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三四點鐘的時候,我們被那個感染者驚醒了,他奮力的掙扎著往我們這里挪動著,在碰到雅熙的時候驚醒了她,她嚇得大叫了一聲也就驚醒了我和吳毅。賓館的房間里的動靜相較于睡前更大了一些,雅熙的叫聲也驚動了其他感染者,吳毅起身一刀干掉了那個感染者,對我說:現(xiàn)在他對我們造成威脅了。說完他走到門前,將花布挑起一角往外看,外面有不少感染者,現(xiàn)在我們只能從別的地方走。收拾好東西,在迎賓臺拿了一大堆房卡,我們往走廊走去,從拐角處的樓梯上二樓,找了一個沒有動靜的朝大門的房間,從一堆房卡里面找對應(yīng)的卡開了門,房間的窗戶在大門的反方向,打開窗戶往外望。外面是一條小商業(yè)街,沒有看到喪尸,我們用之前綁感染者的那條繩子下了樓。天還沒亮,外面的路燈只能提供有限的照明,我們摸索著找到了我的車,不過離感染者們有點近。小心翼翼的潛行過去,將車往遠離感染者的方向慢慢推,有驚無險的遠離了感染者們,我們打算繼續(xù)往城外去,由于我不敢開車,車是由吳毅騎的,他坐在前面,我坐在中間。
城市里的路途不好走,路上到處都是車,有一些車里還關(guān)著感染者。路口大多是堵塞的,摩托車開不快,往往走個幾分鐘就得減速通行或是換路,偶爾還會引到感染者,多的話就跑,一兩個的話就干掉。在天微亮的時候我們也只往城外行進了三千米不到。末世環(huán)境下的城市里,人就像是被套了一層“精神衰弱”一樣,無時無刻不在警惕著四周,在這種情況下更容易饑餓。我們已經(jīng)饑腸轆轆,吳毅將車停在一輛小貨車后面,我們下車吃了一些食物,我將剩下的那點鹵肉拿了出來,沒人在乎是冷食,一人幾塊分食了。那是我吃的最后一份鹵肉,至今為止我也沒有遇見過會做鹵肉的人,雖然我會做菜,但是做得并不怎么樣,勉強能下咽。
吃罷早飯,我們按照地圖驅(qū)車繼續(xù)上路,這一條路是雙向單道路,路上沒什么車還算好走,也沒遇見感染者,我的精神逐漸放松。末世中永遠不要放松,不管是什么形式的末世,危險隨時可能降臨。我們往城外一路飛馳,清風(fēng)迎面吹拂,將我這兩天的疲倦溫柔帶走,恰宜之際,摩托車的速度卻開始下降,沒油了。那是我的疏忽,我不常騎車,上班之后摩托車便一直停在停車場,因為緊張出發(fā)后一直沒有注意油量。我掏出手機查看地圖,附近有一個加油站,距離三四百米,不能推車過去,我們打算先去看看。
一路上還算安靜,偶爾看到感染者都是繞過,除非不得以我還是不愿意殺死他們。加油站那里比較偏,路上的車輛并不多,大多數(shù)都是撞在一起損壞了的,路上總會有一些無遮擋路段,路過一些車的時候車里還會有感染者向我們嘶吼。三四百米不遠,我們很快就走到了,加油站里停著一輛開著左車門的車,玻璃門關(guān)閉著,門上還有血印和裂痕,周遭顯得非常安靜又詭異。我們警惕著四周慢慢走近,車旁加油口的輸油槍躺在地上,覆蓋在上的血液已經(jīng)干結(jié),右車門旁一具女性殘骸扭曲地趴著,脊柱從腰部折斷,黑色的長發(fā)散布在干涸的血液中。
汽車的鑰匙還插著,但是我們沒有打算開走,徑直走進加油站服務(wù)廳里。服務(wù)廳的門旁堆著幾具殘骸和兩具尸體,我們的第一想法就是那個加油站被占據(jù)了,頓時都變得警惕起來,不過我們進去后里面沒人,服務(wù)廳里收拾出了一塊空地,零散著一些食品包裝袋。
我們在服務(wù)廳的柜臺找到了出油卡,在庫房里找到了幾個汽油桶,接了兩桶汽油,卡抽了后就把加油槍掛在加油口上,應(yīng)該是沒有掛好。我們回到摩拖車那里,加了一桶油,準備離開的時候剛才那個加油站方向突然一聲巨響,就像是發(fā)生了爆炸一樣,滾滾濃煙升天起,很快就遮蔽了半邊天空,大量的感染者瘋狂的往那邊跑去。
