獅門中威望最高的弟子,一出手便是常人難以尋得的靈藥。
白楓不知裴修這個人的真實性格,自然不能把戲演過。
他像是從噩夢中恍然醒來,虛脫地靠在樹干上,伸手接過藥瓶,“多謝陸師兄。”
“同門之間,不必客氣?!标懡吹剿砩喜恢诡i部的傷口,就連手臂、大腿處的道服都已經(jīng)被劃開,露出一道道可怖的傷,想來眼前這人的身份已經(jīng)不需多加懷疑。
“裴師弟,你可否看到賊人的真實模樣?”其他弟子忍不住問道。
“沒有,我們發(fā)現(xiàn)有一棵樹木無風(fēng)而動,便沿路劈砍樹木花草,歪打正著,將此人逼了出來,依舊是老頭的偽裝。但沒想到此人只是一路逃跑,并沒有與我們打斗,我們也緊隨其后一路追殺。”
白楓吞下兩粒藥,說出早已編排的謊言。
“最后,我們在此追上竊賊,打斗時他不知使用了什么秘法,總是瞬間消失,又瞬間出現(xiàn)。韓師兄和史師弟正是因此喪命,而我,若不是各位師兄來得及時,我恐怕,恐怕已經(jīng)是他的劍下之魂?!?p> 白楓猜測裴修三人結(jié)伴而行,想必在宗門里也是同院的好友,彼此之間最為了解。
如今三人都死在他的手中,他所扮演的裴修想必也不會被人輕易揭穿。
“那個竊賊真是膽大包天?!?p> “不過,河流兩岸都有不少弟子正在封鎖山谷,為何是我們先支援到了這里?”
陸江聞言,沉聲道,“怕是也被竊賊襲擊了,我們馬上沿著山谷尋找其他同門師兄弟?!?p> 眾人都以他為首,向山上探查。
白楓跟在眾人身后,狀似無意地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實則往人皮面具中注入更多的靈力,以維持自己的偽裝。
在金獅門弟子出現(xiàn)的時候,他的心里便萌生了這個想法。
既然無法從正常渠道加入宗門,那么換一個方法又如何?
要怪只能怪那竊取功法的幻術(shù)修士迷惑了他們的眼睛,偏偏逼他出手殺人。
白楓舔了舔干澀的嘴唇,思考接下來的行動。
靈戒里那具無臉尸體必須要找機會毀掉,還有一切與裴修無關(guān)的東西,在沒有合適時機的時候都不能再出現(xiàn)了。
從今天起,他就是裴修,金獅門的外門弟子。
“師兄,有發(fā)現(xiàn)。”一名弟子拎著牛皮袋和靈牌來到陸江面前。
“百靈國王室的標(biāo)志?!标懡闷痨`牌在手上檢查,“采摘靈草的任務(wù),我不是讓你們把采藥人都勸回去嗎?”
其他弟子面面相視,“但是在經(jīng)書被盜前,我們并沒有封鎖山谷,有些人已經(jīng)進(jìn)入森林深處,或許是我們有所遺漏了?!?p> “師兄,真正的采藥人問心無愧,不可能丟下藥草離開。這也許是那個竊賊用來偽裝身份的東西,不如我們出了山谷之后去朝廷的任務(wù)所,問問那里的管事人就知道了?!?p> 白楓心頭一跳,那牛皮袋和靈牌是他在奔跑時不慎掉落的東西。
他們?nèi)羰侨柕赇伒恼乒瘢敲磫沃?jǐn)?shù)赖拿婢弑厝槐淮蛏细`賊的標(biāo)簽,這也就算了,就怕他們得不到想要的結(jié)果而惱怒,給掌柜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裴師弟?!标懡D(zhuǎn)頭叫他,“你當(dāng)時發(fā)現(xiàn)竊賊的時候,他身上可有攜帶這兩樣?xùn)|西?”
