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漸行漸遠的親情
自從錢朵兒承包了公園里的小超市，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那，每天早出晚歸，忙得不可開交。從那以后，姚業(yè)再也沒有吃過錢朵兒做的飯，甚至連多說幾句話都成了一種奢望。久而久之，姚業(yè)下班后的第一選擇也不再是回家。偶爾他會去公園里幫一會兒忙，更多的時候還是直接去父母那陪小姚錢樹?？粗鴥鹤右惶焯扉L大，他的心里只有滿足。
這天像往常一樣，姚業(yè)下班之后直接來到了父母家?？蓜傔M家門，就看到母親的臉色不是太好。他連忙問道：“媽，您的臉色怎么這么差，是不是小姚錢樹又惹您生氣了？”
姚母下意識的看了看孫子，滿臉的慈祥?？墒寝D(zhuǎn)過臉來面對兒子的時候，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別有什么事都往我孫子身上推，我孫子可比你們懂事多了?！?p> 姚業(yè)頓時一頭霧水。這些天也沒發(fā)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地方惹母親生氣了？他深知母親的脾氣，如果直接問，無異于火上澆油。反之不問，她也會很快將心中的不悅說出來。于是姚業(yè)萬般討好地說道：“媽，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您只要別自己生氣，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這招果然有效，姚母臉色明顯好了一些，但依然是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你還好一些，隔三差五的知道來看看兒子。你媳婦兒呢？快一個月了，一次都沒來過。就算她想不起我這個婆婆，偶爾也能來看看兒子吧？”
姚業(yè)這才明白，連忙解釋道：“媽，您這說的哪里話？朵兒每天都惦記著兒子，同時也掛念著你們老兩口。這不超市剛剛營業(yè)，里里外外全靠她一個人，確實忙不過來。”
“上次來的時候我說了她兩句，她說等超市裝修完了就多抽出一些時間過來。眨眼又快一個月了，她是心里是沒有兒子，還是在記恨我？如果是我說錯了，我道歉行嗎？”姚母道。
姚業(yè)心中一驚，他從未聽任何人提及此事。想必朵兒也是怕自己擔心，所以才沒告訴自己。不過以自己對朵兒的了解，她也不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具體什么情況暫時還不清楚，所以姚業(yè)也不敢亂說，思忖了片刻，他才說道：“您又想多了！朵兒什么樣的人，您還不了解嗎？她確實是太忙了，這段時間瘦了好幾斤，我看著都心疼。媽，您別生氣了！我這就打電話讓她過來給您賠不是，可以嗎？”
“算了！這個點她正忙著呢，哪有時間過來？”雖然這段時間姚母對朵兒有些怨言，但也不是不心疼兒媳。加上兒子的一番勸解，她也得到了些許慰藉。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說道：“知道她忙，你就多幫幫她，不要下了班就抱著手機。你是男人，理應(yīng)多分擔一些。她愛吃什么就多給她買點，畢竟什么都沒有身體重要?！?p> 聽了這話，姚業(yè)心里也舒坦了不少，連忙答應(yīng)著。他又陪著兒子玩了一會兒，直到天黑了才準備離開。姚母經(jīng)過了一番內(nèi)心的掙扎，終于說道：“小業(yè)，你今天把姚錢樹帶回去吧，明天再送來。”
姚業(yè)心想母親應(yīng)該是累了！這段時間全靠她一個人照看姚錢樹，也該讓她放松一下。于是他也沒有多說，答應(yīng)了一聲便抱著姚錢樹回去了。
可事實卻與姚業(yè)想象的完全相反！看著兒子和孫子離開，姚母不但沒有感覺到丁點輕松，反而覺得無比煎熬。她漫無目的的在房間里轉(zhuǎn)了幾圈，眼淚也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轉(zhuǎn)。