反方向的感染者向我們跑來,在看到我們之后更加瘋狂,感染者中一個女性感染者突然摔倒在地痛苦呻呤,周圍的后面的感染者瞬間將那女人淹沒,凄厲的慘叫只來得及發(fā)出半聲便戛然而止。那樣的場景我之后看到過幾次,每次的過程都歷歷在目,來不及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只有逃跑。我們上車就跑了,感染者們窮追不舍,但是速度慢我們不少,間距越拉越遠,沒一會我們就擺脫了感染者群,身后只有幾個感染者。
我們被攔住了,在一座橋上被攔住了路,橋中段塌了一大半邊,遠處是斷成兩截的私人飛機,機頭下半段沒了,應(yīng)該是因為撞到了橋身,兩翼因為撞擊斷在兩側(cè),渦輪機散發(fā)著絲絲煙氣,客艙也炸了。橋上到處都是金屬碎片,塌陷處因爆炸染黑了一片,剩下的右半段橋上停著一輛晃晃悠悠的汽車,隨時都會掉下去的樣子。
我們決定把那輛車推下去以清理出一條夠摩托車駛過的道路,摩托車靠近汽車停下,身后還跟著五個感染者,本來不打算發(fā)生沖突的。五個感染者分散著往我們跑來,我和吳毅拔刀迎敵,雅熙去查看汽車的情況,試試自己一個人能不能推下去。感染者們比較分散,對我們來說更好解決,不過也依舊是很危險,感染者的速度比我快,所以我只好在感染者離我還有一米遠的時候揮刀。那是我第一次第一次對付迎面沖來的感染者,沒有經(jīng)驗,不知道應(yīng)該先閃過去再攻擊,我的全力一刀被感染者舞動的雙臂擋住了,刀砍到了骨頭上反震了一下,鮮血就像開閘放水一樣從感染者的雙臂涌出,我也被感染者撲倒在地,只能橫刀抵御。
感染者瘋狂的攻擊我,雙手使勁抓著刀身朝我張著嘴伸脖子,鮮血從上往下流已經(jīng)糊滿了我的臉,后面的感染者也快到來了,我左右搖晃著把感染者晃了下去。但是感染者摔倒在地也緊緊抓著我的刀,我放棄了那把刀,起身拿出吳毅給我的那把刀,砍向了第二個感染者,余光看見吳毅已經(jīng)解決了兩個,迎向了最后面那個感染者。第二個感染者解決的比較輕松,我躲過了感染者的攻擊后回身一刀砍向感染者的后腦勺,刀尖劃過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傷,我又追上去往他頭上砍去,一刀解決了他。身后的感染者迅速爬起來向我攻擊,反應(yīng)不及的我連忙蹲身揮刀砍去,我的刀砍到了感染者的腹部,因為感染者衣服的原因刀刃沒有砍進多少,我彎下來身體感染者從我背上翻了過去,但是他的左腿踢到了我,我被踢得摔倒在地,他也躺在了地上,不再動彈。
感染者是因為失血過多導(dǎo)致肌肉僵直所以動不了了,那一刻我更覺得我殺的是人,而且他們確實是人。
亂斗結(jié)束,雅熙就站在遠處,在她身旁一個中年男人癱坐在地上吃著食物喝著水,他是個混蛋,我雖然覺得雅熙不應(yīng)該隨便把食物給別人,但是還是沒說什么。吳毅看了一眼那個混蛋,去把摩托車車推過了斷橋處。雖然汽車已經(jīng)被推下去了,但是我們還是小心翼翼過的橋,路上那混蛋介紹了自己。那個混蛋也姓林,叫林廣志,是個汽車維修店的員工,是打算回鄉(xiāng)下老家看望父母,但是路過橋的時候運氣不好,還沒過去就被飛機砸了,在車上提心吊膽了快兩天,是出過車的,但是因為感染者有躲進了車里,完全是騙我們的,他是個逃犯,因為逃出城時偷車被發(fā)現(xiàn)慌亂之下殺了人,準備跑路時運氣不好被失控的飛機截斷了路,由于感染者窮追不舍,膽大卻又膽小的他躲進車里不敢出了。林廣志說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他那兩天看見有感染者漫步著跌到了橋下,我們往橋下看去,確實有不少感染者漫無目的的走著,地上有不少血,依稀能看見小型動物的殘骨。感染者以一切肉為食,除了發(fā)病的感染者,他們會主動狩獵一切會移動的生物,大到大象棕熊,小到蛇蝎毒蟲,只要有肉都吃,腐肉也是,不過一般不會有變成腐肉的機會。
