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言生委屈巴巴,摸了摸腦袋:“我不就問問你嗎,至于這么兇嗎?”
小襄斜眼睨著他,從鼻子中哼氣。
衛(wèi)玠臉色凝重:“還請沈將軍細說!”
“你們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傻?今日傍晚,你們的人使用火球偷襲了我軍駐地,我方士兵糧草損失慘重!”
衛(wèi)玠皺眉:“不可能,我們從未下過這樣的命令!敢問沈將軍如何判斷是我們北朝的士兵偷襲的?”
沈未若挑眉:“那些人身穿你們北朝的鐵藍軍裝,你敢說不是你們的人?制作鐵藍軍裝的藍錫礦獨獨只有你們北朝有,你敢說這片土地上還有哪個國家有?”
見她態(tài)度篤定不像是在說謊,衛(wèi)玠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喊道:“言生!”
這聲喊完,沒有回應,他偏頭看過去,那邊,言生正在和小襄蹲在地上,一本正經(jīng)的搭訕,頓時黑了臉,抬腿走了過去。
一把提溜起言生的脖子,似笑非笑道:“聊得挺開心?”
瞅著自家二皇子的黑臉,言生撓了撓腦袋:“還好還好,不知道二皇子殿下有什么事吩咐?”
衛(wèi)玠慢慢松開手,“去問問,今日城中可有什么異常情況!”
言生原地一跳,立刻殷勤一笑:“得嘞,我現(xiàn)在就去問!”
看他那狗腿樣,小襄不屑冷哼:“狗腿!哼!”
耳尖的言生還沒跑遠,自然聽見這句,回頭不服輸?shù)淖隽艘粋€鬼臉,然后撒開腿往城中跑。
見小襄哼哼唧唧的蹲在那里,衛(wèi)玠威脅:“聊得挺開心?”
小襄抬頭一愣,隨后擺手證明自己的清白:“沒有沒有,我時刻銘記自己暫時是個階下囚!”
說完下意識的抱緊懷里的包裹,這一動作吸引了衛(wèi)玠的注意力。
他指了指包裹,問道:“這里裝的什么?”
深知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道理的小襄此刻十分殷勤,坦白道:“沒什么!這就是一個簡單的包裹,不信我打開給你看。
說完解開包裹癱在地上,大大方方的介紹道:“我們來看看啊,這是什么?”
包裹一攤開,露出了幾塊打火石,火折子以及匕首,沈未若和衛(wèi)玠均臉色大變,神情異常。
可小襄還沒意識到,依舊自顧自的打量這些東西,從前她都是在電視上看到過,現(xiàn)在自然有些好奇,視線落在那打火石上,疑惑的自語:“咦,這是石頭?”
說完撿起來湊在鼻尖聞了聞后,放下,拿起旁邊的火折子嘀咕:“這是什么?竹筒?什么奇奇怪怪的。”
“呼…”
她拔開蓋子輕輕一吹,火焰頓時冒了出來,差點沒燒著她的頭發(fā),不過這東西她第一次見,一臉興奮:“呦呵,帶勁,這就是那啥?叫火折子吧,嘿嘿,還挺好玩的,這又是什么?”
說完又好奇的拿起匕首,剛拔開,頓時冷光森森,她嘖嘖幾聲:“哦呦,怪嚇人的?!?p> 說完,對著空氣虛比劃了兩下,意外體驗了一把女俠的生活,刺激的笑道:“呼呼哈哈,真是快刀啊...”
還沒等她激動完,頓時脖子一涼。
顫顫巍巍的抬眸看去,便見衛(wèi)玠拔劍搭在了她的脖頸上,小襄頓時心慌慌:“干嘛?好好的拔劍干什么,快放下!”
小伙子玩劍可不是好習慣。
衛(wèi)玠回眸看了一眼沈未若道:“沈將軍,我想罪魁禍首找到了!”
罪魁禍首?
小襄一臉茫然,不敢有大動作,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割了脖子,連說話的聲調(diào)都低了不少:
“什么罪魁禍首?你們兩個這么有默契嗎?現(xiàn)在都能用眉眼間的交流傳遞消息了?按道理來說不應該這么快!”
她這話沒有回音。
直到言生激動的從遠處跑來,急急剎車后大喘氣道:“二皇子,打...打聽到了,副將軍說今日士兵巡城,有一小隊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回來,城中四處搜尋也找不見蹤影!”
一口氣說完,才注意到小襄脖子上搭著他們家二皇子的劍,指了指小襄,問道:“這是怎么了?就我剛剛離開這段小時間你又干什么壞事了?”
小襄無辜:“沒有,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那啥了!”
衛(wèi)玠冷笑:“壞事是做了,但不是剛剛,是今日傍晚!”
說完,持劍離小襄脖子又近了一寸,直直的抵在皮膚上。
小襄感受到那劍的逼近,半蹲著的腿顫顫巍巍,止不住的發(fā)抖,但她沒辦法,必須要鎮(zhèn)定,這邊話還沒說清呢。
“今日傍晚?你,你不會是懷疑我是放火的那混蛋吧!”
