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站在什么那邊?玉穹麟和柳家?李詩棠聽到這里,只覺得這句話不亞于“意大利面就該拌九十六號混凝土”的傳世經(jīng)典。
——玉穹麟是什么?宗門少主、史萊克的怪物學(xué)生、當代最頂尖的魂師天才,柳家只是個沙城的本土老家族,這兩者有任何能牽扯上的關(guān)系嗎?
可玉穹麟就是出現(xiàn)了,他頂著那張英俊得鋒芒畢露的臉,手上的細小電流放出標志性的藍紫色光芒,身上的長款風衣在寒風里下擺飄揚,他交流時仍然會微抬下巴,一副上位者的姿態(tài)。
可是……為什么?李詩棠望著站在溫蒂對面,從頭到腳都散發(fā)著“這就是本人”氣息的玉穹麟,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這和你無關(guān)?!庇耨拂胫皇撬缌耸稚系睦纂?,給出了“玉穹麟本人”式的回答。他繼續(xù)道:
“我也不關(guān)心你和柳家是怎么回事,我只是和柳家有契約在身,受他們所托而已。”他用大拇指隨意指了下那輛囚車:
“想好了嗎?是你自己上車,還是我們打一架,我再把你丟上去?”
玉穹麟的高傲從來不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在他說話時,魂宗級的魂壓已經(jīng)肆虐了全場,那其中還包括著龍武魂天生的威嚴和雷霆的暴虐氣息,連那些沙城政府派來的城衛(wèi)隊都禁不住戰(zhàn)栗。
但溫蒂怎可能束手就擒?
三個魂環(huán)依序亮起,面對玉穹麟時溫蒂就無需藏著掩著了,她的雙手隨著魂環(huán)升起而銀光大放,“銀之臂”快速成型,溫蒂擺好架勢,無需多言,她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
“哼?!庇耨拂霃谋亲永锖叱鲞@個音節(jié),他扯掉了右手上的皮手套,密密麻麻的藍紫色雷電從他的指尖迸發(fā)出來,細小的電流爆炸聲卻給人無形的重壓。
他甚至不用武魂!意識到這點的溫蒂青筋暴突,就要沖到玉穹麟面前給他的臉來上一拳!——這個時候!
“——等一下!”李詩棠就在這時跳了下來,她以大鵬展翅的姿勢擋在兩個戰(zhàn)斗狂之間,使兩人都出現(xiàn)了不同程度的驚愕。
玉穹麟竟然愣了愣:
“你怎么……”
“——你又怎么在這兒?!”溫蒂把玉穹麟的話問完了,她才想起自己留的紙條,又懊悔地一拍腦門:“啊不對!就算你來了,你為什么要……狗屎!你應(yīng)該……”
“你應(yīng)該轉(zhuǎn)身就跑?!庇耨拂氲故侵苯亓水?,他盯著李詩棠,把冒著雷電的手放下了:“李詩棠,你不該過度介入到沙城事務(wù)里的。”
這是第幾個人對我說這種話了……李詩棠也跟著放下雙手,她語氣緩和了一點:
“我知道,‘游客就得有游客的態(tài)度’嘛,但是……”她直視著玉穹麟:“玉學(xué)長,且不問你為什么加入了沙城的家族,溫蒂是絕對不可能殺人的,這里面一定有……”
“‘有誤會’?”玉穹麟?yún)s截了她的話,他搖搖頭:“你對青龍幫了解多少?對溫蒂這個所謂的‘少當家’又了解多少?她既然是暴力團伙的小頭頭,手上就不可能干凈。而且……”他像敲下最后一槌一樣說道:
“溫蒂殺柳二,在沙城里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聦嵙?。人證物證俱在,哪怕柳二本人起尸了,她也得走這一遭?!?p> 你認真的嗎?李詩棠難以置信地看著玉穹麟。她不是不相信玉穹麟說的話,而是懷疑他的態(tài)度。
作為和溫蒂對立過、又合作過的人,在那個史萊克城里一起拼命開過城門的同伴,玉穹麟應(yīng)該明白溫蒂是什么人才對:她沖動、暴躁、偶爾還會出言不遜,可絕對不是會對普通人痛下殺手的人,這其中有著人格上的絕對差距!
