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南京似火爐一般,驕陽烘烤著大地,城外稻田里的稻谷被曬得焉了吧唧!
陳羽抓了一把稻子仔細一看,搖頭嘆息,對一旁的諸位大人道:“今年江南也要欠收了!”
王尚書皺著眉頭,對應天府府尹江上游道:“江大人可有應對?”
江上游從容答道:“下官早已有所準備,應天府的糧倉都是滿的,足以應對任何情況!”
陳羽聞言眼中閃過滿意之色,溫言道:“江大人心系百姓,未雨綢繆,勇與任事?!?p> 轉(zhuǎn)頭對王尚書道:“像江大人這般人才,要加擔子!”
江上游聞言大喜:“下官多謝陳帥提拔!”
陳羽笑道:“不是我要提拔你,是你自己做的好!”
又對周圍一眾官員道:“諸位要記住,這些年為何南直隸越來越繁榮富庶?
是因為我等關(guān)心百姓疾苦,百姓過的越好,我等自然也水漲船高。這些年諸位大人的收入是不是越發(fā)豐厚?”
一旁大人們皆笑了起來。
陳羽接著說:“想發(fā)財,靠盤剝百姓,必不能長久,且風險大,容易激起民變!我等做法才是細水長流啊!”
此言一出,大人們各自嘆服!
陳羽隨后帶著大批督察院的御史,離開南京,巡視南直隸各府,摸清各地災情,順便考核官員。
一個月半后,曬黑臉的陳羽回到了南京,此時楊鎬也早已回來了,正在等陳羽回來。
陳羽一到,楊鎬就把最新的邸報遞給他,陳羽一看贊嘆道:“魏忠賢好快的動作,東林潰不成軍??!”
楊鎬神色復雜的說:“現(xiàn)在魏忠賢掌控內(nèi),外朝,權(quán)勢滔天,陳帥,他會不會遵守與我們的協(xié)議?”
王尚書也擔心的看著陳羽。
陳羽冷笑道:“魏忠賢可不會那么老實,他必然會先試探下我們的虛實,才會動手。我早等著他呢!”
兩人見陳羽早有準備,便放下心來,畢竟這些年陳羽從未讓人失望過!
陳羽又道:“眼下最重要的是,理清內(nèi)部,將有能力的人才提上來,沒能力的去督察院組隊監(jiān)督,也算不枉此輩支持我等!”
王尚書感嘆道:“陳帥,仁義啊!”又對楊鎬調(diào)笑道:“楊大人手下的兵又要多了??!”
楊鎬得意洋洋的道:“本官不嫌棄的,廢物有廢物的作用,本官最擅長廢物利用!”
幾日后陳羽一番話傳出,各府大人皆道:“陳帥仁義!”一些能力欠佳的官員,本來心中七上八下,一聽還能去督察院做御史,紛紛表示跟對人了,陳帥果然不是負義之人。
隨后南直隸各府的官員調(diào)動,格外順利,不管調(diào)進還是調(diào)出,大人們皆春風滿面。
北京夜,魏忠賢府邸,堂中燈火通明,閹黨一干重臣皆再,崔呈秀笑著對魏忠賢道:“廠公,此番朝中內(nèi)外皆入廠公之手。為廠公賀!”
眾閹黨皆道:“為廠公賀!”
魏忠賢得意的大笑:“諸位大人都是有功之臣,咱家不會忘記?!?p> 又道:“楊鏈之流,雖然去職,不過就怕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p> 許顯純聞言,眼珠一轉(zhuǎn)道:“廠公,那汪文言還未死呢,在弄些罪名扣死這些東林君子?”
魏忠賢喜道:“不錯,是好辦法?!?p> 崔呈秀小心翼翼的對魏忠賢道:“廠公,那南邊的協(xié)議咱們還遵守嗎?”
魏忠賢思索片刻道:“再等等,先處理東林,楊鏈之流不死,咱家不安??!”
九月,魏忠賢用偽造的證據(jù)將東林黨楊漣、左光斗、魏大中、周朝瑞、袁化中、顧大章等六人抓進東廠,嚴刑拷打致死。
又將尚書李宗延、張問達,侍郎公鼐等五十余人撤職逐出,朝中機構(gòu)為之一空。
凡是與魏忠賢有私人關(guān)系都得越級升遷,于是魏忠賢的黨羽遍布朝野。
一時間九千歲的名號開始流傳!兇焰滔天!
九月,松江知府王大人七月致仕的,剛退下來一時間不太適應,心情不佳。
這幾天府中的人突然發(fā)現(xiàn)老大人,整日笑容滿面,似乎有遇到大喜事了。
大公子王復驚奇的問道:“父親有何喜事?”
王大人笑道:“自然有天大的喜事,上月陳帥下令,南直隸各府成立資政議會,由各府致仕的知府擔任議長!”
王復大喜道:“那豈不是父親大人又成了松江資政議長?”
