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看的清楚,他們老師的身影看上去是有些嚴肅,背對著兩人,一副不愿意轉身看兩人一眼的樣子。但實際上,這位年事已高的老師,眼眶早紅了,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
自己教了很久的學生,胸懷大義,有保家衛(wèi)國之心。他怎能不驕傲?怎么不自豪?怎能不感動?
他早就感動欣慰的淚流滿面,但他不想讓自己的學生看到自己這副情緒外泄的狼狽樣子,所以一直背對著他們站著。
蘇淺感慨道:“每個時代都有一些勇敢的人,挺身而出,用力守護著他們腳下這一方土地?!?p> 秦妤捏著手里的風箏,看向了蘇淺,“蘇姐姐,我此刻的心情,和他們是一樣的。我也想奔赴沙場,奮勇殺敵。”
“誰說女子不如郎?誰說只有男子可以上戰(zhàn)場殺敵?”秦妤拍了拍胸脯,非常不服氣的說:“我……秦妤,也是可以的?!?p> 蘇淺還以為秦妤這丫頭真被玩沖昏了頭腦,為了玩,早就忘了她說的想要進軍營的事呢!
原來她從未忘記。
原來她一直記得。
蘇淺道:“先放風箏吧,放完風箏后。就這件事,我告訴你我的意見?!?p> 秦妤畢竟年紀小,面臨一些重大的人生選擇時,她也會不安,凌亂,甚至是慌張,不知道到底該怎么樣才好。她渴望得到信任之人的意見。
今兒個,她既然將這件事說給蘇淺聽了,就是想要聽聽,蘇淺到底是什么意見。
旁人的話她可能聽不進去,但是蘇淺的話,她一定聽的進去。
聽蘇淺說等放完風箏再告訴她,秦妤也不著急,道:“好,蘇姐姐,我們先放風箏,先痛快的玩一次。”
兩人拿著風箏的,在草地上奔跑著,歡笑著,追逐,放了整整一天的風箏。
相比周圍人放的風箏,她們兩人的風箏放的最高,最遠,最令人羨慕。
這一天,笑聲不斷,兩人玩的很開心。
結束后回到蘇府,吃了晚飯,蘇淺和秦妤兩人躲在一個被窩里,兩人說了很多的悄悄話,到后半夜時,兩人都困的不行,才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秦妤女扮男裝,去了招兵的地方。
是蘇淺去送她過去的,過去的一路上,她一直拉著蘇淺的手,依依不舍極了。
征兵的地方距離蘇丞相府不遠,很快就到了。
下了馬車后,蘇淺幫秦妤理了理額前散落下來的碎發(fā),明知她到底是什么選擇,還是多問了一遍,“秦妤,你確定不后悔?”
秦妤撲進了蘇淺的懷里,小貓一樣親昵的蹭了蹭,“蘇姐姐,有生以來,我做過很多令我后悔惋惜的事。但我可以肯定,進軍營這件事,心之所向,我一輩子都不會后悔?!?p> “軍營生活很苦,你又是女子,肯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p> “我不怕,我能吃苦,沒什么能難倒我的?!?p> “唉……”蘇淺嘆了口氣,“你再能吃苦,也是女子,男女在力氣上有天生的差距,你確定你能贏得過那些男人?”
秦妤抿了抿唇,“……我現在還不確定自己可不可以。但是,我會拼命爭先的?!?p> 蘇淺看自己實在勸不動秦妤,便不再勸了,“罷了,不勸你了,只想跟你說,你要是實在受不了的話,記得寫信回來,我?guī)湍阆朕k法?!?p> 秦妤聽到的卻是另外一個意思,“蘇姐姐,你放心好了,我會常常給你寫信的。”
蘇淺:“………”
蘇淺以為秦妤這話就是客套的話,說說就罷了。
等秦妤進入新兵訓練營,跟著新兵開始訓練后,她才切實體會到,秦妤跟她說的話,到底是不是虛話。
真不是虛話。
秦妤自從進入軍營的第一天起,就每隔兩天給她寫一封信,每天她訓練了什么內容,吃了幾碗飯,幾個饅頭,全都說給她聽。
這樣的習慣,一直持續(xù)了兩年。直到蘇淺被帶到天朝,再也收不到秦妤的書信,也沒法給秦妤回信,秦妤這才消停下來。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秦妤都為了保護自己的國家獻出一份力量,蘇淺怎么可能坐著不動。
兩國之間的博弈,不僅僅只是表現在戰(zhàn)爭上,還表現在政治手段和后方力量上。
你來我往,里面門道很深,不簡單。
蘇淺閑來無事之余,幫秦時越查起了蕭容妃當年被帶到北夏做人質一事。
這件事一旦能夠查清楚,秦時越北伐一事萬一要是出了什么問題,他們這邊可以早作打算。
最怕的是查不清楚,什么都不知道。最終被人拿捏,無從應對。
可這些陳年往事實在不好查,蘇淺問了一圈當年知道此事的人,沒有人跟她說。
她只好去查閱當年的資料,結果,史官跟她說,當年的資料有將近一面墻的數量,查閱是件非常費時間費力氣的活,他們幫不上忙。
花雨看著一面墻的資料,頭疼的說:“……小姐,這得查到什么時候去???”
花謝提出了疑問,“當年的事,怎么會有這么多的資料呢?究竟是史官不愿意給我們看準確的資料,所以這樣為難我們?還是說當年的事,真的就有這么多資料?”
蘇淺:“不論怎樣,查吧!”
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資料。
蘇淺每日將自己關在記載史料的房間里,查閱當年蕭容妃被帶去北夏做人質的緣由。
每日早出晚歸,不見人影。
起初蘇丞相沒有察覺到,直到后來某日,蘇丞相路過蘇淺住的聽風閣時,看聽風閣早早就熄燈了,他總算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問看守的守衛(wèi),“小姐今日這么早就睡了嗎?”
現在天才剛剛暗下來,不點燈的話,還是能看清楚人影的。按照蘇淺平日里的習慣,最起碼也要等天徹底黑透后半個時辰,才會睡覺的。今日有些早了,反常。
守衛(wèi)道:“回稟老爺,小姐一大早就出門了,現在都還沒有回來呢?!?p> “什么?現在都沒有回來?她又去史料館了?”
蘇丞相被震驚到了,這都查了多久了,怎么還在查,這么鍥而不舍嗎?
守衛(wèi)點頭,“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