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畫皮（下）
如果不是手腳被捆著，加上臉部陷入了麻醉，不能張嘴說話，姜茶荼真想說出禁言咒，把畫皮妖的嘴巴封上。
“好了?！?p> 畫皮妖最后一筆，在姜茶荼的左眼下方點了一顆淚痣。
姜茶荼的模樣徹底變了，都不需要綁上繃帶紗布一個月，就徹底變成了另一個人，甚至包括她原本的女巫氣質(zhì)也消失了，變得婉約古典。
但這還不夠，作為專業(yè)的畫皮妖，完完全全改變一個人的容貌，是包含了體型在內(nèi)的。
只見它割破了姜茶荼的手指，一滴鮮紅的血液脫離手指懸浮到半空中，被畫皮妖的大口吞進去。
畫皮妖的嘴巴忽然鼓脹起來，如同一只剛吃了過量蚊蟲的青蛙。
隨即，它的嘴里吐出一個肉眼可見的妖文，這是類似于它形態(tài)的抽象符號，印在了姜茶荼的額間。
片刻，符號化作一道綠色的流光將姜茶荼全身包裹，她的骨骼開始咔咔作響。
姜茶荼發(fā)出痛苦的呻吟，這就類似于沒有麻藥的斷骨整形，不是一般人能熬過來的。
“哪有不需要付出就能得到的美麗，這點痛對于你命運的更改根本不算什么?！?p> 畫皮妖說著從銅盆里拿起那張它割下的人皮，仔細(xì)聞了聞，再次破開肚子，塞了進去。
“再等一小時，忍耐吧?！?p> 隨著骨骼的斷裂與重組，姜茶荼整個人痛得蜷縮在太師椅上，身體不停顫抖，冷汗直流，慘叫不斷，她的手死死抓住太師椅的扶手，似要直接將看似脆弱實則牢固的扶手捏碎，指甲摳出了血痕。
林默等人總算是明白為什么要捆住姜茶荼的手腳了，這是怕她痛得當(dāng)場失控。
“原來，畫皮這么痛苦?！?p> “一個小時，恐怕要痛死吧？”
“……”
林默三人有些不忍心看，但畢竟已經(jīng)堅持站了一天，就差最后的成果了，怎么能錯過？
一小時過后。
姜茶荼已經(jīng)徹底改頭換面，甚至身高、體型都變得和畫中人一模一樣。
當(dāng)然畫中人還是相對抽象，她更具體，但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是畫像中的女子。
只是她的臉色有些慘白，全身都被汗水浸透，手心還有血痕，樣子著實有些狼狽。
“好了嗎？”
她的聲音也有些嘶啞，畢竟嚎叫了整整一小時，不嘶啞是不可能的。
畫皮妖遞給她一面銅鏡，讓她自己看。
姜茶荼看著鏡子中的女子怔怔出神，許久，流出兩行淚水。
“是她，就是她，他心里唯一住著的那個女人，我總算變成她了?！?p> 畫皮妖不再理會姜茶荼的反應(yīng)，將屏風(fēng)也收回了肚子，他對著林默說道。
“我已經(jīng)信守承諾，完成了約定，此后總算與你們巫師家再沒有聯(lián)系了?！?p> “前輩，您不是我祖先的朋友嗎？”
林默總覺得畫皮妖的話有些解脫的意味，不像是故交老友對后代的囑咐。
“呸，屁的朋友，當(dāng)年的老巫師，你的祖先，到處找妖怪決斗，輸了的人就必須給他留聯(lián)絡(luò)方式，以供他日后差遣，那些說是他朋友的大妖都是騙你的，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罷了，老巫師就沒有朋友，老婆都是騙來的?！?p> 林默嘴角微微抽搐，怎么從畫皮妖的描述看來先祖不像是什么好人？