姚父見狀，將她扶到了椅子上，然后說道：“小業(yè)應(yīng)該還沒有走遠，你如果不放心就跟著去吧，反正他那也有住的地方！”
姚母微微地搖了搖頭，“算了吧！我如果去了，小姚錢樹還得圍著我轉(zhuǎn)。畢竟爸媽才是他最親近的人，我們又能陪他多久？現(xiàn)在不讓他們建立起感情，晚了就來不及了?！?p> 姚父嘆了口氣道：“你呀，明明是在為孩子們著想，為什么就不能好好說呢？明天朵兒來了，你千萬別再說過頭的話。孩子就是上進心太強，哪有你說的那么嚴重？唉！明明在意又讓孩子誤解，你又是何苦呢？”
“行行行，明天我一句話都不說行了吧？一會你給孩子們?nèi)€電話，我去屋里躺會兒。”姚母不耐煩地說道。
沒過多久，房間里傳來了低低的抽泣聲，姚父又是一聲嘆息。有時他也想不明白，妻子明明事事都在為別人著想，說出的話卻怎么就讓人難以接受呢？但愿兩個孩子能夠理解母親的一片良苦用心！
姚業(yè)帶著兒子回到家中，姚錢樹緊緊抱著他的脖子，好奇地四下張望。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他仿佛已經(jīng)忘記了曾經(jīng)在這里生活了近一年。姚業(yè)也感知到了兒子的緊張，不停地抹扶著他幼小的后背。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姚業(yè)更是將錢朵兒寄放家中的玩具打開個遍。在玩具的誘惑下，姚錢樹這才不似之前那般緊張。
父子二人正玩得開心的時候，電話鈴聲突然響了。姚業(yè)拿起一看，是父親打來的視頻電話。他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看來老兩口還是不放心孫子。于是他將攝像頭直接對準了姚錢樹，說道：“爸，您放心吧，姚錢樹在這玩的可開心了！”
“你除了用玩具逗他，估計也想不到別的招了吧？”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姚母的聲音。雖然她口口聲聲說不讓孫子看到自己，可最終還是沒能忍住。
姚業(yè)一聽是母親，趕緊將屏幕對準了自己，“原來是您呀，我還以為是我爸呢！媽，您怎么了，看上去這么憔悴？”
“還好意思問？還不是被你們氣的！你把攝像頭轉(zhuǎn)過去，我要看我大孫子。”姚母道。
姚業(yè)無奈，只能將攝像頭再次轉(zhuǎn)過去。與此同時，姚錢樹也放下了手中的玩具，伸直了手臂向手機奔了過來，口中還不停的咿咿呀呀的，仿佛是想要奶奶抱他?？墒堑人艿浇?，所能夠觸摸的只有爸爸的手，還有那冷冰冰的屏幕，笑容漸漸從他臉上消失，嘴半張著。電話那頭的姚母只覺心中一陣酸楚，但依然擠出一絲微笑道：“好孩子，好好跟爸爸媽媽玩，明天就能見到奶奶了?！?p> “奶……奶……”
這是姚錢樹第一次說話，雖然不是很清晰，但依然可以辨別出就是“奶奶”兩個字。電話那頭的姚母激動不已，頓時有些語無倫次。姚業(yè)也很激動，可他還沒來得及夸贊，兒子突然放聲大哭，口中更是不停重復(fù)著他剛剛學(xué)會的稱呼。姚業(yè)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同時也感到莫名的心酸。兒子雖然小，但也已經(jīng)有了記憶，多少玩具的誘惑也抵不過對奶奶的那份依賴。
此時姚母也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情感涌動，淚水奪眶而出。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哽咽著說道：“好孩子，那是你自己的家，哭什么？有爸爸媽媽陪著，還有那么多好玩的玩具。別哭了乖孩子，奶奶明天早上就去接你?！苯又掍h一轉(zhuǎn)又指向姚業(yè)，“朵兒還沒回來吧？算了，不說她了！你是孩子的父親，理應(yīng)承擔起作為父親的責任！趕緊去哄哄孩子?！闭f完，她也不等姚業(yè)回答便掛斷了電話。
