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野獸的史詩
海邊正上演著一出百年難得一遇的神話式英雄史詩,而劉一鐸,則如同英雄史詩中最為惡毒的幕后黑手般,在英雄們開啟自己征討怪物的旅程中失去了蹤影,被人難免遺忘。
此時冬木市的街道上,影影綽綽間,出現(xiàn)大量的人影,在街道上哀嚎著,叫喊著,整個冬木市也就此變成了人間煉獄。
當(dāng)然,這些模糊的人影并不是如迪盧木多等人那樣的靈魂,這些殘影,是在冬木市這個地方,每一戶居民在主要靈脈上,有著劇烈的情感波動時殘留下的痕跡。
常言道:“睹物思人?!?,越是充滿魔力的物品,越是能夠保留人的情感。
只是相較于開心,人們往往會在難過傷心的時候情緒波動極其劇烈,這也是為什么,在這些主要的街道上,殘留下的幻象都異??植?。
分手情侶的悲傷、失去工作的上班族的憤怒、沒能看見自己親人最后一眼的遺憾,種種負(fù)面情緒被劉一鐸的魔法陣喚醒,同時,一并被喚醒的,還有那座傳說中能夠?qū)崿F(xiàn)一切愿望的圣杯。
冬木市在經(jīng)歷過御三家的改造后,此地的風(fēng)水已經(jīng)成為了圣杯形成的一個錨點。
尤其是如今正值圣杯戰(zhàn)爭舉行期間,其中的一方還有著一個小圣杯在冬木市里不斷移動。
大圣杯早早的準(zhǔn)備好,就像是岸邊的輪船,因為港口太過狹小的緣故無法靠岸,只能通過救生艇不斷的將客人運送到渡輪上一樣。
愛麗絲菲爾就是那個救生艇,英靈們的靈魂以及力量就是客人,而冬木市,就是那個港口。
如今,隨著劉一鐸將整個冬木市的靈脈蘊含的魔力全部釋放出來,冬木市這個狹小的港口如今也變成了吞吐量巨大的綜合型港口一樣,不要說是大圣杯這個渡輪,哪怕是召喚一位真神降臨也完全能夠容納得下對方的雄姿。
此時,又完成一圈運轉(zhuǎn)的劉一鐸躺在車上,看著漫天星空,不知道是魔力導(dǎo)致,還是冬木市的夜空本來就這般漂亮,漫天的繁星如神靈的眼睛,注視著化作舞臺的眼睛。
“你,在注視著這里吧?”劉一鐸將頭盔摘下來,粘稠的血液早已在臉上干涸,頭盔里散發(fā)出一股汗臭味與血腥味混雜在一起的難聞氣溫,難得有了流暢的空氣,劉一鐸也忍不住深呼吸享受片刻的清爽。
歷屆圣杯戰(zhàn)爭,無論是正統(tǒng)的大圣杯,還是各種小圣杯,亦或者是亞種圣杯戰(zhàn)爭,總之,參與其中的魔術(shù)師們總是會弄一些花活,讓人又愛又恨。
不過無論這些魔術(shù)師們弄出怎樣規(guī)格之外的操作,圣杯總是會即使降下相應(yīng)的英靈來處理調(diào)控這些意外的事情,也就是說,神靈,或者是圣杯戰(zhàn)爭這個體系背后的系統(tǒng),一直在注視著眾人,不僅僅是正常參戰(zhàn)的魔術(shù)師以及英靈,還有劉一鐸這樣的外來者。
此時,劉一鐸躺在機車上,遠(yuǎn)處街道的盡頭傳來陣陣嗡鳴聲,那是下一波魔力波動來襲,也意味著劉一鐸必須要繼續(xù)引領(lǐng)著這些磅礴的魔力,將整個冬木市進行改變。
另一邊,在冬木市的新城區(qū)內(nèi),追擊戰(zhàn)也已經(jīng)來到尾聲,不過并非是遠(yuǎn)坂時臣的勝利,卻也不是間桐臟硯的失敗。
此時在空中飛舞的間桐臟硯正被大量的情緒沖刷,那些原本應(yīng)該保留在原地的人類情緒,因為間桐臟硯身上龐大的魔力感染,就像是灰塵被靜電吸引一樣,呼嘯著朝著間桐臟硯的身上襲來。
而間桐臟硯也無法將這些情緒甩開,只能任由人世間千萬種情緒洗刷自己的身軀。
如果他是個神奇的話,說不定經(jīng)過這樣大量的情緒洗刷,品質(zhì)會再上一步不說,更是會開啟靈智,成為至上的神奇。
但是很可惜,間桐臟硯他是個人,他本來就有著自己的靈魂以及人格。
所以,在巨量的情緒浪潮中,間桐臟硯也慢慢失去了自我,呆滯的漂浮在半空中,再也動彈不得。
這一刻,間桐臟硯放棄了思考。
“他,到底怎么了?”