“陸師兄,當(dāng)時我們是將他從樹木的偽裝中逼出來的,確實沒發(fā)現(xiàn)這個牛皮袋。不過,此人既然能偷盜經(jīng)文,必定有靈戒之類的儲藏靈器。”白楓給出了模棱兩可的答案,把自己摘了出來。
他不敢保證那個老頭會不會偽裝成其他采藥人,所以他不管直接否認(rèn)還是直接承認(rèn)都有被揭穿的風(fēng)險。
陸江贊同地點點頭,“我們繼續(xù)找,特別注意奇怪的植物和動物?!?p> “金獅門的各位,停下別動?!焙鋈挥新曇舸驍啾娙说哪_步。
白楓轉(zhuǎn)身看去,正是神殿的神仆。
當(dāng)他看到他們手里的羅盤時,腦子里的神經(jīng)瞬間繃緊。
“神仆大人?!标懡槐安豢旱卦谠氐戎麄冞^來。
“原來是金獅門大名鼎鼎的首席弟子,陸江。”神仆們優(yōu)哉游哉地走來,為首的一人手里拿著一個黑金羅盤,隨著他的靠近,羅盤上的指針跳動得越來越快。
“大名鼎鼎不敢當(dāng),與尊貴的神仆大人相比,陸江不過是米粒之輝?!标懡焐险f得客氣,卻是以平輩之間的方式向神仆行禮。
他與所謂的神仆同是靈武師境界,即使神仆經(jīng)常代表黎神教外出行事,在內(nèi)在外都頗為威風(fēng),但是奴仆終究是奴仆,做神的奴仆未必可以高人一等。
神仆冷哼,這些勢力招募弟子的時候都會傾向于挑選宗教信仰更理智的人,因此很多勢力的內(nèi)部弟子對黎神教其實是忌憚多于尊敬的態(tài)度。
“廢話不多說,我來找一個人。”神仆手持羅盤上前,慢慢經(jīng)過金獅門的弟子身前,對比羅盤指針的跳動速度。
“敢問大人要找的是什么人?”陸江依舊客氣地詢問。
“自然是黎神教的罪人?!鄙衿妥叩桨讞魃砬埃_盤指針?biāo)查g跳個不停,“就是你?!?p> 靈武師的威壓瞬間將白楓籠罩,神仆右手成爪向他的脖子襲來,立即被另一道靈力阻攔。
“陸江,你敢與神殿作對?”拿著羅盤的神仆咬牙切齒,其他的神仆也紛紛祭出自己的靈器。
數(shù)位靈武師的氣場將金獅門的眾人都壓得喘不過氣,因為他們中的大部分只是靈師境界的外門弟子。
白楓作為嫌疑犯,更是被重點關(guān)照。
比他雄厚不知多少倍的靈力傾瀉下來,似有千斤重?fù)?dān)壓在肩上,他身上的傷口再次裂開流血,看起來異常痛苦。
不愧是黎神教的作風(fēng),一如既往的霸道、狠辣。
“大人息怒?!标懡坏胤鏖_神仆的力量,抬起右手,一把長劍出現(xiàn)在他手中,“裴修既是我門弟子,若有罪過,待我稟報掌門之后,我再將人押至神殿門前也不遲?!?p> 長劍飛出,停在白楓身前,他身上的壓制頓時減弱了很多。
“你當(dāng)真敢攔我?”神仆表情發(fā)狠,手上靈力洶涌,再次試圖抓住白楓。
陸江腳步不動,長劍上靈力澎湃,穩(wěn)穩(wěn)擋住了神仆的進(jìn)攻。
“陸江!”前方的幾名神仆想上前助力,又被幾張靈符擋在身前,“誰?出來!”
“各位,別來無恙?!币晃婚L須老頭笑呵呵地從空中落下,將陸江等人護(hù)在身后。
“是你?!鄙衿兔嫔簧频厥栈仂`力,似乎對他也有些忌憚,“你來了正好,這里有一個黎神教通緝犯,我等要將他捉拿歸去,你的弟子為何阻攔?”
“竟有這事?”吳虛捋了捋自己的長須,“敢問幾位大人要捉拿的是哪位弟子?”
神仆一手指向白楓,“羅盤指針在他身前跳躍最快,是他無疑。”
“哦?”吳虛笑瞇了眼,“大人不妨說說,這個羅盤如何運作?”
“自然是根據(jù)我們黎神教至高無上的命運秘術(shù)?!鄙衿筒患偎妓鞯卣f,“將帶有犯人氣息的物品置入其中,便可追尋他的方位和靈力痕跡,還可以找到與他接觸過的人。”
“李剛!你怎么都說了!”另一位神仆呵斥道。
被喚作李剛的神仆瞬間清醒,又驚又懼地指著長胡子的老頭,“你,你竟然敢對我使用邪術(shù)!”
“哦?”吳虛被人指著,也是笑瞇瞇的樣子,“這是在下的道,何來邪術(shù)一說?”
“你!”神仆知道他比自己高出一個境界,若要真的算計自己,他也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幾位大人,你們也說了羅盤可以追蹤與通緝犯有接觸的人?!标懡@時候恰到好處地找出漏洞,“萬一我的師弟正是與通緝犯交過手的受害者呢?”
