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p> “燕平?!?p> “籍貫。”
“凌遠(yuǎn)城,鑄劍鎮(zhèn)?!?p> “詳細(xì)住址。”
“鑄劍鎮(zhèn)離刃巷燕家”
“哦,”那人看了眼他,繼續(xù)問道,“親人?”
“沒有,雙親走的早,只有俺一個了?!?p> 登記記名冊的那人另翻出另一冊子查看,核實(shí)無誤后方才又撇了一眼原平,“上面說,你還有幾個一起來的朋友?”
“是的,大人?!痹絺?cè)身露出阿狗,“他叫阿狗,和我一樣,不過是從其他逃難過來的?!痹接懞玫匾贿呅σ贿呥f給那人一些碎銀,“麻煩大人了?!?p> 那人也展眉一笑,倒是似乎有幾分大度與豪情了,“好說好說,都是為國效力,你們既然有大人的允諾,那自然是衷心我大齊的子民了,哈哈?!?p> “那么,你們二人中可有誰踏入武境,這個審查可很嚴(yán)?!蹦侨颂崞鸸P,笑瞇瞇的。
“俺二境。”原平微笑。
“俺也二境?!卑⒐泛┖褚恍?。
“二境啊,二境好啊......二境?”那人反應(yīng)過來后,眼神閃爍了一下便微笑著將先前收下的碎銀又遞了過來,“這可不敢當(dāng)啊,二位公子。”
“以后還有要您幫忙的地方,交個朋友了大人?!痹酵屏嘶厝?,笑瞇瞇道,“這次就勞煩大人了?!?p> “哈哈,”那人看原平如此上道,不再推辭,只是收入了囊中后,點(diǎn)點(diǎn)頭道,“那公子且先回去等消息吧?!?p> ......
習(xí)武是需要資源的,那條件即便是對于一般人家來說,也很是苛刻。
窮文富武,無論在哪里,都是一樣的道理。
一個需要從事生產(chǎn)的普通人家孩子,再怎么培養(yǎng),也很難成為一個出色的武者,不是說沒有,而是真的很難。
他需要優(yōu)質(zhì)的肉食來補(bǔ)血養(yǎng)氣,需要一定的藥浴來熬煉、治愈身體,還需要大量的時間去習(xí)練功法,掌握身體從而開竅凝血,武前三境,除去先天的天賦,最重要的就是家族資源的比拼。
理論上確實(shí)人人都可以修煉,但是軍中最多的,其實(shí)還是沒有什么境界的士卒,他們根基沒有打好,即便有幸踏過淬體關(guān),也有很多會因?yàn)閭∨c天賦難以為繼。
天才始終是上天的賞賜,普普通通的快樂與困苦、失望與新生的希望才是這個世界最真實(shí)的底色。
阿狗不正常,一開始就不正常,從原平聽著他踏地的節(jié)奏決定去看看這個人,到他們的相識與相知,盡管有這一路上的相伴,他也從未講述過拿到開源決之后的事。
是誰為他提供的修煉資源?他又為何獨(dú)身出現(xiàn)在燕南一個偏僻之地?他想要干什么?
原平約了阿狗去桂花坊喝酒,這里的佳釀確實(shí)醇香,還帶有桂花的那種一團(tuán)一團(tuán)的清香,只是聞久了,就只能感受到這個味道了。
可以怡情,卻不能久呆。
小酌一杯,就仿佛醉意闌珊。
原平的坐姿很不規(guī)范,但是很舒服,用院長的話說就是“像個大爺似的?!?p> 可是他沒有大爺,如果有大爺就好了,或許還能抱抱自己。
阿狗低著頭,沾著醬牛肉在吃,醋很正宗,這是他十來分鐘前的最后一句話。
下一句話就是,“我原來還有個妹妹,只是死了,餓死的。”
眼淚忽然就大滴大滴地落在了木桌上,濕了一片,聲音也哽咽起來,斷斷續(xù)續(xù)。
“母親,保護(hù)我們的時候死的,沒有人管,”他的頭幾乎要觸碰到桌子,越來越低,夾牛肉的速度越來越快,卻不肯抬頭喝一口酒。
“軍隊(duì)里,有人聯(lián)合了燕南的牙行,媽媽死了,我們被賣到了南邊,沒有人管?!痹谂H舛汲怨獾臅r候,阿狗吃東西的速度終于慢了下來,他用一只手撐著頭,一只手拿著筷子在醋碗中用力地來回劃動。
直到醋碗也翻了。
“開源決也被搶走了,后來那牙行里有個人說是要收下我和妹妹,”阿狗趴了下去,把頭歪在了一旁,看向窗外,那里有個賣糖葫蘆的小販正站在街邊叫賣,“我們走了很多地方,一直在訓(xùn)練,有時候師傅也會叫我們殺人,后來那個人叫我殺妹妹?!?p> “我們跑了,但是牙行里一直有追兵,逃到路上,沒有吃的,妹妹餓死了?!?p> “后來追兵不追了,不知道去哪了,那個牙行聽說也被覆滅了?!?p> 阿狗的眼神一直看著窗外那個賣糖葫蘆的人,“妹妹喜歡吃好吃的,師傅也會慣她,就是死的時候,我沒把吃的帶回來,那座山里到處是兇獸,我沒能把吃的帶回來。”
“其實(shí)我也不會吃東西,吃不出具體的好壞,但是妹妹喜歡吃,我就會去吃,也學(xué)著做點(diǎn),”他的聲音慢了下來,“其實(shí)在遇見原公子之前已經(jīng)走過很多地方了,除了手上這串鈴鐺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武境也是在那座山里殺出來的?!?p> 原平不語,只是胸中有些悶。
“再來幾盤牛肉吧?進(jìn)去就不好吃到了?!痹降?。
“嗯?!?p> ......
河面上,有小燈船在漂流,流向遠(yuǎn)方的夜里。
“我這樣,會不會太矯情了原公子?”阿狗把一只燈船輕輕放在水面上,扭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原平道。
“不會。”原平輕輕搖頭,他凝望著深深的湖面,幾十上百的燈船已經(jīng)靜靜地漂浮在上面,原平可以想象到每一位花燈的主人一定都在此虔誠地為一個人祈禱,寄語自己深深的祝福。
落寞不常在,卻總是會在某個瞬間迸發(fā)出來。
“原公......”
“能換個稱呼嗎?”原平忽然有些不耐煩和暴躁道。
“哦,少主?”阿狗小心翼翼地試探著。
“算了,還是原公子吧?!痹叫沽丝跉?,自嘲地笑了笑,“還不到時候。”
雷澤雨落的到來給長城的將軍們似乎造成了很大的壓力,除了朱玉統(tǒng)帥的百谷軍,幾乎各軍隊(duì)都在進(jìn)行戰(zhàn)時擴(kuò)招,長城在沒有準(zhǔn)備的情況或多段受敵下,防御功能很有限,在建造之初,就是以示警為主要目的。
敵人或許可以擊毀某一段長城,但是他們?nèi)〉玫膽?zhàn)果將由于迅速且及時的示警被大大縮小,長城斷斷續(xù)續(xù)修了這么多年,應(yīng)該是比較可靠的。
就是不清楚陣紋的覆蓋有多少,有了五行陣的陣紋加持,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具有戰(zhàn)略功能的長城。
帶著沉沉的思考,原平給阿狗和自己各開了一間單人房便入睡了。
明日還要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