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兩賊
躺在自己的帳篷里,夏杰越?jīng)]心情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眼一閉一合就睡了過去。
漆黑的夜空下。
一片光亮是那么耀眼。
幾個還堅守在崗位的隊員仿佛不知疲倦,可若仔細看,他們腦袋時而抬起,時而又深深的垂下。
這個夜隨著夏杰眼閉上可能會一閃而過,可在他們眼里,或許是非常漫長。
強光燈照應下光圈的邊緣。
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
其中一人縮著脖子,凍得直吸溜鼻涕:“吸吸,這次咱們擅自行動千萬不能讓老大知道,要不然他得扒了咱的皮?!?p> “呵,江湖越老,膽子越小?!?p> 另一人摸摸自己的鷹鉤鼻,嗤笑道:“老大是錢賺夠了,害怕惹上麻煩,但他也不想想,咱們干的這活跟旁人能一樣嗎?做一單這輩子都得沾著土腥味兒……”
“唉噓,我看老大就是讓那本書給蠱惑的,以前咱們多威風,一天連轉(zhuǎn)三次場,還能全身而退,現(xiàn)在呢,什么沒撈到手不說,還灰溜溜逃走,趕明找機會非得把他那本妖書燒嘍!”
“嘿,他怕是得跟你絆命?!?p> ……
兩個話嘮的盜墓賊,幾個昏昏欲睡的考古隊員,同處在一片星空之下,誰也沒能發(fā)現(xiàn)誰。
“保險車在那邊,動作麻利點!”
“哦,把小電鋸帶著沒?”
“狗日的憨批,大晚上的用電鋸,是害怕不被人發(fā)現(xiàn)嗎?”
“可咱們不是穿著夜行衣嗎?”
“淦!燈光這么亮,夜行衣頂個毛用?!?p> “也是……”
被罵之人是個黑壯漢子,他看看燈光下自己的影子,暗自拍拍腦殼,今天出門應該穿一身白衣服的,大意了,草率了。
“噓~”
“有人!”
鷹鉤鼻壓低聲音,沙著嗓子道。
跟在他身后的黑壯盜墓賊身體突然一頓,呆頭鵝般抬起頭喊道:“有人?在哪兒?”
“……”
鷹鉤鼻罵娘的心都有了。
反手捂住身后那家伙的嘴,靜等約莫幾十秒之后。
聽到保險車里呼嚕聲沒斷,覺得周圍真的安全,他才敢舒緩口氣,松開手。
甩甩手心里晶瑩的口水。
鷹鉤鼻腦海蹦出一個詞語,出師不利!
莫非上一次就是因為這家伙在場,所以他們才會鎩羽而歸?
鷹鉤鼻越看越不對,莫名感覺身邊這賊眉鼠眼的家伙八成是個災星。
自己可得注意,不能讓他給害嘍。
“我開鎖,你去把風!”鷹鉤鼻從包里掏出工具箱說道。
“哦,呼~”
后者打了個哈欠,邁著沉重的步子離開。
“嘭嘭嘭~”
聽著那道沉重的腳步聲慢慢遠去,鷹鉤鼻覺得他的步伐完全是踩在自己心跳的鼓點上。
按下自己心中不安的想法,他拿出開鎖工具,開始嘗試打開今天最后一道防護。
待到十八般武藝用盡。
他發(fā)現(xiàn)這保險車的安全鎖完全不是自己能搞定的,所以只得拿出工具箱里的線鋸。
看看手里的小線鋸,又瞅瞅面前少說有一兩公分厚的鋼板,他咬咬牙開始自己的致富之旅。
每剌一下,心里就會說一句: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鋸斷五六條弦子后。
鷹鉤鼻終于準備放棄,早知道就聽那家伙的意見,帶著電鋸來,收拾好東西去找他。
剛抬起頭就看見幾個身影站定在自己身邊。
……
“院長,就是這倆貨!”
“他們已經(jīng)交代了,上次被困在遺跡坑底的就是他們幾個?!?p> “我們抓住這家伙的時候,他正在用線鋸鋸保險廂,嗯,這是用廢的五根鋸弦,人贓并獲。”
崔院長打著哈欠,瞇起眼睛看向那兩個垂頭喪氣的家伙。
自古盜墓賊跟考古學家都勢不兩立,一個是偷盜破壞,一個是以發(fā)掘保護。
上次這伙人可把自己嚇了一跳,今天能抓到真的算是意外之喜了。
“是怎么抓到人的?”崔當立緊了緊衣服問道。
現(xiàn)在處于深夜,眾人站在毫無遮擋的草地上,風一吹,凍得人瑟瑟發(fā)抖。
李嫣君扶著白凈光潔的額頭,指著一個黑壯漢子無奈道:“這個蠢賊坐在我?guī)づ袂懊嫠?,呼嚕聲太大,就把我給吵醒了……”
饒是以崔當立的鎮(zhèn)定,也不由聽得面色古怪:“然后你就用繩子把他捆起來了?”
