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數(shù)次的想:如果蘭還活著,聽到永香姐現(xiàn)在過的還不錯的消息,會不會感到高興和滿足。如果是蘭的話,我相信她一定會為永香姐的幸福而感到雀躍。
雪子問我“后來呢?永香姐嫁人以后過的怎么樣呢?”
“我聽明說,永香姐的孩子都已經(jīng)很大了。他看見永香姐的孩子都這么大了的時候,還吃了一驚呢?!?p> 想到這里就忍不住笑了笑。至少能夠證明永香姐現(xiàn)在過的應(yīng)該還算還不錯吧。柳空很愛她很尊重她,結(jié)婚幾年后他們才結(jié)婚生子的。永香姐應(yīng)該算是那個時候少數(shù)被逼婚卻過的不錯的女性了吧。
盡管有可能她并不愛柳空,但至少證明她是愿意和柳空一起生活的。我的私心卻還是希望她是幸福的,私心希望她后來是愛著柳空的。
我還記得我和雪子結(jié)婚的時候,永香姐抱著她的孩子笑嘻嘻的和柳空談?wù)摰哪?。至少能夠證明,她應(yīng)該還是很幸福的吧?我希望她幸福。
一想到這里為她的幸福感到慶幸。一方面又覺得蘭沒有機(jī)會看見永香姐這樣幸福的笑著了,有些遺憾。她很憧憬永香姐,看著永香姐出嫁心里又擔(dān)心著的她,卻沒有機(jī)會見證永香姐現(xiàn)在的幸福了。
我說不下去了,心緒飛的很遠(yuǎn),心怎么也靜不下來,怎么想都覺得心里有些空。雪子也看出了我的疲累,將我抱住“累了嗎?休息一會兒吧?”說完便離開了書房,將門輕輕的關(guān)上。
直至雪子離開,我整個人癱了下來,眼神也換散開來,就這么發(fā)著呆。說了很多以前的事情,等意識冷靜下來才察覺到自己因?yàn)檎f的太多有些口干舌燥,精神也有些疲軟。好像什么都沒說,好像又不知道還有什么好說的。
一時間有些找不到方向。也許不說還好,說出來以后,就感覺記憶越來越鮮活,就好像那些事情才過去沒有多久,蘭的樣子又在我眼里清晰了起來,越想?yún)s越覺得痛苦。我沒能救得了她。
我是蘭的哥哥是她的親哥哥,我曾經(jīng)無比的渴望自己能夠救她。我希望她能活著看著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能擁有幸福。但世間的一切,哪能隨人所愿呢。
不想休息,就這樣逐字逐句的將這些事情用簡單的話語寫出來。每每寫到蘭的時候,我都會停下。我都會想:那時候的蘭是什么表情呢?她又是什么心情?當(dāng)初沒有注意到的事情,好像現(xiàn)在又注意到了。
是因?yàn)樗恢倍济靼鬃约荷拇嗳鯁??所以她無比的渴望周圍的人能夠得到幸福。當(dāng)初的我怎么也沒有意識到她有些小任性的舉動的背后,其實(shí)不過是恐懼與寂寞。越想越覺得抱歉與心酸,還有一些想念。
永香姐嫁人以后,便和柳空住在了一起。雖然和我們同屬一個小鎮(zhèn),距離我家說不上遠(yuǎn),但也并不順路。以前的永香姐常來看她,可從那以后,蘭更多的時候便是自己一個人了。
現(xiàn)在回想起來的話,蘭一個人在家里的時間那么長。她是不是很寂寞呢?又是正是年紀(jì)小,性格歡悅的時候,家里卻那么空曠,沒有人能夠回應(yīng)她的聲音。她肯定很寂寞吧。
季節(jié)變換總是很快的。秋天的時候,蘭還能去一下院子,掃一下不知何時胡亂飄搖的葉子。但過了秋,便是入冬了。這里不怎么下雨下雪,空氣干燥的很。冰冷的空氣穿過鼻腔,蘭每次深呼吸都會伴隨接連不斷的咳嗽聲。
我不愿意她再隨意出門了。當(dāng)初年紀(jì)輕,也不管說的話究竟多傷人,張口便是“蘭以后,還是少去院子吧?畢竟風(fēng)吹著很冷不是嗎?”
明明可以有很多辦法來說服她,怎么當(dāng)初就選擇了最傷人的話語呢?感覺就像是冷冰冰的提醒她‘你的日子不多了’似的。
也許是長時間的忙碌,讓我疲憊,甚至沒那個心再去照顧她的感受。如果蘭只是短暫的受到病魔的傷害,我一定能好好守護(hù)她。
隨著蘭病情的加重,我什么都做不了。那種無力感,讓我恐懼。在這樣的恐懼中,我也傷害了她。傷害了我一直想要保護(hù)的人。
匆匆說完這句話我便去工作了,還沒來得及聽蘭的回音。
蘭應(yīng)該是很難過的。從那時候起,她便不愿意出門了,整日整日的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等我真的意識到自己說得過分了,她好像已經(jīng)習(xí)慣了自己呆在房間咳嗽的日子。
但我每次打開她的房門的時候,她都在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
我想,她是愿意出去的,可她不想再給我?guī)碡?fù)擔(dān)了。
父親也老了。因?yàn)閴毫υ嚼显酱螅依鲜前l(fā)現(xiàn)他在喝酒。以前可能是一兩周出去喝一次,現(xiàn)在幾乎有空就出去喝酒,我在家是找不到他人的。偶爾深夜他回到家里,總是能聽見沉悶的錘背的聲音。
蘭自然也是能聽見的。
一整個冬天,每個月除去必要的花費(fèi),有時候剩的多,我便給蘭買了很多書。從世界名著到當(dāng)時流行的小說讀物,就當(dāng)作是她排解寂寞的工具。
我偶爾會和她閑聊,不過時間并不多。沒辦法,我得工作,我得給她買藥,我還得顧家里的生活。家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情況就是,蘭叫住我,我只能說“抱歉蘭,我現(xiàn)在需要去工作,等我回來再說好嗎?”
這樣的對話在逐漸增多。
“哥哥……”
“啊,我現(xiàn)在要出門,等我回來再說好嗎?”
“好?!?p> 等我晚上回到家,蘭已經(jīng)入睡了。第二天蘭好不容易又叫住我,但我又需要出門工作了。
一開始蘭興高采烈的還會叫住我,隨著這樣的對話越來越多,蘭也逐漸的不叫我了,也什么都不和我談?wù)摗R粋€人呆在房間里,我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了。
不知道她身體有沒有好一些,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完我給她買的書,也不知道她看了那些書有沒有什么感想。
壓力大的不只有她,還有我,還有深夜買醉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