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私生子

　　C市的另一邊。

　　積水遍地的小巷里，男生大步奔跑。

　　他擰著眉，深邃的眉宇間是少見的凝重。

　　風(fēng)聲呼嘯，耳邊只有他沉重而劇烈的心跳聲。

　　身后的腳步聲漸漸消失，還沒等他把心放下便又立刻提了起來。

　　“吧嗒、吧嗒——”。

　　腳步聲響起，眼前突然出現(xiàn)的一群人攔住了去路，他心下一沉，回頭一看，果然身后的巷口也慢慢冒出了一檔人。

　　為首的那人染著一頭黃毛，臉上一條從鼻尖到耳后的舊疤，像趴著一條扭曲而猙獰的蜈蚣。

　　男生平穩(wěn)著呼吸，看著黃毛踱步走近。

　　他手里擺弄著一把手掌長的匕首，臉上掛著嘲弄的笑。

　　“嘖嘖，沒想到啊沒想到啊，有一天我們季二少爺也會落到這般地步。啊，差點忘了，他可不是什么少爺，就是一個私生子?！?p>　　話音落地，立即引起了周圍一眾小嘍啰的附和。

　　“私生子，笑死人了哈哈哈哈?！?p>　　“哈哈哈，可不是嘛，他還真當(dāng)他是季家二少爺呢。”

　　男生冷著一張臉，身量欣長，如一棵挺拔冷冽的雪松。

　　即使身處骯臟雜亂的小巷，絲毫未顯狼狽，難掩其矜貴清俊的氣質(zhì)。

　　黃毛最恨的就是他這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他疾步向前，用力攥緊了男生領(lǐng)口，咬牙切齒道：“你特么拽什么，你媽欠了那么多錢，母債子償天經(jīng)地義，你可不是什么少爺，而是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可惜黃毛不高，于是這幅場景便變得滑稽起來。

　　他自己也很快察覺到了身高的差距，氣急敗壞地撒了手，“還不起錢是吧，給他點教訓(xùn)看看！”

　　眼見眾嘍啰很快圍了上來，男生先發(fā)制人，一拳打在了最近的小嘍啰身上，可惜寡不敵眾，漸漸落了下風(fēng)。

　　天上漸漸下起了雨。

　　“艸，真沒勁，堵他半個月了，屁都不吭一個，真特么的來氣，又不能把人打死，艸。”

　　黃毛用力往男生肚子上踹了一腳，罵罵咧咧的帶著一眾嘍啰走了。

　　雨勢變大了，下班放學(xué)的人們都加快了回家的步伐，無人在意的小巷深處，男生靜靜的躺著。

　　雨絲落下，沾血的白襯衣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他清瘦的肌理。

　　半晌，男生艱難扶著墻起身，拿出被扔到一旁的包里準(zhǔn)備好的外套，套在早已看不出顏色的白襯衣外面，一瘸一拐的走向了另一條小巷。

　　季清嶼推開門。

　　聽見響聲，兩鬢斑白的老太太洗了洗手，把水在圍裙上抹干凈，走出了廚房。

　　看見進(jìn)來的男生一身狼狽，她急道：“阿嶼，你這是怎么了？”

　　季清嶼任由她拉開衣服查看。

　　“我沒事，就是忘記帶傘了，路滑摔了一跤。”

　　“真的嗎？怎么這么不小心呢，快去洗個熱水澡。奶奶給你上藥?！?p>　　季清嶼換了鞋，去臥室換了一套衣服，把臟了的書包和換下來的衣服扔進(jìn)了浴室。

　　關(guān)上門，他看著鏡子里自己光裸的上半身。冷白的皮膚上覆蓋著大片大片的青紫，特別是背上，觸目驚心。

　　半晌，他自嘲的笑了笑，笑意卻不抵眼底。

　　頭發(fā)還滴著水，季清嶼看著奶奶給他手臂上的傷口上藥。

　　其實背上的要更嚴(yán)重，可是他不打算讓她知道。

　　季清嶼是個私生子，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他身邊就只有陸即明清楚。

　　至于那群討債的為什么會知道，大概是黎初雪說的。

　　5歲那年，黎初雪就把他扔給了季則，從此便對他不管不顧。

　　從有記憶開始，他就幾乎沒見過她。

　　重新取得聯(lián)系竟然是她借高利貸賭博，她躲起來了，追債的人便找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