“你說呢?”
小襄語噎:“我...”
一邊的沈未若聽出門道,舉起鞭子,喝道:“好啊,原來是你!”
小襄著急否認:“不是我,我一看就沒有本事去殺人放火!”
言生瞇著眼落井下石,一本正經(jīng)的怒斥:“初次見你我就覺得你不簡單,哪有人一上來就說自己沒腦子的?敢這么自黑的人,只有兩種!”
沈未若好奇:“哪兩種?”
言生摸了摸下巴,慢條斯理的說了起來:“第一種,壞人,她是為了給我們營造癡傻的人設形象,好擺脫接下來東窗事發(fā)后的嫌疑?!?p> 衛(wèi)玠點頭,表示贊同:“非常符合!”
見言生沒腦子還亂說話,小襄瞪著眼怒斥:“言生,都說了你沒有當狗頭軍師的本事,能不能消停會!”
還嫌她現(xiàn)在麻煩不夠多么?
言生嘖嘖,對著她瞇著眼指指點點道:“果不其然,看看這殘忍陰毒的損嘴巴子,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你!”
小襄內(nèi)心那叫一個憤怒,那叫一個憋屈。
看著小襄有反擊的跡象,衛(wèi)玠將劍又挪近了些,小襄頓時熄火,認慫道:“哎哎哎,淡定淡定,我都說了我真不是什么壞人,我要是能翻手為云覆手為雨,還會在這里被你們拿劍抵著脖子嗎?”
衛(wèi)玠皺著眉,思忖片刻,也點了點頭:“有理!言生,你說的第二種呢?”
言生繼續(xù)胡扯道:“第二種,傻子!只有傻子才會口不擇言,因為她沒有腦子!”
小襄咬著后槽牙:“言生,你真是好樣的!”
聽完,沈未若捏著鞭子犯起難:“那現(xiàn)在怎么辦?”
衛(wèi)玠也收起劍,斂眉思考,小襄這才松了一口氣,完全的癱坐在地,看著那害她成為眾矢之的的罪魁禍首,小嘴無聲巴巴。
衛(wèi)玠打量著她,心里有了思索。
此女子看起來傻里傻氣,倒真不像是會布局謀篇之人,不過城中士兵憑空消失,此女子又突然到來,實在是有些詭異。
如今南朝駐軍被身穿北朝軍裝的人偷襲,意圖明顯就是要挑起兩國戰(zhàn)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幕后之人究竟會是誰?
阿達木?赫圖?
亦或是南北朝中之人?
這其中,會不會和父皇突然調(diào)兵幽州關有聯(lián)系?
小襄拍著胸脯,內(nèi)心長吁一大口氣。
還好還好,當初給衛(wèi)玠的人設不是狠辣無情草菅人命的,不然今天就要翹辮子了。
不過這里有些事情根本不在她構思之內(nèi),那是不是說明,這里面有些故事情節(jié)也不在她知曉范圍內(nèi)呢?
那衛(wèi)玠的人設不會發(fā)生什么變化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豈不是還有危險?
不行不行,為了保命,還是趕緊洗白吧!
正當小襄內(nèi)心措辭之際,地面出現(xiàn)輕微的晃動,黑壓壓的身影自南邊奔來。
言生驚慌失措,縮在衛(wèi)玠背后:“這不會是…南朝大軍來了吧!”
衛(wèi)玠冷聲道:“沈將軍,你們這是何意?”
沈未若秀眉蹙起,神色間也有些迷糊:“我也不清楚,這樣吧,我去問問!”
說罷,沈未若利落的翻身上馬,駕馬朝著那黑壓壓道身影奔去。
她走后,衛(wèi)玠言生帶著小襄回到城門下。
察覺到這邊的動靜,城中,副將施明走來,一身粗獷氣,身材高大,氣勢磅礴,駐足在小襄身邊,襯得瑟瑟發(fā)抖的她更加像小雞仔。
“殿下,此次南朝軍隊來者不善,咱們趕緊回城,吩咐大軍進行反擊!”
衛(wèi)玠搖頭:“不必,你先進去,守好城門!”
“將軍?”施明劍眉一皺,顯然不同意,“南朝大軍盡數(shù)襲來,這意圖很明顯了,咱們北朝若是不及時反擊,豈不是白白吃虧,殿下三思??!”
衛(wèi)玠面色一冷,不容置喙的道:“執(zhí)行本將的命令!”
此話落音,小襄慌張之余也抬頭看他一眼,隨后寥寥垂頭。
施明咬牙,拱手:“是,殿下!”
站在旁邊的言生有點慌:“二皇子,咱們這次要怎么解決這么多的人啊!”
衛(wèi)玠不語,視線看向小襄,言生也跟著看了過去,頓時心里就活絡起來。
今天二皇子怎么老是看著這個丫頭啊,莫不是…
他心里漸漸浮現(xiàn)出一種可能,頓時捂住嘴巴,十分驚訝。
看上眼了?
天吶!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該知道的東西?
