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落雁宮,季群芳高興得抓住李傲俗的胳膊直哭:
“大哥,我該怎樣感謝你呢?”
李傲俗掙脫抓扯,極力控制住情緒說,男女授受不親,別這樣。季群芳踏前一步,再次抓住李傲俗的衣服嘻嘻笑道:別假裝正經(jīng)了,昨夜人家換衣服,你站在窗前干啥?我是妖族,才不管你們那些禮節(jié)呢。只要你喜歡,想咋樣就咋樣。
“一派胡言,我警告你,如想跟我去紫霞峰,必須先收起你那一套?!?p> 看李傲俗發(fā)怒,季群芳做個鬼臉再不敢亂說。
二人翻過山埡口已是正午時分,懶洋洋的蟬鳴聲,聽得人昏昏欲睡??醇救悍嫉母觳脖话兔┎輨澋泌淠皬臋M,李傲俗頓起憐惜之心,他順手扯幾片蒲公英葉子,放在嘴里嚼碎后,呸一聲吐在她胳膊上,隨即伸出手,一路拉著她走。
季群芳很享受,她故意裝出一副嬌滴滴的樣子,有時一個趔趄撞在李傲俗身上,有時一仰身假裝要摔倒。李傲俗時而伸手托住季群芳的腰臀,時而又伏下身子背著她翻越障礙,雖然很累很苦,但心里卻很享受。
“大哥,我們歇一下吧,你累成這樣,我心疼?!?p> 這句話像魔咒,一下子鉆進李傲俗的靈魂深處?;钸@么大,還沒誰軟綿綿、甜絲絲對他說這種話。
以前師妹花之魂雖關(guān)心過他,但那些臺詞般的話語,從沒觸及過靈魂。剎那間,李傲俗像只破繭高飛的蝴蝶,飄逸得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師父的苦心教誨,忘了修仙的戒律。
“不能歇,師父還等著我們呢?!?p> 片刻怡然后,李傲俗又回到了現(xiàn)實,他放開季群芳的手,默默念咒,用法術(shù)抵抗她散發(fā)的致命誘惑。他暗自叨念道,我是紫霞峰大弟子,絕不能帶頭觸犯戒律,絕不能辜負(fù)師父的期望,一定要斬三尸,絕諸欲,修成先天無極。
“大哥,你吐些什么臟東西在人家身上,臭死了。”
季群芳磨磨蹭蹭,費了很大勁才走過泥濘小路。她扭著腰臀,不斷轉(zhuǎn)頭在肩臂上嗅,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李傲俗的心情終于平靜,他停住腳說,那是蒲公英,消炎解毒效果很好,你先忍耐,等會兒到有水的地方,洗干凈就沒事了。
一邊走路一邊反思,李傲俗突然有些后悔,覺得不該把季群芳帶上山。
他想:如果現(xiàn)在狠下心與她決絕,我最多痛苦十天半月。到了山上,假如她天天纏著我,我該咋辦,山上的靈光石無處不在,每一個角落都在師父的監(jiān)控中。倘若師父發(fā)現(xiàn)她心存不軌,倘若我把持不住觸犯戒律,天啊!我該咋辦?
想了很久,李傲俗終于下定決心。他轉(zhuǎn)身看著季群芳冷冰冰說:
“群芳,我們就此別過吧,山上很苦,你受不了那種罪?!?p> 季群芳輕撫云鬢,忽然捂住臉哭了起來。她說,你當(dāng)初答應(yīng)帶我上山,我才背叛師父的,你不能說話不算話。這件事你師姑同意了的,要趕我走,你得先請示你的師姑。
李傲俗沒想到對方這么潑辣,只得搖頭嘆氣繼續(xù)趕路。
季群芳采束野花追上來,溫柔地說:
“大哥,你生氣了嗎?”