“嗯!”
李嫣君微微頜首,本來今晚就夠困乏的,沒想到還發(fā)生這檔子事。
她看了看腕表。
四點半!
看來,今晚是不用睡了。
因為天際已然漸漸透出微弱的光芒,相信沒多久就會完全天亮,這一覺時間有點短呢。
“麻蛋,你個豬,讓你放風你都能睡著!”
“說誰呢?搞得你自己很聰明一樣,竟然用線鋸去鋸保險廂,還真虧你想得出來?!?p> “總比你打呼嚕把人吵醒好!”
……
兩人被背對背綁著,可斗嘴的聲音卻一直沒停。
好像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夠了,你們都閉嘴,能不能老老實實呆著?如果不行,我就一人賞你們一只襪子把嘴堵上!”看守兩人的考古隊員罵道。
本來不能睡覺,要被安排看這倆貨已經(jīng)夠糟心的,沒想到他倆竟然還是百里挑一的話嘮。
“切,不說就不說。”
“那誰,我餓了,今天來盜墓前沒吃東西,你去幫我搞點吃的來,我要求不高,有酒有肉就行,酒要陳年老黃酒,肉就來只麻辣烤兔?!?p> 黑壯高大的漢子理所應當,頤指氣使的說道。
“艸!”
“給你臉了是吧?”
考古隊員實在忍不了了。
就是個盜墓賊,竟然還敢跟自己這兒裝,還把老子當仆人使喚,還想吃肉喝酒,還點餐,還想吃兔兔,就問還想干啥?
咋不上天呢?
一人賞了一條臭襪子。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很多。
鷹鉤鼻差點沒被熏暈過去,他簡直是欲哭無淚,跟我沒關(guān)系啊,我全程都保持沉默??!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猜測果然沒錯。
果然是他,災星,災星??!
老大都沒能壓住他的霉運,自己竟然敢私自帶他出門,這還真是自尋死路,自投羅網(wǎng),自取滅亡,自相殘殺……
崔當立打開保險車后備箱,李姑娘跟著在后面檢查了一下出土的文物,輕點后發(fā)現(xiàn)沒有差錯,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還好沒被他們得逞,要不然咱們這幾天受的苦,遭的災都算是白費,不幸中的萬幸?。 ?p> “院長,由此可見,我們的防護措施確實有問題……能鋸斷五根線弦,這需要多長時間?保險車里的人竟然一點都沒有發(fā)現(xiàn)嗎?”李嫣君目光里透著些不滿。
今天負責看護保險車的人,是崔院長的兩個助手……
這兩個助手也是他的遠方親戚。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李嫣君非常清楚,這也是她無意中得到的消息,不過以前她沒當回事,這次事發(fā)讓她警惕心大作,非專業(yè)人員就是不靠譜。
看來以后應該調(diào)用一批真正的安保人員來。
夏杰終于也被嘈雜的聲音吵醒美夢,他披著衣服出門,看見此景疑惑問道:“嫣君,你們這是……?”
他瞅見不遠處蹲在地上的人。
媽耶!
光天化日玩捆綁嗎?就沒人管管?
就這時,還沒等到李姑娘的回答,他的注意力又被站在被捆綁的兩人身前的考古隊員吸引走,只見他面色鐵青的抽出皮帶……
嘖嘖,還有小皮帶,越來越刺激了呢。
李嫣君聲音加大,打斷他的思緒,只見她抬腳擋在夏杰面前道:“我跟你說話呢,又裝聽不見?”
夏杰干咳兩聲,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有些想入菲菲,便道:“那啥,能不能再說一遍,剛才有點沒睡醒……”
刺激場面消失,可耳邊依然皮帶上肉的啪啪聲音依然未停。
真不是我變態(tài),是耳朵自己要聽??!
李嫣君無奈道:“我說,那兩個人就是上一次偷盜未成的盜墓賊,這是他們進行的二次作案?!?p> 夏杰這才了然道:“原來如此,怪不得要捆綁,不過在你們考古研究院允許動用私刑嗎?”
循著他的目光,李嫣君回頭看過去,頓時瞳孔一縮。
“趕緊去兩個人,攔住小張!”