既然如此,為什么玉穹麟又是這種態(tài)度?李詩棠閉了閉眼睛,她想不明白。
明明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同伴,為什么此刻會刀劍相向?就因為立場不同嗎?
“那么,你總該想好了吧?”見李詩棠不再作聲,玉穹麟轉(zhuǎn)向了溫蒂,言辭依然鋒利:
“一直躲在游客后面不吭聲,哪有你這樣的少主?!?p> 方才李詩棠和玉穹麟理論時,溫蒂就一副僵直走神的樣子,直到玉穹麟出口挑釁,她才條件反射地回了一句:
“閉上你的狗嘴。”又道,“我不會認的,我沒殺人,沒做過的事就是沒做過?!?p> “啊呀!你這冥頑不靈的殺人犯!”一聲尖嗓子插進來,先前被溫蒂丟出去的那個官員又屁顛屁顛地回來了,他躲在玉穹麟身后罵罵咧咧:
“我們城主和你家陳幫主有幾分交情,才給你點薄面,沒有直接抄了青龍幫,你反倒蹬鼻子上臉了!玉大人,我建議直接……”
“——沒你說話的份!”
下一秒,玉穹麟和溫蒂不約而同地大罵出聲!官員應(yīng)了一聲,哆哆嗦嗦地退下了。
溫蒂又看向玉穹麟,語氣平靜:
“但我會跟你們回去。”她坦然伸出了雙手,沒有銀之臂的雙手。
玉穹麟站在原地,沒有動作,但他左右已經(jīng)有城衛(wèi)隊的人跑上來,要給溫蒂戴上手銬了。
李詩棠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自己根本跟不上兩人的思路了,她只能抓住溫蒂的胳膊,艱難問道:
“你來真的?你不知道嗎,如果你跟他們回去……”她想起什么,又帶了點希望:“這又在你的預(yù)料之中嗎?像昨晚那樣?”
但溫蒂看著她,只是搖了搖頭,在這緊要關(guān)頭,她卻咧起了嘴角:
“我都沒想到,柳二死亡的鍋會這么快砸到我頭上,我還以為,今早能跟你好好絮叨昨晚在玲瓏商行都碰見了誰呢?!?p> ……李詩棠用力吞了口唾沫,她死死攥緊溫蒂的袖子,但那些人粗暴地給溫蒂扣上了魂導(dǎo)手銬,要拽著溫蒂離開。當他們要強行拽開李詩棠的時候,溫蒂和沖上來的海瑟薇給了他們每人一腳。
“但你不用擔心我!”溫蒂對她露出兩排大白牙,“我?guī)煾缚隙ㄓ姓袃耗?!交給青龍幫去辦就行了!”
那笑容很快又變成齜牙咧嘴的惡相,因為政府的走狗們要強行壓下她的脊梁,把她關(guān)進低矮的囚車里去了。溫蒂一邊甩開那些桎梏,一邊頭也不回地對李詩棠喊道:
“讓你看到了這種事,真是對不起啊,我不是個合格的地頭蛇導(dǎo)游呢!
“別去記住這種爛事,就把它放個屁放了吧!你該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啦!
“我們學(xué)校再見!”