李傲俗生硬地回答:沒有。
季群芳把野花舉到李傲俗鼻子邊,甜甜笑著說,你騙誰,臉黑得快下雨了,還說沒生氣。
李傲俗推開花朵,打個噴嚏說,正經(jīng)點,不要妖里妖氣的。
二人拌嘴趟過密林中的腐質(zhì)地,爬到半山腰時,太陽只有半竹竿高了。
李傲俗很懊惱,按預(yù)定行程,他們今天要翻越鷹嘴峰的,因為山那邊才有客棧。天馬上要黑了,在這上不挨村、下不挨店的荒山野嶺,今夜吃什么、孤男寡女怎么睡?
季群芳暗暗高興,感覺自己離成功只差一步了。她下定決心,今夜一定搞定李傲俗。把他攥在手里,以后自己行事就方便多了。
其實,季群芳并非真正反出落雁宮,這一切都是和師父晏靈姬事先策劃好的。近年,晏靈姬如何苦修都突不破瓶頸,為了得到紫霞峰的最高修仙秘笈,為了打探到混元無極陣盤的進入方式,晏靈姬決定派季群芳去紫霞峰臥底。
“天快黑了,今夜怎么過?都怪你慢騰騰拖延時間?!?p> 看李傲俗一臉愁云,季群芳立即表現(xiàn)出野外生存的強大能力。
她施展輕功躍上大樹四下觀察一番,輕靈靈跳下地歡快地說,前面山凹處有個大巖洞,洞外還有一湖碧水,我們越過這片筇竹林就到了。
沿石徑斜行,前面果然出現(xiàn)了奇景。血紅的殘陽下,清澈蔚藍的湖水,奇形怪狀的樹木,翩遷起舞的鶴群,紫氣氤氳的巖洞,一下子激發(fā)了季群芳的青春活力。她飛身掠上高巖,大咧咧走進洞口,雙手挽訣沉聲念道:
“山精樹怪,速速現(xiàn)身,本座親臨,急急如令?!?p> 符令一出,山洞里立即出現(xiàn)了許多尚未完全修成人形的妖怪。季群芳威嚴(yán)地說,小妖們聽好,本座要在這里過夜,你們即刻布置準(zhǔn)備。準(zhǔn)備完畢全部遁形,沒我的法令,誰都不準(zhǔn)現(xiàn)身。
安排完畢,季群芳返回洞口,扭腰擺臀直朝李傲俗揮手:
“大哥,快來看,這里面啥都有。”
李傲俗一鶴沖天穩(wěn)穩(wěn)站在季群芳身邊。他見洞里有鍋碗瓢盆,還有被褥糧食,很是好奇:
“難道這里有人居?。俊?p> 季群芳看對方一臉迷茫,伸出大腿輕輕挨擦他一下媚笑著說,你整天在山上修仙,哪里知道江湖行情。這里是馬幫的歇腳點,這些東西全都是馬鍋頭留在這里的。
攬一湖空茫迷蒙的煙水,滌去心中塊壘,李傲俗一下子恢復(fù)了道骨仙風(fēng)。他吟著詩來到湖邊,在深層次的靜態(tài)中,一遍又一遍念咒驅(qū)魔。他決定回山后就與季群芳隔離,絕不能繼續(xù)受她蠱惑,更不能荒廢二十多年童子功。
季群芳知道李傲俗在極力運功抵抗她的誘惑。她暗暗好笑,心想你這點功力,哪能與我抗衡?我從狐妖修成人形,少說也有幾百年,等會兒我就叫你銷魂蝕骨,永遠(yuǎn)乖乖聽我差遣。
為了讓李傲俗不起疑心,季群芳賣力干活。
她揮刀把洞里的木塊劈碎,反復(fù)清洗鍋碗瓢盆,再將小妖們送來的山珍野味燉成一鍋,才裊裊婷婷走到湖邊洗澡。
李傲俗抱元守一高度入靜,絲毫沒注意季群芳的舉動。此時他正徜徉在天法道,道法自然的無極陣?yán)铮欠N人天合一的飄逸,沒有任何東西能超越。
季群芳漫卷霓裳,婀娜的身軀美艷至極。她詩意轉(zhuǎn)身把衣服鋪在高石上,一步一回頭朝深水區(qū)走。山色霞光映在水面上,遠(yuǎn)處的鶴群時隱時現(xiàn)靈動非常。
