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話、尋求棲宿
“請問村里有暫歇的客房嗎？”
這位農(nóng)夫只當(dāng)沒聽見，一直埋頭干農(nóng)活。葉華沒辦法，只能向諾笙眨眨眼，“看來我們今晚只能露宿了?！?p> 當(dāng)兩人處理完后面的事，離開城鎮(zhèn)時(shí)已過午時(shí)。能爭取在今天內(nèi)回家的計(jì)劃算是泡湯，走夜路又覺得沒必要。畢竟兩人沒馬，移動全靠葉華。別到時(shí)候在中途累趴下更加得不償失。
諾笙自然不會有什么意見，只是農(nóng)夫的態(tài)度讓他有些奇怪。他道：“這位大哥是遇到什么煩心事了嗎？”
農(nóng)夫皺起眉頭，終于將干草叉豎在地里，不耐煩道：“村里不想再進(jìn)小偷，請兩位識趣點(diǎn)，不要擾著我做事?！?p> “小偷？”諾笙沉吟片刻，“我叫諾笙，是一位旅人。她叫葉華，來自葉家山門，是一位修道中人。我們此行來只是為了借宿一晚，并沒別的意思?！?p> “呵，習(xí)武人？”農(nóng)夫輕挑眉毛，“我叫有田。正如其名，要糧沒有要田大把。要糧食也行，等秋收再來吧?！?p> 葉華看了諾笙一眼，澄清道：“大叔，我們真的只是想借宿?！?p> “同樣的理由我已經(jīng)聽兩遍。我不會上當(dāng)?shù)诙?！”農(nóng)夫擺擺手，表示不會再理會。
“那……”
“那我們就不麻煩你了?！敝Z笙先行打斷，拉著葉華走出一段距離。
葉華不解：“為什么不幫他？問一下也好啊?！?p> 諾笙捂額，“你這壞毛病要改改了。萍水相逢，我們憑什么幫人家，而人家也怎么相信我們是真心誠意幫人家?！?p> 葉華欲言又止，終究只能嘟起嘴巴跟在后面，嘀咕：“天天費(fèi)工夫在天上飛的是我，現(xiàn)在還沒有好地方住下……”
諾笙面不改色，不知是真沒聽見還是假沒聽見。不過他并沒有離開村落，而是走在村道上。
這個(gè)村落因?yàn)榭拷擎?zhèn)，規(guī)模比他們見過的所有村落都要大。從遠(yuǎn)處看去，房舍整整繞出一個(gè)能與月亮媲美的弧度，彎月所擁抱著的，是百姓賴以生存的肥田。
兩個(gè)外鄉(xiāng)人十分受人注目。無論是穿著、相貌還是氣質(zhì)都不像是農(nóng)村人，格格不入。最為特別的還要數(shù)諾笙的發(fā)型……
村民們目光淳樸，好奇而又疑惑地在兩人間掃來掃去。有事情忙活的就只看幾眼，沒事情做的都仿佛拿出一股要目送他們出村的架勢。
就像是在看兩個(gè)“稀有瀕臨物種”，沒有人愿意靠近，沒有人出言搭訕，也沒有人愿意放過這次“觀賞”機(jī)會。
不一會兒，諾笙腳步忽然停住。葉華不解問道：“怎么了？”
諾笙只是用手指示意前方。
村民們的目光也不在他們身上了。
一個(gè)小女孩，衣衫破爛，袖口短到胳膊。她衣服上沾有血跡，手背、指間、指縫間，都有干掉的血痕。
女孩踉蹌跑動著，看見諾笙兩位陌生人后微微一愣，不料身體因踩到一粒石子而失去平衡。
“你小心！”葉華驚道，下意識就向前幫助，不過被諾笙阻止了。
諾笙雖是這么擋在葉華面前，但自己反而向前一步要將對方扶住。
就在電光石火間，諾笙微微瞇眼，立即又縮回伸出去的手。而像是要跌倒的女孩凌空翻滾瞬間穩(wěn)住身形，落地后往旁邊跳出幾步。
諾笙沒有看手袖的爪痕，直盯盯看著進(jìn)行試探攻擊的小女孩。葉華看后也嚇了一跳，連忙做出警惕的動作。
這時(shí)，諾笙很快便道：“我們不是敵人?！?p> 女孩顯然不信，精靈目光依舊掃視著兩人。
諾笙指了指對方腰上系著的小麻袋，“那個(gè)，是你要給有田叔的東西吧?！?p> “！”女孩驚訝，低吼著：“你怎么知道！”只是這個(gè)歲數(shù)的女生就算再怎么壓低聲音都是奶萌奶萌的……
“我怎么知道？”諾笙輕笑，“袋子上都寫著‘有田’兩個(gè)字?！彼e起雙手，向村民解釋道：“這都是誤會，我與這位小女俠都是為了幫有田叔拿回被偷的東西而已?！?p> ……
兩人隨小女孩走去有田家。葉華有很多東西想問，但女孩由始至終都冷著一副臉。諾笙則一直東張西望看周圍風(fēng)景。
有田叔依舊站在那。
諾笙與葉華放慢腳步，小女孩則加快了腳步，步伐都輕盈了起來。
“有田叔！我?guī)湍惆褜氊惗紟Щ貋砹?！?p> 聲音很尖稚，語氣也顯得歡快。
有田聞言望過去，四十多年的皺紋全都被笑了出來。
“哎喲哎喲~！哈哈哈，竟然被找回來了，找回來了呀！……”
葉華看見這一幕，心里莫名有些暖。而諾笙卻皺起更深的眉頭。
待女孩與有田分別后，諾笙攔住女孩，盡量放松面部表情，“我們是旅人，請問能在你們家借宿一晚嗎？”
女孩的表情又回歸冰冷，皺眉道：“我們家沒有多余的床?！?p> “能避雨就行?！敝Z笙解釋，“暑日多雨，晚上恐妨?xí)?，不然我們露宿也不成問題?！?p> 女孩猶豫再三，轉(zhuǎn)身在前面帶路：
“跟我來。”
…………
房舍的“舍”，看字形，最上面是用干草堆成的棚頂，下面是住下的“人口”。這便是稱為“舍”的最基礎(chǔ)結(jié)構(gòu)。
只是竟沒想到有朝一日能看到——小女孩的家就是這樣的，以干草為頂，以干草為被，以干草為席。
葉華似乎察覺到什么，囁囁嚅嚅望向諾笙。后者的表情并不吃驚，或許早已預(yù)料到什么。
“覺得不滿意的話隨時(shí)可以離開。”小女孩說道。
諾笙沒說話，先一步走進(jìn)“屋子”，葉華最后跟進(jìn)來。坐下后他才問：“這只有你自己一個(gè)人？”
“還有別人?！?p> “喔。”
其實(shí)當(dāng)諾笙看見還有其他小件衣服的時(shí)候就知道不止小女孩一個(gè)。
小女孩將地上的干草劃分為兩片，“你們睡那一片?！闭f完就拿起盛水的破舊鐵鍋?zhàn)叱鋈ァ?p> “等、等一下！你手上在流血。”葉華看見小女孩手背上的血跡不是別人的，而是她自己的。
小女孩躲過葉華伸出去的手，“不礙事，很快就好了。”她走到外面，熟練生起火將鐵鍋架在其上，隨后左右眺望著些什么。
這四周十分嘈雜，似乎都是一些小孩的聚集地。
不一會兒，一道童稚的男孩音傳來。
“姐姐！我回來啦！”
小女孩的眼睛第一次在他們面前發(fā)亮，第一次流露出除了“冷”之外的其他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