白楓在一邊適時地吐出幾口鮮血,他可是忍了很久了。
“裴師弟?!弊罱牡茏涌此径颊静环€(wěn),連忙扶住,“裴師弟的傷口又裂開了?!?p> “這……”神仆語塞,白楓的傷確實有些恐怖。
“大人,在場的金獅門弟子都可以作證,我們趕來此處正是因為韓師弟通報他發(fā)現(xiàn)了竊賊,并與之交手,需要我們的支援?!?p> 陸江面色沉痛地說,“但不幸中的是,竊賊善使幻術(shù)藏匿身形,韓師弟三人防不勝防,接連成為他的劍下之魂。若不是我們及時趕到,裴師弟也入了九泉之下,難逃一死?!?p> 沒想到金獅門內(nèi)部竟然如此護(hù)短,冒著違抗神殿的風(fēng)險也要保住一個弱小的外門弟子。
白楓心里多了幾個打算。
“行了行了?!鄙衿筒荒蜔┑財[手,他明白有吳虛在,他今天不可能帶走白楓,“這件事我會上報祭司大人,若是日后金獅門再被揪出什么小辮子,別怪我們神殿手下無情?!?p> “陸江謝過幾位大人?!?p> “金獅門弟子謝過幾位大人?!?p> “我們走?!鄙衿湍弥_盤離開。
“陸江。”吳虛突然正色道。
“師父?!标懡吂М吘吹貞?yīng)道。
“山谷外圍已經(jīng)被我們封住,那竊賊定然只能潛匿在森林中?!眳翘摬辉偈侵靶Σ[瞇的模樣,“我們幾位長老準(zhǔn)備縮小包圍圈,而你要帶著你的師弟們在圈中巡邏,一是找到失蹤的弟子,二是保證剩余弟子的安全。”
“又有人失蹤了?”
“其他長老發(fā)現(xiàn)有幾位內(nèi)門弟子的靈牌碎裂,十有八九,是遭遇了劫難。”吳虛臉上浮現(xiàn)擔(dān)憂。
“此人的境界一定在靈武師之上?!标懡查_始覺得事情不妙。
“所以你們要萬分小心,在尋找其他失蹤弟子的同時,一定要保證自己的安全?!眳翘撌稚弦粨],一瓶上好的靈藥落在白楓眼前,“你身上的內(nèi)外傷有些嚴(yán)重,最好及時服藥調(diào)理。”
“弟子裴修謝過吳長老?!卑讞魅讨弁?,向他行禮。
這位長老不動神色就能讓神仆不知不覺說出羅盤的秘辛,可見其修煉的道頗為刁鉆,白楓不敢露出破綻。
“我還要與其他長老一起封鎖山谷,就不再此逗留了?!眳翘摷莱鲮`符,眨眼消失在眾人面前。
“這是吳長老的瞬移靈符,一息便可出現(xiàn)在百里之外。”金獅門的弟子自信地說,“有吳長老在,就算賊人有飛行靈器也甩不掉長老?!?p> 瞬移靈符?
白楓瞥見吳虛的靈符上并不是空間靈符的銀白色圖案,看起來與空間靈術(shù)無關(guān)。
幸好他沒有選擇用空間靈符逃跑,若他當(dāng)時使用靈符,最多能逃出幾十里就是極限,而這點距離對境界更高的長老來說,不過爾爾。
眾人在吳虛離開之后,便開始向山谷內(nèi)部前進(jìn)。
“師弟,靈藥?!庇腥藥桶讞鞔蜷_藥瓶,把丹藥遞給他,“這可是吳長老親手煉制的,百靈國王室都求之不得?!?p> “多謝師兄。”白楓咽下靈藥,立即感覺到一股暖流在腹中升起,開始慢慢修復(fù)自己的身體。
他可以感覺到金獅門內(nèi)部團(tuán)結(jié)和睦的氛圍,其他人對他的關(guān)切也是真心,只可惜,他不是真的裴修,這一切都是他偷來的。
“師弟,你臉色不太好?”
“可能是失血過多?!卑讞鳡繌姷匦α艘幌?,努力跟上眾人的腳步。
無妨,他的命已經(jīng)不屬于他,此生為了報屠島之仇,他只會不擇手段地變強。
月升桃花塢
(已修改)開始修改潤色以前的章節(jié)了,畢竟當(dāng)初寫得很潦草,后面有些設(shè)定被吃了,我得圓回來,不過不影響主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