一陣香風(fēng)吹過,天空中上驟然落下無數(shù)花瓣。季群芳心曠神怡,她知道小妖們正無聲無影伺候自己。這個時候,他多么希望李傲俗躲在大樹后,偷偷朝湖里張望。在她心中,許多年前,自己或許是織女,而李傲俗,就是她情牽意惹的牛郎。
張開雙臂盡情嬉戲一陣子,季群芳錦鯉般翻轉(zhuǎn)身子,故意擺出各種誘人的姿態(tài),發(fā)出最原始,最攝人心魂的聲音。
看李傲俗背對自己一副千花難入眼,萬事不關(guān)心的模樣,季群芳很失望,心想這家伙果真在運功和我對抗。既然如此,我讓你見識見識本座的妖術(shù)。
一陣風(fēng)過后,季群芳的衣服突然不見了。她羞澀地將身子淹在水里,露出頭朝李傲俗大聲尖叫:
“大哥,羞死人啦,我的衣服被風(fēng)吹走了。”
看李傲俗手忙腳亂給她找衣服,季群芳很是享受。她小聲說,別以為紫霞峰的仙道術(shù)天下第一,你那點修為連大門都還沒進呢,如不是要利用你,本座早就把你的元神吸干了。
自言自語罵幾句,季群芳又小聲夸起了李傲俗:
面對我的香軟,面對多重功力的誘惑,這家伙竟然沒亂心神,看來我的魅惑還得提高檔次。
吃完晚餐,李傲俗摸出二兩銀子放在巖洞里??醇救悍家荒橌@愕,李傲俗淡然一笑解釋道,君子不貪財,吃了人家的東西,自然得付錢,這是師父教我的。季群芳暗暗好笑,心想難怪修仙之人越來越少,這么多規(guī)矩,誰受得了。
是夜,星月滿天,涼風(fēng)習(xí)習(xí)。季群芳抱膝坐在洞口賞月,李傲俗不敢挨她太近,選了塊高大石頭繼續(xù)打坐。
“大哥,今夜太無聊,你繼續(xù)傳我仙道術(shù)好嗎?”
季群芳楚楚可憐,她掠上高石倚在李傲俗肩上,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李傲俗全身燥熱心亂如麻,本就靜不下心,季群芳一挨上來,他整個身子像觸了電,內(nèi)心的波濤一浪比一浪高:
“要學(xué)仙道術(shù),必須先弄清陰陽五行的變化?!?p> 李傲俗強力壓住雜念,主動拉開距離開始講課。他說,一陰一陽謂之道,一動一靜謂之法,至柔的東西,能穿行于至剛東西里??傊幹杏嘘?,陽中有陰,至陰則陽,至陽則陰,陰陽組合變化無窮。
“什么是陰,什么是陽?”季群芳如影隨形,柔滑的身子燙得李傲俗意亂情迷。
“天是陽,地是陰,白天是陽,晚上是陰。”
說完這話,李傲俗感覺內(nèi)心的怪獸快撐破血管。季群芳拉著李傲俗的手,一副天真無邪像,她說,大哥,你說陰中有陽,陽中有陰。那我身上什么地方是陽,哪里是陰?
“手背是陽,手心是陰,頭是陽,其它軀干是陰。”
聽李傲俗呼吸急促,季群芳知道關(guān)鍵時刻到了。她嘴里嗯嗯說,我懂了,原來陰陽五行這么奇妙,早認(rèn)識你就好了。李傲俗耳熱心跳,他吞兩口唾液結(jié)巴著說,正道的修為雖來得慢,但循序漸進便可與天地同壽。習(xí)練妖術(shù)雖立竿見影,然來得快,消失得也快。
“大哥,我這里是陰還是陽?”
季群芳突然轉(zhuǎn)移話題,她把對方的手掌使勁拉到胸前,隨即將臉貼過去。這一下,李傲俗徹底繳械,潛藏在心底的怪獸,終于突破封印,怪叫著將季群芳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