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話、大城小事
在馬車上稍息一晚，恰在次日黎明之際到達嘯城鎮(zhèn)內(nèi)。
這次諾笙并沒有隨葉華一起過去，或許是害怕自己“到哪哪出事”的體質(zhì)，如今他也不敢到處亂逛。
心想反正到時候也要穿過城池出去，進城后便慢悠悠走到城的另一邊等待。
“老板，麻煩來一壺茶?！?p> “好咧！”
老板拿著兩壺茶過來時悄悄打量諾笙一眼，偷偷將茶在桌底下一換，“喝完可以加水，小吃另算?！?p> 茶壺剛放到桌上就被按住，“另一壺的可是好茶？”諾笙朝老板另一只手努嘴。
老板知道諾笙不好惹，便彎腰打著哈哈：“其實都一樣，你可要這一壺？”茶這才被換了回去。
暑日，近浴水的地區(qū)常陰雨連綿。茶棚有擋雨的大片芭蕉葉，因此也不怕。諾笙聽著雨聲，再看著雨幕中奔走的行人，內(nèi)心頓然寧靜。
他是好久都沒這么看世間了。
所有人都在奔走，能夠避雨的茶棚便突然多了生意。周圍又開始變得吵鬧，但那都不關(guān)諾笙事。
因為遠處亦有一家子在避雨。
一只大的是黑色，一只大的是橘色，小的是五顏六色。一窩子大概有六七只吧，此刻躲在屋檐下互相舔舐，大眼睛只容得下好奇心。
屋檐是一家飯館的屋檐，只有一層樓，生意慘淡。店里伙計閑下來，自然就想找事情做。這不，拿起一個兩米長的木桿就霍霍往貓堆里闖。
當年典韋救曹操是沖入人群舍生取義，而如今這店小二保衛(wèi)店里門面沖入貓群卻自己摔個腳朝天。盡管如此，貓群也只能沖進雨幕。
諾笙眼里一直注意著貓群的動向，周圍的嘈雜反而淡忘。
貓群在雨中飛奔，躊躇，最終鎖定一個目標——另一所屋子的屋檐。那里似乎是一所藥鋪，希望不要有那樣閑的蛋疼的店小二。
當小貓停下梳理毛發(fā)的時候，店內(nèi)便走出來一位端著剩菜出來的小女孩。她只有一米二高，面貌稚嫩。只見她一蹲下，所有貓咪都圍著她轉(zhuǎn)。
“我給你們帶吃的了，嘻嘻嘻?！彼男β暿智宕?，就連隔著一條大街都能聽見。
藥鋪里又出現(xiàn)一個男人，不高、不胖。他面色已經(jīng)不能用“不善”來形容，就像是被踩過的泥路，扭曲又難以復(fù)原。
“回去！你知不知…………”
在他的言語下，小女孩癟起嘴，滿不情愿跟他回家。那男人回過頭，徑直走向顫顫驚驚進食的小貓。小女孩立即拉住，并咧開牙齒向男人示威。
這就好像一只炸毛的小貓。
諾笙苦笑，看來這小女孩不僅愛貓，還學(xué)習(xí)了貓的行為習(xí)慣。
最終在小女孩的拉扯之下，男人放棄，一并回到藥房。
雨開始慢慢小下來，街頭又突然竄出一隊官府人馬。他們身披素衣，頭戴蓑帽，中間的幾人還抬著一副靈柩。
“死人了？”諾笙沉吟。
“真是晦氣！不會又是殷府吧？”“這些天都第三次了！”
聽見隔壁桌的人在談?wù)摚蛟S是某種東西在發(fā)作，心下好奇便搬起凳子過去問道，“二位，請問城中是發(fā)生什么事？”
這兩位一壯一矮。壯的似乎很忌諱，“你是城外來的？我勸你還是不要管這么多?！?p> 矮的就顯得自在多，“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有一富貴人家府上死了人。都是閑話你不必打聽?！?p> 聽罷，諾笙自顧自招手叫來茶棚老板：“再上一壺新的，要好茶?！?p> 二位面面相覷，都知道來人想聽，便將事情娓娓道來。
大宅家子里人多，死一些下人不出奇，運氣不好有時候一年也要死兩三個。但若是短時間內(nèi)死的人多，這可就十分罕見。
殷府，便是如此“不好運”。在短短兩周不到的時間就已經(jīng)死了兩人，今天便是第三個。若是自然死還好，可死者的死狀還都特兒奇異。
不像是病死，也不像是其他外傷，而是嚇死……
事情貌似還要追溯到三年前。一位叫湘兒的丫鬟意外懷上身孕，結(jié)果什么都沒說就在書房上吊自殺。因為覺得不吉利，書房很快便被推倒重建成下人住的宿舍，而又把新的書房建在別處。
之后一直好好的，宅里的人也甚少提及這件事，逐漸也淡忘過去。結(jié)果就在一周前，又有人死在書房。
死者是當時與湘兒關(guān)系比較好的閨蜜，同樣是宅里的丫鬟，叫妍兒。死因是心臟驟停，恰逢死在其生辰之日。
妍兒死時眼睛凸得快要掉出來，并且直直盯著第五排第二個橫梁的位置。更詭異的是，她手指奇怪地往反方向折斷彎曲，而手指折彎后所指向方向竟剛好對上她視線方向！
第二位死者是一個男人，叫大力。據(jù)同房的人說，大力在妍兒死后就頻頻說自己能看見湘兒的鬼影在追趕他。結(jié)果就在第二天便失蹤了。
大力不是賣身到宅里，而是受雇在宅中按季度收錢勞動，所以他不見了管家也沒有太在意，甚至還能少出一份工錢。
結(jié)果一名下仆在打掃書房的時候，腳下的木板突然斷裂，才發(fā)現(xiàn)大力死在木板下的土坑里面。
其死不瞑目，嘴巴張開，整個身子在腰椎處也同樣往反方向折疊，而他折疊后眼睛所看著的方向與妍兒所指的方向完全一致！
這一次更可疑的點便是書房下面的大坑。那處的木板完好無損，地底下也不可能有土坑才對。那正常人怎么可能隔著木板挖個坑然后將那么大個人硬生生“折”到里面去？
如此詭譎一幕不禁令人聯(lián)想到“鬧鬼”一說。因此大宅的老爺還特意請一些風水師、江湖道士回來作法辟邪，結(jié)果都沒有用，今兒又死了一個。
“果真確有此事？”諾笙再次確認。
壯的猶豫片刻，“沒錯，我是從我隔壁街林老太那聽來的?！?p> 矮的錯愕，“這消息明明是從豬肉檔老凌那傳出來的啊，老凌那要靈通一點丫?！?p> 見二人莫名其妙開始爭論誰得到的消息最先，諾笙干脆留下喝茶的錢幣就離開了。
因為他看見靈柩運送的方向是向往城南，而那個方向正正就是葉南家的方向……
“不會吧不會吧，難道我根本不該走進這個城？”諾笙不禁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