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老秦王
暗夜時(shí)分,秦軍帥帳之內(nèi),剛與秦將嬴摎商議完戰(zhàn)略不久的秦昭襄王嬴稷,正獨(dú)自飲酒。
就在他正要舉起酒樽之時(shí),只聽一聲“莫要貪杯?!?p> 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右手,嬴稷抬頭一看,驚見意外之人,來人身著黑袍,正是其父,秦惠文王嬴駟。
四目相對(duì),在嬴稷詫異之際,嬴駟奪去其手上酒樽,坐于其面前的條案之上。
“因何貪杯醉酒。”
“父王,也來一杯?”看著容貌一如當(dāng)年的父親,嬴稷鬼使神差的來了這么一句。
嬴駟舉起酒樽長吸一口氣,隨后感嘆道:“稷兒,我的稷兒,終究做了大秦的王了?!?p> 感嘆之余又正色道:“父王問你!如今,白起、范睢,皆不中用,朝中無人。六國合縱,你如何應(yīng)對(duì)?!?p> 聽到父親的問話,嬴稷略顯委屈地回道:“父王,父王沒看見嬴稷在軍中,提拔的新人嗎?
原有的將領(lǐng),多半為白起提拔培養(yǎng),無法盡心為嬴稷效命拼殺,故,前陣屢屢潰敗?!?p> “哼!”一聲冷哼,嬴駟正色道:“君王之道,用人之道,能操縱人心,才配奪天下。
白起也好,范睢也罷,只怪你自己,愚蠢!”
言罷,接著笑道:“不能怪你,父王知道,稷兒不容易。
忠臣哪,可貴;可小人有時(shí)候比忠臣還忠,是嗎?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父子相視一笑。
嬴駟繼續(xù)說道:“王權(quán),江山,仁義,天下,誰能分得清,誰能啊,哈哈哈哈~罷了罷了~”
嬴稷指了指嬴駟,又指了指自己,笑道:“老秦王,與老秦王,皆為,虎狼之君。哈哈哈哈~欲攬?zhí)煜拢胛覒阎??!?p> “臭小子!那周天子,與六國已經(jīng)打上門來,誰與你說笑,你究竟有對(duì)策否!”嬴駟教訓(xùn)道。
“父王放心,他們不是嬴稷的對(duì)手,如今他們送上門來,是來找打,寡人早已謀劃停當(dāng)。”聽到嬴駟的訓(xùn)誡,嬴稷說道。
嬴駟又問道:“你為何讓嬴摎,按兵不動(dòng)!”
“哈哈哈哈~寡人想以此為誘餌,令天下臣服于寡人。
六國,以周天子為名而伐我秦國,可他們不知,如今之天下,秦國傲立于九州,無人能敵。
他們以為,略略勝了幾戰(zhàn),白起又死了,我秦國便打不動(dòng)了,哈哈哈~”
嬴稷笑著搖了搖頭“若我秦國真只靠一個(gè)白起,寡人又豈能殺他。天子,天子,寡人這便滅了天子,取了天下?!?p> “取了天下?”
“取了天下!”
“不是浮夸之語?”
“哈哈哈哈~父王,哈哈哈哈~”嬴稷拍了拍嬴駟的肩膀,起身立于案前道,而嬴駟則坐到了主位之上。
“拜父王與歷代先君所賜,自我嬴稷繼位以來,國力日盛。
曾經(jīng)有的敵人,只有齊、趙、楚三國,寡人先托蘇秦先生之福,而齊國得以重創(chuàng);
后,白起率軍,直下鄢郢,楚王逃至陳邑,偏居一隅,楚國便是也敗了;
最后的趙國,則是舉國男子皆戰(zhàn)死長平,從此三國大勢已去。
而剩下的魏韓燕嘛,燕國就不必提了,魏韓兩國,也被白起打的天昏地暗,伊闕之戰(zhàn)便斬首二十四萬。
如今,六國之兵全部合起來,也沒我秦國多。
邯鄲之圍,趙國雖眾心成城,英勇無畏。
但,若不是魏無忌那十萬大軍,他們還得敗下陣來。
汾城之戰(zhàn)也是,趙魏楚三國,是竭盡全力才勉強(qiáng)攻下,我秦軍若想復(fù)取,卻是輕而易舉?!?p> “好~”嬴駟點(diǎn)了點(diǎn)頭,繼續(xù)道“不過也不可大意。”
嬴稷俯身,雙手拖于條案之上,與嬴駟對(duì)視道:“父王放心,嬴稷知道?!?p> 隨后起身,繼續(xù)說道:“山東六國,口口聲聲,稱我秦國為虎狼,如今又信誓旦旦,號(hào)稱為天子伐秦。
可,他們心中真正想什么,要什么,他們,也想吞下他國之土,覬覦天子之位。
可他們卻不敢,他們不敢那么說,更不敢那么做,他們只能裝模作樣地,把昏昏欲睡的天子,搬出來壓我嬴稷。
而我秦國,早已不是,被他們鎖在西隅關(guān)外的一方蠻族。
我嬴稷今日要做的,是他們想的發(fā)狂,卻不敢說,不敢做,更不能做的!
先兄當(dāng)年,欲奪九鼎,而血濺王畿。今日,寡人便為他,了了這五十年前的心愿!”
“這也是為父平生之愿!”
嬴稷滿腔壯志,道:“所以,嬴稷欲用汾城之戰(zhàn),令天下,看清當(dāng)下之局勢。
若天子聽話,便讓其禪讓天子之位于寡人,山東六國則迫其接受寡人之封詔,讓出其位,退入藩國。
如此,便以王道一統(tǒng)天下,使黎民百姓免受刀兵之苦?!?p> “他們?nèi)舨豢夏?!?p> “不肯!王道不行,便取兵道!”嬴稷言辭之間,殺意盡顯。
嬴駟點(diǎn)頭道:“一國對(duì)六國,秦能敵否?”
“即便,嬴稷此生不能敵,但嬴稷的子子孫孫,父王的子子孫孫!
定能夠一統(tǒng)天下,成就一番大業(yè)!”年老的秦王,懷一腔雄心壯志。
嬴駟舉起酒樽遞向嬴稷,道:“稷兒,父王準(zhǔn)你喝一樽。”
“父王,嬴稷此生從未恨過父王,做了五十年秦王之后,嬴稷,更加敬愛父王。”
嬴稷接過酒樽,四目相對(duì),淚眼汪汪,言罷,仰頭將酒樽中的酒一飲而盡,將酒樽放回條案。
“哈哈哈~痛快!”
就在此時(shí),帳外報(bào)道:“啟稟王上,嬴摎將軍求見?!?p> “讓他進(jìn)來?!?p> 在嬴摎一臉震驚中,嬴稷說道。
“父王,看看嬴稷剛從秦軍中選拔出來…”
回頭一看主位,再回顧四周,又哪有嬴駟的影子,突來的變故,令嬴稷腦袋有些發(fā)懵,竟一時(shí)語塞。
“王上,密圍汾城一事已議妥,王上?!?p> 嬴稷恍惚之間,嬴摎又報(bào)了一次,見嬴稷沒有反應(yīng),正欲離開之際,只聽到
“寡人這便寫封書信,你派人密送給西周公?!?p> “諾!”
嬴摎離去之后,嬴稷看著空蕩蕩的主位,又喚了聲父王,之后又恍惚了片刻,之前所見的父親是真是幻,嬴稷竟一時(shí)間難以分清。
片刻之后,收斂了心神的嬴稷坐回了主位,取筆墨與帛書,在條案上寫了書信,讓內(nèi)侍交給嬴摎,派羅網(wǎng)密送給西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