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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青冥

第二十七章 谷中舊事

三生青冥 旭日晨鐘 4158 2021-10-27 00:01:00

  寧云既為無因真人說自己是他弟子而高興,又疑惑老道隱瞞自己真實姓名的原因,但長時間的相處讓他選擇相信無因真人。

  柳谷主點了點頭,回答寧云道:

  “原來是呂道長高足,寧小兄弟有所不知,我派開山以來,雖然不以武功聞名于世,卻有許多精于藥理,擅長醫(yī)毒之道者,谷內(nèi)培育的寶藥奇毒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有至寶而無守衛(wèi),使得神醫(yī)谷屢遭劫難,曾經(jīng)不知多少利欲熏心之輩,窮兇極惡之徒妄想霸占神醫(yī)谷。

  直到千年以前,第十任谷主才華蓋世,目光深遠。

  他思量有自己在,雖能守護神醫(yī)谷,但后人卻沒有保障,若是自己壽數(shù)窮盡之后,神醫(yī)谷再遭大難該如何是好?

  于是他四處拜師訪友,又以大成的醫(yī)毒之道救治世人,不收診金只求學習陣法,加之自身刻苦專研,數(shù)年之后,終于學有所成,在谷內(nèi)布置了三座守護大陣。

  第一座大陣,便是你們進來之時的幻陣,這是三座大陣中最沒有危險的一座,旨在隱藏神醫(yī)谷。

  第二座,正是目前我們所在的五行大陣,此次我們從木陣而入,如今身在土陣之中,此陣頗為復雜,即使門人弟子累年研究,也大多難以領悟真諦,此陣有天地之威,旨在御敵,頗具殺伐之勢。

  至于第三座,早在數(shù)百年前,那座大陣的操縱之法已經(jīng)失傳,到了現(xiàn)在,我谷中之人連大陣詳情都不甚清楚。只知道它覆蓋整個神醫(yī)谷,平時除了帶來一些奇特的晝夜交替變化之外沒有任何影響,谷中之人都習以為常,忽略了它的存在?!?p>  朱笙和四名丐幫弟子跟在寧云等人身后走過空地,一路不斷發(fā)出驚呼。

  “那一堆蘿卜似的是什么?”

  “我瞧瞧,天吶,這哪是什么蘿卜,這是人參啊,比我胳膊還粗,起碼有上千年!”

  “快看快看,這是成型的何首烏,這個頭不下數(shù)千年了吧!”

  “我靠,這血竭比我腦袋都大!”

  寧云一直注意環(huán)境的變化,確實沒有關注地上曬著的藥材,此刻被后面的聲音吸引了注意,才往四周地上看去。

  寧云的臉色瞬間不正常起來,他有“存取”的異能,又學了“高深輕功”《減一步》,這地上的藥材有些認識,大部分不認識,但不妨礙他知道隨便一株拿到外面都價值連城。

  一股掃蕩一圈就跑的沖動在寧云腦海里涌現(xiàn),不斷挑戰(zhàn)著他的理智。

  最后,理智戰(zhàn)勝了沖動,寧云跟隨柳谷主等人依次經(jīng)過水陣、金陣、火陣之后,來到一處小鎮(zhèn)般的建筑群前。

  “這里就是我谷中之人生活住所,學習鉆研,煉丹制毒都在此處,大家隨我來吧,我為大家安排住房。”

  柳谷主對著寧云等一眾年輕人說道。

  寧云和朱笙心中感念柳谷主的平易近人,都乖乖隨他安排,只有四位丐幫弟子奉了吳有信的死命令,除死不能離開沐嫣然半步,堅持要在沐嫣然住處守護。

  谷主自無不可,也順勢為丐幫弟子準備了吃食。

  熟悉住處之后,眾人簡單放置了行囊,就被神醫(yī)谷弟子領著到了“小鎮(zhèn)”中央的一座大樓。

  樓前的匾額上,“濟世樓”三個大字龍飛鳳舞。

  進入之后,回廊婉轉(zhuǎn),來到一處大廳,廳上同樣掛著一副匾額,上面“仁心居”的字樣,筆記和濟世樓如出一轍,應是同一人所寫。

  寧云等人到來,柳谷主喚來弟子擺上酒菜,與三位長老親自接待。

  無因真人輕聲對寧云說道:

  “酒是藥酒,菜是藥膳,而且用的都是外面難覓的珍貴藥材,就這一桌,抵得上常人苦練數(shù)年武功,多吃點,有好處?!?p>  寧云眼前一亮,當即大吃大喝起來。

  坐在寧云邊上的朱笙也聽到了老道的話,但他自幼不肯習武,因此也不甚上心,只當尋常佳肴,慢慢品嘗其中滋味。

  席間,谷主向?qū)幵坪椭祗辖榻B自己與三位長老,谷主名叫柳故懷,是神醫(yī)谷第二十任谷主。

  三位長老分別姓柳、蘇、陳,其中柳姓長老是谷主的同胞弟弟,蘇長老和陳長老是結拜兄弟。

  按無因真人的話說,神醫(yī)谷有天下四絕,醫(yī)絕、毒絕、陣絕、藥絕,并根據(jù)四絕在谷內(nèi)分出了四大派系。

  谷主必須醫(yī)毒雙修,藥陣兼顧,門下長老則各自負責一系。

  柳長老精通陣法,蘇長老精通毒物,陳長老妙手回春。

  長老們并非只精通其負責的那一系,而對其他幾系一無所知,只是相對而言,他們各有所長。

  不對啊,如此說來,該是四位長老,還有一位怎么不在?