南朝軍隊奔騰而來,停至幽州關外十五里處,對面隱隱有一人縱馬而來,立即嚴陣以待。
待到馬蹄聲漸進,領軍將領宋呈認出那人,翻身下馬迎上前去。
沈未若拱手恭敬道:“將軍,你怎么率兵過來了?”
宋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關切道:“郡主,你沒事吧?”
沈未若無奈:“將軍,都說了,領兵在外,我就是個小將軍,您才是主帥,沒有什么郡主!”
“好,我一著急就忘了,未若啊,你怎么能獨身策馬過來呢,這多危險!北朝人陰險狡詐,若是又被他們使陰招算計了怎么辦?”
說道這里,沈未若一臉凝重道:“將軍,這正是我要與你說的,依我看,此事沒有那么簡單,這場戰(zhàn)事起或不起,不僅是關系到南北朝之間的利益和存亡,更是關乎到中原百萬百姓的未來,必須要慎重!”
宋呈摸了摸嘴下花白的胡渣,點頭道:“這個宋叔也明白,這次出兵前陛下也曾吩咐,不能輕易發(fā)動戰(zhàn)爭,可是偷襲駐軍的那伙人穿的是北朝軍裝,若他們不給咱們南朝一個交代,身后的這些士兵不會善罷甘休,宋叔我也萬萬不能同意!”
“這個自然,將軍,要不我們一起過去商談,大軍就先原地待命,免得引起爭端!”
“好!就依你!”
商談完后,兩人上馬騎至幽州關城門。
宋呈快人快語,開門見山:“想必事情的來龍去脈沈將軍都已經(jīng)交代過了,老夫也就不說廢話,既然對方穿著你們的軍裝,那就你們北朝必須要給我們南朝一個交代,否則,這場仗,我們奉陪到底!”
衛(wèi)玠點頭:“這是自然!”
說完便反手提溜起蹲在地上的小襄,放在了宋呈面前,道:“這便是縱火犯!”
突然被丟出來扛包的小襄內(nèi)心苦哈哈。
好你個衛(wèi)老二,居然為了自己怕麻煩就把她推出來,真是可惡!
好在,宋呈不相信他的鬼話,氣憤道:“這么大的事你們北朝就把一個小丫頭片子推出來頂罪?簡直是胡鬧!”
小襄內(nèi)心感動,眼淚都要出來了,有模有樣的握拳作揖:“宋將軍深明大義,小女子佩服佩服!”
衛(wèi)玠波瀾不驚的審問起來:“我且問你,你為何會出現(xiàn)在幽州關外的小草叢里?”
小襄語噎:“我…”
衛(wèi)玠道:“我再問你,為何要偷窺我與沈將軍的比試?”
小襄再次語噎:“我…”
衛(wèi)玠道:“我最后問你,為什么你身上恰好有火石火折子還有傷人的匕首?”
小襄又一次語噎:“我…”
真是跳進浴缸都洗不清,心塞啊。
一口氣問完,衛(wèi)玠喘了個大氣:“言生,你來說明一下整個事情的真相!”
原本聽的點頭晃腦的言生突然被點名,愣了愣:“我?好。”
隨后清嗓子,一本正經(jīng)起來:“此女子一手策劃了整個縱火案的首尾,她首先將幽州關內(nèi)巡城的士兵弄死,然后將他們的軍裝給了手底下的人,扮成了咱們北朝士兵高大威武的樣子去偷襲南朝駐軍。
等到南朝警惕反攻時,她算計著將所有知情人又全部弄死,自己孤身一人追著沈將軍來到了幽州關,借著她與我們二皇子比試時趁機滅口,順便嫁禍給咱們北朝,引起南北朝大亂,她便可以漁翁得利,幸好咱們英俊帥氣的二皇子及時識破了她的陰謀,才使得中原免遭禍亂!”
說完,幾人茫然的看向衛(wèi)玠,明顯覺得這是瞎扯淡。
衛(wèi)玠一臉淡定:“語氣略顯夸張,但是內(nèi)容可供參考!”
見衛(wèi)老二是真的打定主意將她推出去當替罪羔羊,還縱容言生說出這么鬼扯的話,小襄頓時火冒三丈,憤怒的站了起來:
“我這暴脾氣,不發(fā)威還真拿我當傻子?衛(wèi)老二,就這貨說的還能參考?明顯就是邏輯不通。
第一,我怎么悄無聲息光天化日的把一隊士兵在城里弄死?尸體呢?我一個小女子怎么運?又往哪里運?出城從哪條路走才能悄無聲息?若是沒運出又藏在何處?
第二,說我跟著沈將軍一起從渡陵關來到幽州關,這可是三十里的距離,我是能飛天還是遁地?按你這么說,我最不濟也要騎個馬吧?馬呢,你看見了嗎?
還有,這么長的距離,要是我真的騎馬跟在了沈將軍后面,她會一點都察覺不到,你這是在質疑她的實力知道嗎?我可以告...告訴你,就算你將前面幾點推翻且推翻理由為我的武功高絕且在你和沈將軍之上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因為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現(xiàn)在就可以讓你秒秒鐘身首異處,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