而站在車上的遠(yuǎn)坂時臣,也因為剛剛間桐臟硯的追擊,以及他站在時速接近400km/h的汽車上施展魔法的緣故,所以此時的他不僅僅有著一頭狂亂的發(fā)型,更是隨著戰(zhàn)斗終于結(jié)束,體力不支的倒在車上。
“啪!啪!啪!”一連串的掌聲在一旁的街道上響起,當(dāng)然,與其說是街道,更為準(zhǔn)確一點是街道的路燈上。
英雄王吉爾伽美什不知何時站在一盞路燈上,全身的盔甲閃爍著金光的同時,他的手中還抓住一個比遠(yuǎn)坂時臣還要凄慘的男人,而這個男人正是變得消瘦無比的間桐雁夜。
“真是一場精彩的表演,不得不說,你居然還有這樣狼狽的一面,真是讓我感到愉悅?!?p> 英雄王看著遠(yuǎn)坂時臣,對于他這位無趣且大膽的臣子,如今他也終于有一點能夠接受對方了。
當(dāng)然,僅僅是一點,當(dāng)遠(yuǎn)坂時臣又一次變成那副寵辱不驚的強調(diào)時,那一絲絲好感轉(zhuǎn)瞬即逝,英雄王也不爽的咋舌。
“瘋狗,將你的御主還給你!”吉爾伽美什說著話,居然難得的從路燈上下來,與他眼中的平民們處于頭一個水平面,而這僅僅是為了將間桐雁夜這個敵人交還給他的英靈。
在離開港口之后,惱火的吉爾伽美什就在冬木市內(nèi)隨意的游蕩,早早的察覺到冬木市變得不對勁的吉爾伽美什,自然清楚的知道,此時的圣杯戰(zhàn)爭已經(jīng)無法進行下去。
所以這位帝王,以一副悠閑的姿態(tài)在冬木市里閑逛,試圖找出自己感興趣的事情。
很快,他就察覺到冬木市內(nèi)唯一正常運轉(zhuǎn),沒有被劉一鐸的魔法陣影響的區(qū)域,那里正是間桐家的宅邸。
剛剛來到宅邸的他就感覺到了地下室內(nèi)的魔力波動,于是本就打算找樂子的吉爾伽美什,也就大大方方的闖進他人的宅邸,并粗暴的將整棟房子夷平,就為了讓月光照射進地下室里,讓他可以享受一場名為“絕望”的戰(zhàn)斗。
間桐雁夜當(dāng)然不清楚有一位英靈在看著自己,在地下室大口嚼土的他,正拼命的制造出大量的刻印蟲,不斷抵擋他們家老頭子培育的刻印蟲。
也幸好,間桐臟硯培育的刻印蟲或許在各個方面都要強于間桐雁夜臨時制造的蟲子們,但是這些刻印蟲早在劉一鐸魔法陣開啟那一刻,就大口的啃食著名為儲備糧的觸手們,被純粹的魔力撐得腦滿肥腸的刻印蟲們,無論有著多么強大的身體素質(zhì),但是速度已經(jīng)成為它們最大的弱點。
面對間桐雁夜靈活的刻印蟲們,一時間兩批蟲子打的是有來有回。
只是最大的變數(shù)并不在蟲子本身,而是在間桐雁夜身上。
即使有著大量的魔力補充,讓他能夠不再消耗血肉召喚蟲子,但是他的精神力也沒能受過長久的培訓(xùn),所以在維持龐大的蟲群時,率先崩潰的反而是間桐雁夜的精神。
不過間桐雁夜并非是傻子,只是大部分時候,他做出的各項決策因為其目光的限制,而不夠精明罷了。
從被蟲群襲擊的開始,他就感覺到了地下室的異樣,并且在這些刻印蟲們訓(xùn)練有素的攻擊模式中,他也確定了自己的疑惑。
那就是這些該死且丑陋的刻印蟲中,絕對有一個思維與人類相當(dāng)?shù)南x子在操控著它們對自己發(fā)動攻擊。
所以在確定有一個首腦存在后,間桐雁夜就不斷的操控著自己的刻印蟲對敵人進行各種試探,更是猛地察覺到,敵人似乎不是想要他的性命后,他就思索出一個辦法。
因為不清楚敵人的智商到底有多高,所以間桐雁夜只能瘋狂的壓榨自己,讓自己徹底的虛脫,露出軟肋給敵人展示。
于是乎,當(dāng)翻著白眼的間桐雁夜倒在地上后,在經(jīng)歷刻印蟲們一陣啃食之后,哪怕是后背已經(jīng)變得血肉模糊他也沒有起來,終于,在這種將自己放置在懸崖邊上的行為,成功將幕后黑手引出來。
隨著一陣尖銳的蟲鳴在地下室內(nèi)響起,原本趴在間桐雁夜背后大口吸血的刻印蟲們立即退下,黑暗之中,一只外形更加精致的蟲子震動著翅膀,朝著間桐雁夜飛來。
并且在飛行的過程中,這只蟲子慢慢露出尖銳的口器,看樣子是要將間桐雁夜的皮肉切開。
只是當(dāng)這只蟲子在靠近間桐雁夜并緩緩落下的時候,一只大手猛地抬起并將它抓住。
“抓到你了!混蛋!”
