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大半宿,天已經(jīng)見亮。
隨著河水逐漸平復(fù),一些傳聞在愚水鎮(zhèn)的百姓中流傳開來。
有的說是途經(jīng)此地的上仙所為,有的說是大宗門里來了長老級別的強人,還有的說是皇族派遣大軍才將河神鎮(zhèn)壓。
其中流傳最廣的傳聞其實關(guān)于祭品。
說是祭河神的祭品不夠份量,豬啊牛呀的,河神府君不愛吃,得往河里扔縣令才行。
瞧瞧,縣令一被吃,河水立刻退了。
不管傳聞如何,只要愚水河平靜下來,愚水鎮(zhèn)的百姓們也就安心下來。
得知馬至遠師徒也要去巨鹿城,云缺正好搭個便車。
馬車行走在官道上,清遠邊吃著烤地瓜邊問道:“師父啊,巨鹿城是不是比愚水鎮(zhèn)大呀?!?p> “那是當然,除了皇城天祈城之外,大唐之內(nèi)沒幾座城能與巨鹿城相提并論,愚水鎮(zhèn)不過個尋常小鎮(zhèn)罷了,豈能與繁華的巨鹿城相提并論?!?p> 馬至遠口中的大唐國,全稱名為陶唐古國,是云州上一座年代久遠的國度,傳承了近千年。
巨鹿城便是陶唐古國的一座邊境大城,鎮(zhèn)守在北方。
一路上,云缺從馬至遠師徒的口中聽聞了巨鹿城城主,鎮(zhèn)北王李玄囂的不少事跡。
其一,鎮(zhèn)北王此人是當今皇帝的親弟弟,曾經(jīng)南征北戰(zhàn)為大唐國立下赫赫戰(zhàn)功。
其二,鎮(zhèn)北王麾下設(shè)有千機營,駕馭各類機關(guān)武器,罕有敗績。
其三,也是最有名的一個事跡,鎮(zhèn)北王生子必夭。
李玄囂這輩子妻妾成群,生了不少兒子,卻沒一個兒子活下來,盡數(shù)半路夭折。
“難道鎮(zhèn)北王作惡多端,才總死兒子。”云缺對這種怪事很好奇。
“依我看,生子必夭與大善大惡無關(guān),鎮(zhèn)北王曾經(jīng)南征北戰(zhàn)多年,戰(zhàn)功赫赫,據(jù)說斬殺的敵人超過了萬人之數(shù),素有萬人斬之稱,他這番無子的厄難,必然與他的殺伐之氣有關(guān),煞氣太重,才導(dǎo)致男嬰極易夭亡?!瘪R至遠捻著胡須道。
“那女嬰怎么沒死呢,偏偏死男嬰?”清遠撓頭不解。
“煞氣屬陰,對男嬰不利,女嬰本身陰氣較重,反倒能承受得住?!?p> 馬至遠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信誓旦旦的道:“為師此番前往巨鹿城,正是要結(jié)識這位大名鼎鼎的鎮(zhèn)北王,送他一份造化。”
“什么造化啊師父?!鼻暹h好奇的問道。
“自然是生子之法嘍。”馬至遠得意道。
“師父啊,人家是鎮(zhèn)北王,媳婦那么多,生兒子還用你教么,哎呦!”清遠又挨了個腦栗,疼得直咧嘴。
“為師教的是生子不夭的法子,又不是教他人倫之道,忘記你師父的道號了嗎?!瘪R至遠故作威嚴道。
“沒忘沒忘,天云山白虎觀大慈大悲多子多福白虎真人,師父出馬,鎮(zhèn)北王肯定多生兒子!”清遠急忙麻利的念道。
“為師此番入世,自當為貴人解憂除難?!瘪R至遠捻了捻稀疏的幾根胡子,倒也有那么幾分高深模樣。
“那不貴的人呢?!痹迫钡?。
“不貴的人誰去理睬,沒有銀子,小鬼兒都不纏?!瘪R至遠道。
“哦,原來道長行事與小鬼兒相仿。”
馬至遠氣得吹胡子瞪眼,偏偏話是他自己說的,難以反駁。
這時車外經(jīng)過一隊人馬,共有十人,穿著輕便的皮甲,個個背著長刀挎著輕弩,風(fēng)塵仆仆殺氣騰騰。
這些人氣勢不凡,給人一種冷漠強悍的感覺,尤其坐騎,竟不是活物。
十人所騎乘的,是一種木頭打造的高大馬匹,由數(shù)百塊木塊組成,以特殊的機構(gòu)連接,無需草料竟也奔馳如飛。
在馬隊之后,還有一列牛車,從車輪在地面壓出的痕跡能看出拉著貨物很沉。
拉車的牛也是死物,與木馬一樣由上百塊大小不一的木塊組裝而成,趕牛的車夫不用鞭子,而是抓著木牛翹起的尾巴,不斷轉(zhuǎn)著圈的搖動。
木牛體內(nèi)裝著繃簧一類的機關(guān),尾巴每搖一圈,就能聽到嘎吱吱的響動,同時木牛的速度會更快一些。
云缺和清遠看得新奇不已。
木頭牛和木頭馬,居然還能奔跑拉車,實在令人大開眼界。
馬至遠搖頭晃腦,不無得意的解釋道:“那是木牛流馬,鎮(zhèn)北王麾下千機營才能動用的機關(guān),可代替活?;铖R,無需吃喝即可晝夜奔馳,是用來趕路與運貨的絕佳手段,據(jù)說千機營的斥候還有能戰(zhàn)斗的機關(guān)狗,威力之大不弱于虎狼,那才是真正的殺人利器啊。”
清遠抻著脖子看著遠去的車隊,道:“師父啊,鎮(zhèn)北王這么厲害,他有沒有機關(guān)媳婦啊……哎呦我的頭?!?p> 馬至遠道:“機關(guān)仆役倒是有可能存在,弄個木頭媳婦有用么,真是傻徒弟……哎怎么陰天了?”
馬至遠忽然覺得眼前發(fā)黑。
他揉了揉眼睛,再往外看,四周竟越來越黑。
馬至遠驚慌起來,急道:“徒兒快快看看外面,是不是天突然黑了。”
“沒有啊師父,大白天的怎么會黑呢,太陽都晃眼呢?!鼻暹h道。
“沒黑天?那我怎么看不清了?我的眼睛!”
馬至遠越揉眼睛越看不清,不大會兒兩只眼睛揉得通紅,眼淚直流。
清遠慌張道:“師父你怎么了?你別嚇唬我啊!”
“會不會是中毒了。”云缺正吃著從山里帶出來的荔玉果。
“中毒?”馬至遠冷靜下來,回憶道:“這一路我吃的是尋常小店的飯菜,誰能給我下毒?”
“我和師父吃的一樣,我怎么就沒事呢……我想起來了!那條大水蛭的黑血噴到師父眼睛里了!”
清遠想起在員外家的一幕,驚呼道:“大水蛭的血又腥又臭,肯定有毒!”
馬至遠一聲哀嚎,道:“完了完了!道爺居然陰溝里翻船被一條低階妖獸給算計,這下非得瞎掉不可!”
清遠焦急的看了看道路前后,道:“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連個藥鋪也沒有可怎么辦呀?!?p> 云缺寬慰道:“多說瞎了而已,應(yīng)該死不掉的?!?p> 馬至遠道:“瞎了也不行?。]了招子道爺今后非得餓死不可,快找個郎中救我呀!”
云缺遞過去個果子,道:“新鮮的果子,嘗嘗,敗敗火氣說不定眼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