過了橋我們就停下了,林廣志也加入了我們,有四個人了,摩托車就坐不下了,我們打算找一輛引擎音小的汽車,拿出地圖看了看,我們打算去偏僻一點的地方。我們四人輪換著走路,每走兩公里輪換一人,在走了有七公里的時候我們找到了一輛合適的汽車,WM的YX系列,低底盤四座,引擎幾乎無音,靠著路邊停著,車門沒鎖,不過沒有車鑰匙。車很干凈,只有左側(cè)有一小片劃痕,我本來打算在附近找找碰碰運氣,林廣志說他會一點小方法,可以試一試,我們同意了,讓雅熙留下幫忙,我和吳毅去找找碰碰運氣。我們也沒走多遠,就在方圓一里找了一圈,尸體倒是有幾個,應(yīng)該都是其他車的,但是沒有帶鑰匙的,感染者倒是撞見了兩個,一個避不開的被我們兩人干掉了,一番無果,我們便回去了,回去后發(fā)現(xiàn)車開走了,東西也被搬走了,除了我們身上的東西就只剩下一輛摩托車了。當(dāng)時我氣急了,吳毅倒是冷靜,他說讓我上車,可以追上,之后我們順著公路走,馬力全開轟隆而去。
開了一段時間后我們到了一個加油站,吳毅說他記得那輛汽車的油箱口是開著的,說明有人抽過油,林廣志肯定會來這里加油。我們打算也加一下油再追,但是沒找到卡,只好罷了,繼續(xù)追了,我看了看地圖,推測著他們會去哪里,那時已經(jīng)快到六點鐘了,天黑之前林廣志肯定會找一個地方休息,最近的村落就要三小時路程,我們就往那里走。野外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野外一般沒有正常食物,一般我都會選擇食品店附近的地方居住,確保有相對穩(wěn)定的食物來源,直到食物被我吃光才會搬走。當(dāng)時還是不一樣的,感染者數(shù)量很多,現(xiàn)在感染者不多了,但是環(huán)境不好了,還長出了不少蟲子,我不愿意去城市。八點多的時候我們到了,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了,摩托車就停在村外,我們徒步沿著街道走著,在一個裝修精良的房前停著那輛車,我上前拉了拉車門,是鎖著的,我們斷定他們應(yīng)該是進到房子里面了。
我推了推門,反鎖著,我們從兩邊摸索著其他入口,找了一圈在后院找到了一個可以爬上去的大陽臺,我舉不動吳毅,只好他把我舉上去。他個子挺高,貼墻推舉著我,我抓著陽臺邊的欄桿,很輕松就爬了上去。陽臺的門是玻璃的,里面用窗簾擋住了,不過門沒有鎖,我抽出別在腰上的砍刀扒開半扇玻璃門,分開窗簾往里面看去。廚房里有一個人,穿著白色兜帽衛(wèi),他坐在桌前吃著食物,靠我這邊的桌上一把槍躺在那里,那是一把氣槍,不過打在身上還是挺疼的。我當(dāng)時并不知道那是氣槍,心里慌得要死,對于槍的恐懼根深蒂固,恨不得撒腿就跑,就在這時吳毅扒拉著陽臺爬上來了,他使力時發(fā)出的悶哼聲被那個人聽到了。我連忙跑到另一邊去躲好,但是還是被他看到了,他慢慢向著陽臺靠近,我向著吳毅做噓聲的動作,他立馬就領(lǐng)會了,靜靜的躲在那一邊。不一會兒那個人就暴漏在我的視線里,他的手上多了一根釘著釘子的棒球棍,看到我就向我揮舞手中的棒球棍,他沒有拿那把我以為是真槍的氣槍,我松了一口氣,吳毅從那個人后面一掌打在那個人腦袋上,他猛地一怔,身體向著我倒下,手中的棒球掉到地上,我上前抱住了他。