  寧云停下筷子和朱笙對視一眼,見對方同樣面露疑惑。

  無因真人是見過四位長老的,他問谷主道:

  “為何不見許長老,莫不是他又外出濟世去了?”

  正想對老道敬酒的柳故懷聞言臉色一黯,放下了舉起一半的酒杯,嘆了口氣回答道:

  “呂道長這一問,正好問到了我傷心之處?!?p>  “哦?谷主有何難處,不如對老道我吐露一番,若能略盡綿力,老道絕不推辭?!?p>  “我女兒的事呂道長是知道的,”

  無因真人聞言點了點頭,柳故懷繼續(xù)說道:

  “問心這些年來,靠著我和許長老煉制的丹藥尚算平安,不料數(shù)月之前,谷中來了大敵,一場爭斗過后,敵人雖被擊退,谷中卻有半數(shù)丹藥被毀,偏偏問心所需的紫宸丹就在其中!”

  老道驚訝道:

  “神醫(yī)谷有陣法護持,何人如此手段能夠自由來去?”

  “實不相瞞,那人正是千年前神醫(yī)谷第十代谷主的同門師弟,我柳氏先祖之一?!?p>  在場初聞之人無不大驚呆滯,竟然有人能活千年!

  柳故懷自飲一杯,讓幾人緩了緩,接著說道:

  “這件事,其實要追尋道千年以前。

  當時,正是神醫(yī)谷創(chuàng)立千年來最輝煌的時刻,谷中出了一醫(yī)一毒兩名天才。

  善醫(yī)者名為關越,善毒者名為柳凡。

  二人同時拜入神醫(yī)谷門下,學習醫(yī)術。

  兩人同時入門,時常一起學醫(yī),煉制丹藥,在對醫(yī)術的見解上,也多有相同之處,漸漸成為知己好友。

  數(shù)年之后,關越和柳凡學有所成,他們的醫(yī)術在神醫(yī)谷內(nèi)無人能比。

  一日,他們在一起探討如何令自身的醫(yī)術更近一步。

  柳凡覺得應該觸類旁通,繼續(xù)鉆研藥理毒物,從而提升自己。

  關越則覺得應該著手于人,通過不斷救治患者,進一步提升醫(yī)術。

  兩人感情深厚,約好各自發(fā)展,相互印證。

  當時的神醫(yī)谷并未隱世,上門求醫(yī)者多不勝數(shù)。

  關越每每救治傷患,遇到疑難雜癥,多和柳凡共同探討,醫(yī)術果然日益精深。

  柳凡不斷了解藥性和毒物,通過協(xié)助關越治療患者,驗證所學,其自創(chuàng)醫(yī)毒結合之法亦是日益純熟。

  隨著時間的推移,關越神醫(yī)之名漸漸響徹九州,光是入谷感謝關越救命之恩的患者親朋,就絡繹不絕。

  柳凡內(nèi)心為好友高興的同時,也略感不喜,認為自己的功勞被盡數(shù)埋沒,好在‘搶走’這份功勞的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也不算吃虧。