王大人點頭,捻須而笑道:“過幾天老夫,便要負責督造議會衙門!”
又嘆道:“陳帥果然念及舊情,不虧待我等曾出力之人,議長年俸一萬兩!”特別加重了語氣。
九月南直隸各府已經(jīng)致仕或?qū)⒁率说拇笕藗儯鱾€笑容滿面,都忙著互相打聽,某某擔任何職,某某年俸多少?
督察院中,王尚書贊嘆道:“陳帥此舉一出,南直隸各處歸心矣!”
楊鎬笑道:“此法也只有陳帥能用,其他人可沒那么多銀子!”
這時楊鎬突然拿出一封信神色復雜說:“陜西的周起元頂不住了,后臺倒了,手中又沒糧,陜西現(xiàn)已流民四起,他害怕閹黨借此清算,來信求援!”
說完看著陳羽等他拿主意。
王尚書怒道:“這個小人,怎還有臉來信求援,陜西的百姓都被他禍害成什么樣子了,不行,絕不能幫他!”嘴上這么說眼睛卻直直的看著陳羽。
陳羽搖頭笑道:“王大人不必如此作態(tài),我知道尚書大人可憐百姓,我又怎會為了個小人,忍看陜西餓浮遍地?”
陳羽又道:“幾月前,我已吩咐四海商社,去占城,暹羅購糧,想來也快到了?!?p> 一旁楊鎬對王尚書笑道:“我就知道陳帥早有準備,不會無動于衷!”
陳羽接著說:“周起元是個小人,不過小人用的好,也能起大作用,大員島開發(fā)缺人太多,反正陜西災民多,讓他出面,移民大員,多多益善!”
楊鎬眼珠一轉(zhuǎn),笑道:“妙!讓他出頭背黑鍋,如今他只剩我們一根救命稻草了,這口鍋他背定了?!?p> 陜西布政使衙門內(nèi),周起元接到楊鎬的回信,找來幕僚商量。
周起元惴惴不安的道:“南京方面讓本官將災民組織起來,全部交給他們,諸位以為如何?”
幕僚回道:“大人,如今若不這么做,萬一災民亂起的話,就不可收拾了。”
周起元猶疑道:“那么多百姓沒了,朝廷怪罪下來怎么辦?”
幕僚回答:“大人先顧眼前吧,災民若是造反,大人一樣要被治罪。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辦法,眼下等不得了!”
周起元長嘆一聲道:“照做吧!”心里暗自后悔,當初被豬油蒙了心,踩進了陜西這個大坑。
幕僚腦中泛起昨晚四海商社的管事給的一千兩銀子暗想:“總算不負所托!”
李老四是個普通的農(nóng)民,這幾年,年年災荒,日子過的經(jīng)常有上頓沒下頓。
今年實在活不下去了,只能帶著全家老小和村里的人一起逃難來到西安城外的難民營,靠著官府每日兩次施粥度日。
這天快到正午,李老四拿著破碗,帶著幾個娃正要去領(lǐng)粥,突然發(fā)現(xiàn)大群人圍再告示欄周圍議論紛紛。
上前一打聽原來四海商社招人去大員島開荒,每人給二十畝地,五年不繳稅,五年后交三成,還免費發(fā)放農(nóng)具,種子,官府做保。
李老四趕緊領(lǐng)完粥回到自家搭的破棚子,和媳婦商量,最后想,反正活不下去了,不如就去大員島搏一搏,好歹也是條生路。
李老四帶著全家去登記,一到地方,好嘛!全村的人都在。隨后沒幾天,李老四的全家,坐著四海商社提供的馬車,惴惴不安,又滿懷希望的去了大員島!
南京,當陳羽和王,楊三人得知四海商社居然從陜西帶走一百多萬人去大員時,都驚呆了!
楊鎬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王尚書:“陜西一共有多少人?”
王尚書聲音顫抖的道:“算上隱戶估計不會超過七百萬吧!”
陳羽大笑道:“看吧,小人有大作用?。 ?p> 楊鎬手摸著下巴不懷好意的笑道:“不知周大人如何善后??!”
三人大笑!
陜西布政使衙門,周起元臉色蒼白,雙目無神的癱坐在椅子上,口中道:“本官如何向朝廷交代??!”
幕僚聞言一臉從容的說:“大人何須交代?陜西如今災民全無,風平浪靜,何須交代?”
周起元聽了,頓時又了精神問道:“計將安出?”
幕僚笑道:“隱戶,大人現(xiàn)在要傳令各府,登記各處被士紳遮掩的隱戶。”
“如今陜西衙門上下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都拿了四海商社的銀子,出了事,誰都跑不了,大人們肯定都會出力辦好!這人口不就沒少?哪需要交代!”
周起元大喜,連連夸贊。
一百多萬人就在陜西上下官員的遮掩下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南京三人組得知后,再次驚呆了。楊鎬大人敬佩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王尚書言:“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p> 陳羽仰天長嘆:“我讀書少,實在想不出贊嘆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