血液從間桐雁夜的皮膚下涌出,那是他舍棄了自己右半邊感知神經(jīng),就為了忍受疼痛將對方印出來的代價。
“你這只該死的蟲子,和我們家老頭子還真是相似??!”
無論是警惕性,還是說它的殘忍以及戲弄敵人的方法,都與間桐臟硯如出一轍,甚至當(dāng)間桐雁夜將這個家伙抓在手里那一刻,更是有種錯覺,好像是握住了間桐臟硯的手一樣。
這種令他感到惡心的感覺,以及之前積累的怒火,徹底激發(fā)了間桐雁夜的兇性,就見他張開大嘴,露出那滿是劃痕的口腔,血液與泥土混雜在一起,糊在他的牙縫之間,間桐雁夜用他的牙齒,將手中的蟲子的腦袋咬掉并放進嘴里咀嚼。
“你不是想要用口器切開我的血肉嗎?那就看看誰吃誰吧!混蛋蟲子!”
世間所有動物,甚至包括人類在內(nèi),從生下來那一刻,就擁有的唯二兩種武器,一個是它們的爪子,另一個就是牙齒。
而現(xiàn)在,間桐雁夜就用著天生的武器,大口撕咬著敵人。
這種血淋淋的場面反而讓一直在一旁觀看的吉爾伽美什興奮起來。
“真是太棒了!這種原始的戰(zhàn)斗,這種與生俱來的克敵方式,真是太棒了!”
吉爾伽美什說著話,從自己的王之寶庫中拿出一面旗幟,招展的旗幟被他脫手覆蓋在倒下的間桐雁夜身上,原本還打算繼續(xù)戰(zhàn)斗下去的間桐雁夜也就此倒下,并酣然入睡。
在那之后,吉爾伽美什為了獎賞給自己帶來一場精彩決斗的間桐雁夜,他不僅僅將間桐雁夜的身體隨手治愈,更是在厭惡的表情中,將整個間桐宅焚燒殆盡。
或許在其他魔術(shù)師眼中,這是十分暴殄天物的事情,畢竟百年的光景,沒有人知道間桐臟硯收集了多少魔具,更是不清楚這位強大的魔術(shù)師寫下多少可以被其他小家族視為珍寶的魔術(shù)手稿,只是在間桐雁夜的眼中看來,或許這個家被焚燒的一干二凈,才是最好的結(jié)果。
如此體諒間桐雁夜的吉爾伽美什也就用繩索將間桐雁夜吊起來,升入空中尋找下一個精彩的舞臺。
最后,時間也就來到現(xiàn)在,在見識到了遠(yuǎn)坂時臣為了女兒的憤怒之爭后,吉爾伽美什順手將間桐雁夜送還給了他的英靈。
畢竟,讓英雄榮歸故里,也是一位王應(yīng)有的責(zé)任。
“那么你要殺死他嗎?時臣?我可以出手替你阻攔Berserker十秒鐘?!?p> 雖然看見了兩場精彩的演出,但是本質(zhì)是在不斷追尋樂趣的吉爾伽美什可不會就此停下,向遠(yuǎn)坂時臣提出了如此提議,不僅僅是他的惡趣味,同時也是為了測試自己的御主是否還有著他未曾發(fā)現(xiàn)的特質(zhì)。
可惜,遠(yuǎn)坂時臣這個家伙就如他給人的第一印象一樣,是個一眼就能夠?qū)⑵湫愿竦鹊仁杖胙鄣椎哪w淺男人,其給人的感覺還不如間桐雁夜那般復(fù)雜。
當(dāng)然,吉爾伽美什口中的膚淺,在正常人的口中應(yīng)該叫做“表里如一”才對。
“不,我拒絕?!?p> 不出所料,遠(yuǎn)坂時臣拒絕了吉爾伽美什的提議。
不僅僅是出于他的家族的家訓(xùn),讓他保持著這樣的優(yōu)雅,同樣也是出于感謝。
如果不是有間桐雁夜出手相救,他根本不敢想象間桐櫻未來會怎樣。
今天,作為一個父親,他已經(jīng)足夠失格,那么在他眼中第二重要的身份,遠(yuǎn)坂家家主的尊嚴(yán)自然不能再損失。
俯下身子檢查了一下間桐雁夜的身體后,遠(yuǎn)坂時臣將一顆寶石拿出來,在向?qū)毷辛粝乱欢武浺艉?,他抱起仍然昏睡的間桐櫻,就此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