他很輕,整個看著亂糟糟的,近看才看出來是女生,頭發(fā)沒洗,臉上糊著血跡,嘴角還沾著食物殘渣和油漬。她叫余瓊崳(yu),十七歲,那里是她的家,家庭條件很富裕,他的父親感染上了N39病毒,在晚餐的時候發(fā)病了,撲向了她的母親,然后殺了她的母親,她瞬間懵了,搞不懂平時溫和的父親為什么要攻擊母親,眼睜睜的看著父親咬斷了母親的喉嚨,她沖上前將父親推翻到一邊去的時候母親已經(jīng)進氣少出氣多了,喉嚨出氣時血液咕嚕咕嚕的鼓著泡,又隨著進氣的時候被帶入到肺部,血液進入到肺部導(dǎo)致劇烈的咳嗽,力氣更快的消耗著。父親爬了起來,布滿血絲的眼睛直直盯著她,向著她撲過去,她向一旁躲去,一口氣跑到自己的房間里,將門反鎖起來,從角落里抄出一根棒球棍。突然響起撞門的聲音,門把手嘰嘰喳喳的響,她不知道該怎么辦,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報警,電話打出去卻沒人接,她緊了緊手,下定了決心。門一直沒有被破開,父親在半個小時后安靜下來,一直緊繃著神經(jīng)令她也很是疲倦,天色漸暗,沒有梳洗,脫掉衣服便上床睡覺了,輾轉(zhuǎn)不安,遲遲無法入睡。
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門開著,她起身穿上衣服下床,走出了房間,母親的尸體已經(jīng)不見了,父親也不見蹤影,地面上的血跡提醒著她昨天發(fā)生的事情,走到柜子前拿了些食物果脯,回到房間里反鎖了門低聲哭泣起來,漸漸的又放聲大哭??蘩哿?,冷靜了,她拿出手機報警,依舊是無人接聽,打開房門走到陽臺,路過那片血跡的時候忍不住又紅了眼睛,淚水不受控制的溢出來,走到陽臺,往外觀望一圈,又一次哭泣著。世界變了,她知道,從陽臺往外望去,對面的一棟房子里,窗戶上綻開一片猩紅之花,一個模糊的人影晃蕩著,它并非來自深淵,但確實是惡鬼。柜子里的食物并不多,她不常吃零食,所以大多數(shù)是水果,冰箱里也沒有什么菜,只有幾個雞蛋、一瓶果汁、一盒牛奶以及兩盒酸奶,母親每次都會早上去買一天吃的菜,母親死了,一念及此,她不由地再一次痛哭起來。
哭了一陣,她準備下樓轉(zhuǎn)轉(zhuǎn),她很小心翼翼,腳上穿著的軟底棉鞋踩在木板樓梯上幾乎沒有聲音,悄無聲息的下到一樓,沒有任何異樣,一樓的家具沒有任何變動,往大門那邊看去,地面上依稀能看到一條拖痕。走到門前嘗試著打開,門被鎖著,門外隱隱約約有著嘶吼聲,沒去管它,她回到二樓,拿著棒球棍又下到一樓,往角落里的儲物間走去。一般家庭的儲物間里才會雜七雜八放一大堆東西,儲物間里沒多少東西,多是一些工具以及運動器具,從柜子里拿出一盒釘子,一根根釘進棒球棍里…
扯遠了。我們找到一根麻繩將余瓊崳束縛著丟到一旁,四處尋找雅熙和林廣志,我們在一樓的房間里找到了被綁著的兩人,雅熙被扔在床上,林廣志在地上,我去解開了雅熙身上的繩子,吳毅上前奮力一拳打在林廣志的臉上,口腔粘膜撞擊在牙齒上,斑斑血色染上了嘴里的白布,左眼不受控制的流出眼淚。在這樣的世界下,心懷不軌的隊友比感染者的危害更大,我們沒再去管林廣志,扶著雅熙上了二樓,給她拿了些食物,都吃飽之后我們就睡了,吳毅走到陽臺把玻璃門鎖上,又用窗簾遮著,檢查了一遍余瓊崳的情況,確認無事后也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