她撞開最后一個想控制住她的人,昂首闊步地走進了囚車里。
……
囚車已經(jīng)離開很久,李詩棠也站在原地很久了,她一動不動,好像成了一尊雕像。
玉穹麟也來和她說過話,但開口就是:
“溫蒂說的沒錯,你該回去了?!?p> “回去?”李詩棠只是搖頭:“我什么都不清楚,什么也不知道,就這么眼睜睜看著人被抓走了,換做是你,你甘心嗎?”又看向玉穹麟:
“玉學(xué)長,拜托你,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事吧?!?p> 玉穹麟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
“我說過,我只是和柳家有契約在身,他們擔心沙城的治安隊控制不住溫蒂,所以讓我跟來。
“我對他們的過節(jié)也不感興趣,在這件事上,知道的不會比你多。”
李詩棠還不死心:
“那你為什么要跟柳家合作?”
玉穹麟挑挑眉,一句“無可奉告”剛要出口,就聽李詩棠繼續(xù)道:
“——條件是什么?柳家給了你什么條件,我給你……”
“哈?!庇耨拂刖谷恍α艘宦暎骸澳氵€是老樣子,沒變。
“可惜,我向他們索要的東西是只在沙城柳家里傳承的秘寶,就算你把整個永臨商會搬來也沒用。還有……”他指了指李詩棠,準確來說,指的是她的金頭發(fā)和金眼睛:
“你的外貌實在太顯眼了,很容易就能和永臨商會聯(lián)系在一起。
“這樣的你出現(xiàn)在沙城里,對柳家人來說,就是某種信號。他們忌憚著你,又想看你下一步會怎么做。
“毫無疑問,你的介入會把這個泥潭攪得更渾濁,說不定還會牽連到更多人。為了你還有其他那些人,你還是早日離開沙城吧?!?p> 藍電霸王宗的少主留下幾句自以為的忠告,離開了這個地方。
在玉穹麟后,李詩棠還聽到了更多的話,比如路人:
“你是少當家的朋友吧?”抱著布匹的婦人忍不住安慰起這個楚楚可憐的女孩,“我剛才看到你和那位放出雷電的大人對峙……怎么能和駕馭雷電的天選之民作對?。磕昙o輕輕的,還是要惜命啊!”
比如剛才被龍雷嚇跑,又回來轉(zhuǎn)悠的圍觀群眾:
“我看啊,這表面上是少當家殺了人被抓,實際上是柳家和青龍幫的明爭暗斗!”穿著講究的男人挺著將軍肚,口若懸河,“小沃爾夫?qū)€是太嫩了,尋常一個普通人死了哪能驚動沙城政府呢?便是狀告上本地法庭都不會被理睬的!偏偏這柳二姓的是‘柳’!嘖嘖!”
“王老八!你這喪良心的!”有人指著將軍肚罵,“溫蒂當家的前些日子才給我們送過炭!沒有她,我們一家老小還在挨凍呢!她幫我們教訓(xùn)柳二,你反倒在這兒說風涼話!”
“她送炭怎么了?橫豎不是給我送!”“將軍肚”王老八哼了一聲,“從以前起,青龍幫就一直做些蠢事,照顧你們這些窮鬼有什么用?吃力不討好!”又揚揚下巴,“你這么憤慨,剛剛怎么不替你家少當家出頭?”
“我……!”那個為溫蒂說話的人又不出聲了。他只是個普通人,別說給溫蒂出頭了,不給溫蒂拖后腿都不錯了。
最后又跑來了青龍幫的幫眾:
“李小姐!您還是進來坐坐吧!”長衫漢子哭喪著張臉,“大當家馬上就能回來了,他肯定有招兒的!你在這兒干站著,要是讓哪位當家瞧見了,我們也得遭殃……”
“你們大當家去哪兒了?”李詩棠開口。
“昨晚上他就走了,說是城主找他喝酒,現(xiàn)在還沒回來,要是大當家在這兒,那些柳家狗腿怎么敢!……啊。”漢子說到一半,后知后覺地頓住了。
調(diào)虎離山啊……李詩棠簡短地說了句:
“他可能回不來了?!?
帕加索斯
恭喜溫蒂達成人生成就:十二歲入獄!鼓掌!鼓掌! 這里老玉已經(jīng)進步很多了,還會提醒老李,都是前面刷的羈絆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