隨著李姑娘的話音落下,幾個考古隊員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紛紛撲上前攔住小張。
因為他已經(jīng)扔掉皮帶,掏出工具箱里半米多長的金屬撬棍,直指兩個幾乎被捆成肉粽子的盜墓賊。
“小張,小張怎么了你這是?”
“兄弟,怕不是魔怔了吧,跟他們較什么勁?”
“你們都別攔著我,我張澤端今天非得把這貨廢了不行!”
小張很是憤怒道,直接一把甩開攔住自己的同事,就要上去,讓那盜墓賊血濺三尺。
夏杰反倒是納悶起來。
人家難道盜過你祖先的墳?還是挖過你老爹的地?
怎么看怎么像是恨不得將對挫骨揚灰的恨意?。?p> 短短的時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李嫣君斥聲道:“小張,住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小張有些難以啟齒。
一旁的呂圣目睹全過程,解釋道:“是這家伙故意招惹到小張,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沒輕沒重的動手?!?p> “怎么惹到?說啥了?”夏杰好奇問。
“那個大老黑想……點外賣,小張不同意,他就說了一些祝福小張家里女性的話?!?p> 小張下意識想反駁,主要原因不是因為對方罵娘,而是因為他們想吃麻辣兔兔。
瑪?shù)?,兔兔那么可愛,為什么要做成麻辣的?p> “好吧……”
夏杰目光投向兩人。
一個黑壯漢子滿臉不屑,仰頭哼聲,一個鷹鉤鼻似是劫后余生,臉上還帶著些苦澀。
鷹鉤鼻是真的滿心苦澀,臉上一左一右一個皮帶印,剛才小張皮帶沒抽到那家伙,全抽到自己身上。
不行,再這樣下去,自己早晚得讓他害死!
必須得自救!
突然,他下定決心看向李嫣君道:“李領導,我申請換地方,我不想跟他在同一個地方……”
好歹是考古圈子外圍混的人,他又怎么會不認識東方省最年輕的考古學學士李嫣君。
夏杰卻插話道:“倒不是不可以,你拿什么來交換?”
“我招供一切!將我跟他分開就行!”鷹鉤鼻非常干脆說道,聽他話里的態(tài)度,絲毫沒有出賣兄弟的愧疚感,反而是如釋重負。
“嘖,狼人??!”
“呸,叛徒,老大不會放過你的!”
“操心好自己吧!”夏杰抬手把還嚷嚷的家伙鎮(zhèn)壓,繼續(xù)道:“我替嫣君答應你。”
李嫣君隨即朝他扔去個白眼,這個該死的遠古人,真是越來越會自作主張了。
可是,自己為什么沒覺得有多生氣呢?
……
夏杰記錄下鷹鉤鼻所知道,所講述的一切。
當然,這些只是他的一面之詞,究竟是不是真的,還得等確認過才能知道。
李嫣君看著手里的供詞,笑盈盈道:“你上次立的功,相信崔院長是賴不掉了?!?p> “嘿嘿嘿,有錢拿就行唄,不過這次你的獎金肯定得比我高,嫣君,咱商量個事……”
“住嘴!沒商量!”
李嫣君本來還笑著的俏臉頓時緊繃,打斷他的話直接拒絕。
“我還沒說完呢……”
“不用說完我也知道你要說什么,不就是想要錢嗎?”
“怎么會?你怎么會這樣想我?”夏杰滿臉委屈,仰天長嘆道:“我的意思是,我平時也用不上錢,等獎金下來還是得由你替我保管著?!?p> 李嫣君桃花眼微瞇著:“哦……可,你的工資本來也是打到我卡里?!?p> 好男人,不可一日有錢!
為“勸”某些人向善,李姑娘覺得自己是嘔心瀝血,煞費苦心。
“這倆人等會就會被驚察帶走?!?p> “現(xiàn)在,工作!”
李嫣君再次看看手表,此時已經(jīng)快五點半了。
正好趁現(xiàn)在到天亮的時間,或許能把六舁座清理出來,省得白天再操這個心。
夏杰雖然滿心不愿,但是在某個霸道女威逼利誘下,只能乖乖就范。
最主要是……誰讓咱扛不住美色誘惑呢。
等忙活起來。
瞅著未曾梳洗,依然光彩照人,明媚奪目的李嫣君。
埋頭苦干的夏某人驀然想起,自己在李姑娘心里還是個小弱幼形象,怎么沒想起來裝個感冒發(fā)燒騙騙李姑娘同情心呢?
唉,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