而且老婆都是騙來的，這個信息量好大啊。
“他怎么打敗你的？”
葉子沫好奇地問道。
“別看我畫皮技術(shù)爐火純青，但我戰(zhàn)斗力只有5，被巫師捉到了，還不是隨便柔圓搓扁。”
畫皮妖嘆了口氣，忽然捂住自己的嘴，糟糕，把弱點暴露了。
它一把搶過姜茶荼手里的銅鏡，鉆入了地縫中，再不見蹤影。
林默無奈地?fù)u了搖頭，看來祖先的瓜，是吃不到了。
他打開《巫妖通訊錄》，發(fā)現(xiàn)關(guān)于畫皮妖的記載和聯(lián)系方式都消失了，那一頁變成了空白。
而之前他召喚過的夜叉老妖、血姬子同樣如此，九尾的記載頁面還在，聯(lián)系方式卻只剩下一半。
看來完成約定的妖怪聯(lián)絡(luò)方式會徹底消失，而正在履行約定的妖怪聯(lián)絡(luò)方式會消失一半，沒有完成約定的妖怪才會完整記錄在案，這果然是一本人情賬…林默心中暗暗思量。
葉子沫趴在小菊身上睡著了，失眠一整夜的她繼續(xù)補眠。
姜茶荼擦了擦眼淚，看向林默。
“我會履行承諾，但我現(xiàn)在有點虛弱，需要修養(yǎng)一天?！?p> 林默頷首，他全程參觀了姜茶荼的蛻變，知道她不容易，也不急著催她。
好在狡兔三窟，林默家的老房子不止這一出。
靠近縣城的郊區(qū)還有一間，距離也就2公里，總不至于去住酒店。
幾人來到這座破舊的老房子面前，小菊忽然燃起濃濃的斗志。
這是一座2層樓的危房，青苔爬滿了墻壁，整個屋子背后全是爬山虎，秋天開始衰敗，只剩下一些枯藤還執(zhí)著地依附在墻體上，擋住了大部分的采光。
已經(jīng)辨不清是灰白還是灰黑的墻壁上，用紅油漆寫著大大的拆字。
防盜的鐵門銹跡斑斑，林默輕輕一推門。
砰！
防盜門倒在地上，正式宣告壽終正寢。
林默尷尬地笑了笑，感覺還是住酒店靠譜。
老屋已經(jīng)成了蜘蛛、蟑螂和老鼠共同治理的樂園。
這些小動物看到有人進來，原本感覺還在開聚會，瞬間四處逃竄，哪里有孔就往哪里鉆。
有只不長眼睛的小強直接竄到了小菊腳下，被她無情地一腳踩死。
屋內(nèi)隨處可見蜘蛛網(wǎng)，一只大蜘蛛緩緩掉下來，趴在林默的頭上，似乎在歡迎這個主人回歸。
除去這些不速之客，桌椅板凳、沙發(fā)茶幾，還有臥室的木板床都還在。
廁所還有一臺老舊的美的熱水器，廚房還有一臺破舊的電冰箱，這些家電也早就壞掉了。
“哎，走吧，去酒店。”
林默嘆了口氣，感覺這里已經(jīng)不適合人類居住。
葉子沫從小菊的背上跳了下來，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這房子的采光這么差，正好適合自己。
“就這里，小菊，你打掃一下?！?p> 小菊重重點頭，她看到如此具有挑戰(zhàn)性的屋子，女仆之力已經(jīng)安耐不住了。
她邁著小短腿，在廚房找到了掃帚和抹布，開始忙碌起來。
饒是小菊這么厲害的女仆，也足足打掃了1個半小時，才把屋子里打掃干凈。
等林默再次走進家門，房子已經(jīng)煥然一新了。
去掉了蜘蛛網(wǎng)、灰塵、老鼠、蟑螂、角落的毒蘑菇等臟亂差的因素，給人一種這個家雖然貧窮，但愛干凈的感覺。
“進來吧。”
林默邀請葉子沫，葉子沫才踏入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