  然而,直到神醫(yī)谷來了一位患者之后,一切都發(fā)生了改變。

  那是一名年方雙十的女子,她身中奇毒,因而面目被毀,傷心欲絕之下,聽聞了九州神醫(yī)關越的大名,抱著最后的希望趕到了神醫(yī)谷中。

  也不知是否巧合,在女子就醫(yī)的那段時間,神醫(yī)谷竟然沒有再來任何患者。

  關越為女子診治,卻發(fā)現(xiàn)女子所中之毒平生未見,他苦思數(shù)日,仍舊不敢胡亂用藥,無奈之下,只好再去向柳凡求助。

  柳凡心中不喜,作為好友的關越豈能看不出來,但性命攸關,他也顧不得計較許多,那女子中的毒初時只是毀容,若拖延下去,全身都會潰爛,最后痛苦而死。

  果然,鉆研毒物藥理的柳凡在神醫(yī)谷古籍中見過類似癥狀。

  他同樣沒有計較這一次的‘功勞’會不會被好友搶走,只是深深的被那書中才有的奇毒吸引了注意。

  按照女子所說,她只是因為采花之時,不小心被花莖上的細刺所傷,便中了此毒。

  劇毒之物,十步之內(nèi)必有解藥,這是醫(yī)毒常識,柳凡主動提出要去女子中毒之地采集解藥,讓關越在他離開期間,保住女子的性命。

  實際上,柳凡更想要的,是那毒花,而非解毒之物。

  半年之后,柳凡不負所托,帶回了解藥,配合谷中諸多藥材,終于成功讓女子解除奇毒,恢復了容貌。

  再次見到女子的那一刻,關越和柳凡都瞪大了雙眼,那女子實在太過美麗,美的簡直不像紅塵中人。

  還未來得及平復心情,柳凡就見到那女子眼含熱淚投入關越懷中。

  原來在柳凡離開的半年里,關越每日照顧女子,和她日久生情,二人早已私定終生。

  那毒花生長之地山高水長不說,而且危機四伏,柳凡這半年里吃盡了苦頭,回來之后,卻見被自己治好的女子撲入他人懷抱。

  自己一見傾心的絕美女子,自己歷經(jīng)艱辛治好的女子,怎么可以就這樣給了別人!

  ‘新仇舊恨’,柳凡將一切都怪罪在關越身上,他眼里狠毒彌漫,胸中怨恨跌宕,一言不發(fā)的看著眼前男女。

  關越和女子相擁而泣,卻對柳凡的變化毫無所察。

  從那之后,柳凡就對外宣稱閉關,開始培育毒花,整整二十年,關越和女子的婚禮,他沒有出席,關越繼任神醫(yī)谷谷主,他也沒有出來阻止,就連他和關越的師父離世,他都沒有出現(xiàn)。

  直到二十年后,柳凡終于培育出了傳說中的植物‘情花’。

  世間萬物,相生相克,沒有永遠的晝或夜,沒有無敵的人或武功,更沒有永生的生命。

  一切,都逃不出自然規(guī)律,五行變化。

  但世無定數(shù),凡事總有例外。

  在神醫(yī)谷的至寶三書之一,《毒物奇談》中,記載著一種上古奇毒,‘情花之毒’。

  九州的傳說故事里,情花,是所有花類的始祖,是天地間第一束盛開的鮮花,是它將‘情’這種美好而又恐怖的東西帶給了人類。

  書上記載,情花之毒,毒在神魂,毒在情愛之心,情愛欲念不消,情花之毒不解,直至中毒者神魂湮滅,道消身死才算解脫。

  除此之外,沒有解藥。

  柳凡和關越都是神醫(yī)谷從未出現(xiàn)過的的驚才絕艷之輩,柳凡在找到毒花的那一刻,就確定了它是傳說中情花的異種。

  花費二十載,耗盡心血,不知尋找了多少奇花異草與那毒花進行雜交,柳凡終于重新培育出了三株上古情花?!?p>  故事說到這里,被人硬生生打斷,是門外忽有一弟子急報。

  有敵來襲!

  眾人走出濟世樓倒是沒有看見什么敵人,只發(fā)現(xiàn)許多弟子抬頭望天,面露驚恐。

  寧云也順著弟子們的目光抬頭看去,只見天上烏云翻滾猶如怒濤奔流,其中逐漸凝聚出一張雙眼空洞卻飽含仇恨的巨大人臉,那臉在高空凝聚之后,向下壓來,氣勢十足。

  等距離眾人百丈高度,寧云才發(fā)現(xiàn)可怖巨臉竟好似覆蓋了整個神醫(yī)谷。

  不少神醫(yī)谷弟子被嚇的雙腿發(fā)軟,甚至有膽小者直接癱坐到了地上。

  那臉口吐人言道:

  “我定要神醫(yī)谷,灰,飛,煙,滅!”

  雄厚的混響音在每個人耳邊炸起,莫說神醫(yī)谷弟子,就連寧云也被這一幕驚住了。

  無因真人拔出拂塵,正要除魔,卻被柳谷主拉住。

  柳故懷走出人群,以手指天,沖著巨大人臉聚力吼道:

  “柳凡,你早該作古千年,卻妄想長生成仙,如今更為了千年前的恩怨欲要連累無辜,殘害同門,身為神醫(yī)谷谷主,我定要為神醫(yī)谷清理門戶,與你不死不休!”

  那面具般的巨大人臉聞言哈哈大笑,他囂張之極的說道:

  “何為凡,何為仙,千年之前我叫柳凡,千年之后,我是柳不凡!

  我要讓所有人知道,我,就是仙!”

  說完,那神魔般的巨臉張大嘴巴,產(chǎn)生無比吸力,數(shù)名神醫(yī)谷弟子慘叫著被吸入他的嘴中。

  而后改吸為噴,那數(shù)名弟子被巨力裹挾著沖向地面。

  連帶許多被砸中的弟子,無一幸免盡皆遇難。

  這一切都發(fā)生的太過迅速,根本來不及阻止,柳故懷雙眼通紅,卻硬生生忍住了沖動,飛身到弟子們身邊,想要保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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