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影視。
這家知名影視公司，位于京州地標CBD商圈的一幢79層高樓內，占據一整層面積。
財大氣粗，甚至有點目中無人。
李澤在表明身份之后，依舊沒引起什么重視，在前臺等了快五分鐘，也沒見到小姐姐口中的負責人出現。
旁邊的陳橋還有點云里霧里，萬萬沒想到旁邊的同齡人，竟然是個警察。
在專門替人破煞消災的鋪子里，遇到警察，這事兒合理嗎？
要換平時他可能會問一嘴，現在有小栩的古怪事擺在眼前，也就忍住了。
郝昆侖沒有跟來，他倒是想啊，李澤沒讓。
他個人無所謂，但是職業(yè)形象必須顧及，除非郝昆侖能在短時間內馬上換個裝，他又不可能辦到呀，那發(fā)髻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拾掇變樣的。
這案子李澤很容易接了過來，即使是下面分局的案子，對方倒是巴不得，這么詭異的案子，誰樂意查誰查去。
他給到上頭的說法是，這案子或許與蠱的案子有關聯，重點是“或許”二字。
“你好，能催催嗎？”李澤望向前臺小姐姐說。
對方細長的眉毛挑起：“不是說了有重要電話嘛，肯定沒打完，你再等等?！?p> “那我能進去等嗎？”
“這個我說了不算。”
看到李澤再次吃癟，陳橋也是忍不住感慨。
旁邊這位小哥哥不僅是警察，還是刑警，要換一些小公司找上門來，那還不得當貴賓接待？
這太康影視拍了幾部大戲，累積票房快要突破百億，真的有點誰都不放在眼里了。
李澤也憋火呀，可又沒辦法，這種大公司最麻煩，他不是第一次接觸，有自己的律師團隊，告人對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
又等了快一刻鐘，所謂的負責人終于出現了。
是一個舉止高傲的中年人，梳著油光锃亮的大背頭，一身手工定制的西裝，也掩蓋不了身材嚴重走樣的事實，雙手插在褲袋里。
李澤的注意力很容易被他烏紅的脖子吸引。
“陸導好?！鼻芭_小姐姐趕緊起身行禮，臉上洋溢著發(fā)自肺腑的笑容。
對方微點了下頭。
“警察同志，這就是我們太康新晉的總選角導演，陸歐先生?！?p> 新晉的總選角導演？
怪不得這么傲。
這案子發(fā)生在試鏡的過程中，由此人負責不難理解，而且他當時顯然是在場的。
李澤上前兩步表明了來意，沒握手，對方明顯也沒這個意思。
“我說你們到底能不能行啊，不行就別浪費我時間，你知不知道我的時間有多寶貴？要問的要看的，昨天不是都弄過了嗎？”
陸歐聽他的意思，好像打算重頭查，相當不耐煩。
李澤好說歹說了半天，才讓這胖子同意配合。
一間會議室里，三杯熱騰騰的咖啡香氣四溢。
李澤和陳橋坐在一側，陸歐獨自一人蹺著二郎腿坐在對面，有工作人員敲門走進來，送上一臺筆記本電腦。
里面有林真栩試鏡時的完整視頻。
李澤點開視頻觀看，旁邊陳橋的眼睛瞪得比他還大。
“陸導好，老師們好，我叫林真栩，今年23歲，畢業(yè)于京藝……”
“我知道你，京藝四朵金花嘛?！?p> 打斷林真栩自我介紹的正是陸歐，與此時的冷傲不同，視頻中的他滿臉笑容，看起來和藹可親，望向林真栩的眼神中，有種無法掩飾的欲望。
陳橋八成沒看出來，不然應該會有點反應。
李澤他們這種人自然不同，一是見得多，二是真正學過類似的觀察技巧。
接下來的幾分鐘都比較正常，陸歐根據角色特點，給林真栩出了些考題，讓她通過演技來完成。
這姑娘不僅長的漂亮，演技也很好，李澤認為要超過90%的流量明星。
“你們先出去一下?！币曨l里，陸歐擺擺手說。
原本一起作為評審的幾名老師相繼起身，鏡頭拍不到其他地方，或許還有工作人員離開。
“什么？！”林真栩的表情一下變了。
不對啊。
李澤暫停了視頻，這段視頻處理過，中間少了一截，林真栩的這兩個“什么”，也太突然了吧？
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讓她感到很驚訝，才會有這樣的激烈反應。