放下電話的姚業(yè)趕忙將兒子抱起，另一只手則拿著玩具，試圖分散兒子的注意力。可所有玩具仿佛在這一瞬間失去了吸引力，姚錢樹所注目的焦點是放在一旁的手機。雖然他還無法表達出自己的意愿，但所傳遞的信息就是通過那里可以見到奶奶。無奈之下，姚業(yè)只能再次撥通母親的電話，可電話里傳來的卻是忙音。直到這時，他才理解母親最后一句話的意思，即便接通了電話，估計姚錢樹也不會就此罷休。想到這兒，姚業(yè)決定放棄求助母親的念頭，他要用自己的行動讓姚錢樹消除對自己的抵觸。
大概半個小時之后，不知道是因為哭累了，還是真的被姚業(yè)的父愛所感動，姚錢樹終于安靜了一些。姚業(yè)頓時感覺比上了一天的班還累，不過對于眼下的結(jié)果還是比較滿意的，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油然而生。無論如何，這也為他們父子接下來的相處打下了堅定的基礎(chǔ)。
正當姚業(yè)自鳴得意的時候，錢朵兒拖著滿身的疲憊回來了。她第一眼看到姚錢樹的時候微微有些是失神，可轉(zhuǎn)而又流露出滿臉的喜色，飛快跑過去將兒子高高舉起?？煲粋€月沒見了，她也是心心念念的想著兒子?？蔁o奈于事業(yè)剛剛起步，確實無暇顧及其他?？粗鴥鹤幽樕衔锤傻臏I跡，她只覺得一陣心痛，斜眼看向姚業(yè)埋怨道：“你是怎么帶孩子的？這都哭成什么樣了？”
姚業(yè)頓感萬分無奈，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兒子哄好，到頭來還是自己的不對。正當他準備解釋的時候，卻見錢朵兒放下兒子，滿面驚慌地跑向那一堆拆開的玩具前。
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錢朵兒低聲吼道：“姚業(yè)你是不是瘋了？我好不容易整理好的，你又給我弄得亂七八糟。我正想著明天拿去賣呢，你都拆開了，我還怎么賣？”
姚業(yè)本來就對錢朵兒冤枉自己有些怨氣，緊接著看到她放下兒子，奔向玩具時更是不滿。他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不就是幾件玩具嗎，值得你大呼小叫的嗎？我看你真是掉進錢眼里了，為了玩具兒子都可以不要。要不算算多少錢，就當我買了送給兒子行不行？”
錢朵兒愣住了，這還是姚業(yè)第一次以這樣的口吻跟自己說話。不過回頭想想，自己剛才的舉動確實有些過激了?？杉幢氵@樣，他也沒必要拿這些話來挖苦自己吧？這些日子自己忙著上貨，賣貨，清點，說到底不還是為了這個家？她越想越委屈，忍不住說道：“你說誰不要兒子呢？我這么辛苦是為了誰？他想玩什么都可以，但也沒必要這么浪費吧？”
姚錢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景，可能是對一個月沒見的母親有些陌生，也可能是錢朵兒的聲音嚇到了他，他竟下意識地躲進了姚業(yè)的懷里。姚業(yè)見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連忙用手堵住了姚錢樹的耳朵，沖錢朵兒喊道：“你別太過分了！當著兒子的面，我不想和你吵。行，即便今天都是我的錯，你多久沒去看兒子了？還有，你上次去媽那，是不是和媽拌嘴了？”
錢朵兒也意識到剛才說話的聲音大了些，她也沒急著回答姚業(yè)的問題，而是擠出一副笑臉對著兒子，并伸出了手臂?？梢﹀X樹的舉動卻讓她大失所望，只見他下意識的往后退了退，然后將臉扭到了一旁。錢朵兒的笑容僵硬了，眼淚也奪眶而出。
看到這一幕，姚業(yè)有些于心不忍，連忙勸道：“他還小，剛來到這可能有些不熟悉，你讓他慢慢適應(yīng)適應(yīng)。”
“你個小沒良心的，我懷了你十個月，又抱了你一年，轉(zhuǎn)臉你就不認我了？”錢朵兒拭去臉上的淚水，冷冷地看著姚業(yè)，倔強地說道：“對，我就是和你媽吵架，而且吵得很厲害，你能把我怎么樣？”說完，她也不等姚業(yè)作出反應(yīng)，扭身去了客房。
姚業(yè)想好好勸勸老婆，可房間已經(jīng)反鎖，無論他說什么，錢朵兒就是不開門也不回應(yīng)。再看旁邊昏昏欲睡的姚錢樹，他也只能作罷。他能理解錢朵兒此時的心情，若非傷心欲絕，也不會說出最后那番話。事已至此，也只能祝她好夢，愿她一覺醒來，所有事情還會變成原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