他抬起頭，對面的陸歐像個沒事人樣。
“啪！”
李澤不由來了火氣，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嚇了陸歐一跳：“你干嘛呀？！”
“我倒想問問你想干嘛，這視頻明顯處理過了，你好大的膽子呀，知道這是什么行為嗎？”李澤呵斥道。
“嚷嚷個屁啊，我不追究了行不行？”陸歐冷哼一聲。
“不追究？由得了你？”
李澤站起身，用嚴肅的語氣說：“陸歐先生，我今天過來不僅僅是因為你受傷的事。想必你也聽說過，林真栩從太康離開后，人就失蹤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你竟然敢故意串改視頻，妨礙警察辦案，你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已經觸犯法律了嗎？”
陸歐的臉色變了變。
他其實有一套說辭，昨天那波人就是這么搞定的，主要這家伙太沖了，一時沒繃住。
“我給你五分鐘，立刻把沒有剪輯過的原視頻拿過來，否則……”
“啪！”李澤掏出手銬拍在桌子上。
“警官，這涉及到我們影視劇本的商業(yè)機密，這部戲總投資五個億，出了事你負責嗎？”陸歐故技重施。
“人命關天，你跟我談商業(yè)機密？我負責就我負責！我可以簽署保密協(xié)議！”
陸歐：“……”
怎么就不一樣呢？
要是一切正常的話，他根本不怯這警察，問題是，視頻他確實剪輯過，嚇也沒嚇住，算是被揪住小辮子了。
“給你看就給你看，反正我又沒干嘛。”
不多會兒，李澤重新得到一段視頻。
“你們先出去一下?！币曨l里，陸歐說完這話后，人員相繼離開，其他位置不知道，鏡頭里就只剩下他和林真栩倆人。
“小栩啊，別緊張，你的表現很不錯，我很滿意，這個五號角，基本確定就是你了?！?p> 林真栩大喜過望，九十度躬身：“謝謝陸導！”
“嗯。是這樣的哈，現在還有最后一件事，你也清楚，柳如煙這個角色是一個風情女子，她在整部戲里有一個最能體現人物特點的鏡頭，需要半裸出境，呵呵，我讓他們出去也是怕你害羞，希望你能展示一下。”
“什么？！”林真栩的臉色變了。
“這也沒什么嘛，都什么年代了，想要成為一名好演員，總會有些犧牲的，你放心，到時應該只拍背面。”
陳橋的表情繃不住了，雙拳用力握緊，死死盯著對面的陸歐。
“干嘛，真的是戲份要求啊?！标憵W瞥了他一眼。
“我不信！”
李澤也不信，拍電影刪刪改改的，到時即使沒有這場戲，陸歐也能找到說辭。
這應該就是所謂的潛規(guī)則了。
不過這件事拿不出合理的證據來指控，陸歐只是說了這句話，沒有其他行為。
視頻繼續(xù)播放，林真栩的表情越來越難看，以至于姣好的面容有些猙獰起來，及腰的長發(fā)無風自動，倏地開始滋生。
“?。。?！”陸歐嚇得尖叫，從椅子翻下來。
那如瀑的黑發(fā)越來越長，飛揚而起，擰成幾股，向陸歐纏繞過去，其中一股緊緊勒住他的脖子，使得他很快就翻起白眼。
這樣下去要不了十來秒他就會被勒死。
這時，林真栩的表情劇烈掙扎起來，紅潤的嘴唇張口，嘶喊道：“不！不能這樣！”
然后臉色又詭異的冷靜下來，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口吻說：“他想占你便宜。”
“不，不，反正不能這樣，我不要這個角色了?！?p> “可你為這個角色付出了那么多。”
“我……”
李澤和陳橋，四只眼睛盯著電腦屏幕一眨不眨，對面的陳歐聽到這些聲音，也是忍不住有些哆嗦，那天的事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視頻中的林真栩在自言自語，就好像在演戲一樣，一人分飾兩角。
表情變化之快，那種痛苦與冷漠間的相互切換，語調的瞬間轉變……這如果是一個電影片段，憑此，她就足以拿下影后了。
再偉大的演員都不可能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