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想出拖延之策
袁熙蕓按捺不住,霍地站起:“我去劫了洪承疇那個老賊,逼他放掉宋叔。”
朱慈烺一驚,正準備勸阻,徐傳斌已經(jīng)站了起來:“小姐,去不得!薊遼總督府戒備森嚴,你去了最多殺幾名侍衛(wèi),未必能擒住洪承疇,到最后你也活不成?!?p> “這……”袁熙蕓猶豫了:如果救不出宋叔,還把自己也搭進去,確實很不劃算。
“你徐叔說得對?!敝齑葻R也勸袁熙蕓:“此事還須從長計議?!?p> “就怕夜長夢多。”徐傳斌嘆道:“如果洪承疇哪天突然通過海船將老宋送走,那就麻煩了?!?p> 朱慈烺心頭一震:徐傳斌不愧是老江湖,考慮得很周到。碼頭那里已經(jīng)停了很多船,如果洪承疇想借艘船用用,將宋德成送走,只需要跟他打個招呼就行,他可沒法回絕。而宋德成一旦到了天津,那可就連神仙都難救了。
對于袁崇煥的舊部、親屬,朱慈烺從一開始就抱有同情。雖然宋德成這次殺死了好幾個明軍騎兵,但那是不得已而為之,并非不可原諒。
想到這里,朱慈烺決定,無論如何也要設(shè)法救下宋德成??墒牵靷鞅笳f的情況也確實可能發(fā)生,該怎么做,才能避免宋德成被送走呢?
朱慈烺在大廳里來回踱步,他也有點束手無策。
一回頭,袁熙蕓已是淚光盈盈,朱慈烺不由得心中一陣痛楚。他不忍見佳人落淚,只得將頭扭向一邊,權(quán)當沒看見。
情急之下,徐傳斌嚷道:“雖然老宋是救不出來了,只要能保他一命也行啊。”
“保住一命?”朱慈烺停下了腳步:“這倒是可以想想辦法?!?p> “哦?”袁熙蕓看到了希望,一雙美目頓時放出異彩:“什么辦法?”
“我可以對洪承疇說,宋德成曾經(jīng)綁架過我,此仇我必須報,等打完仗回來,我要親自處置他?!?p> 袁熙蕓頓感失望:“這么一來,宋叔不還是個死嗎?”
“這只是緩兵之計。如果我能得勝歸來,不管向皇上提什么條件,皇上都會盡量滿足的。到時候別說赦免宋德成了,就算替袁督師翻案,也不是不可能。”
“太好了。”袁熙蕓聽說還能替義父平反,那可真是意外之喜,到時候她就再也不用這么躲躲藏藏了,可以堂堂正正地面對世人。
“好當然是好?!毙靷鞅笥袀€疑問:“可是大帥在給我們的信上不是說過,你在見洪承疇的時候,曾向他表示:你已經(jīng)原諒了老宋,不介意老宋的劫持之罪么?”
朱慈烺直撓頭:“是啊,前天剛對洪承疇說了不介意,今天就跑去跟他說,要親自處置宋德成,態(tài)度變化確實有點快,說不過去啊?!?p> 該找個什么樣的理由呢?
袁熙蕓有辦法:“這事不難,我現(xiàn)在寫封信,威逼你放出宋德成,不然會要你好看。你被激怒,于是改變了態(tài)度,這不就說得過去了?”
朱慈烺伸出了大拇指:“你這個主意真不錯,就這么辦?!闭f著拿來筆墨紙硯,交給袁熙蕓。
見袁熙蕓正準備落筆,朱慈烺攔住了她:“等等,你必須寫得兇狠一點,如果我不答應(yīng)放人,你就要將我抓去,千刀萬剮、挫骨揚灰?!?p> “這措辭也太狠了吧?”袁熙蕓猶豫了。
“不狠一點,洪承疇會相信我被激怒了?”
徐傳斌點點頭:“大帥說得對,洪承疇何等狡猾,不這么寫,他是不會信的?!?p>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么寫。”袁熙蕓還從未寫過如此兇神惡煞的信。
朱慈烺無奈:“那我擬個草稿,你抄一下吧。”
“行啊?!?p> 朱慈烺寫好之后,袁熙蕓照著抄了一遍,一邊抄一邊直皺眉頭。
朱慈烺拿起信來仔細看了一遍:“很好,拿著這樣的信去見洪承疇,不由得他不信?!?p> 袁熙蕓的眼里閃爍著希望的光芒,然而在朱慈烺看來,這一幕著實滑稽:臟兮兮的面龐,邋遢的裝束,卻偏偏配上一雙如此明艷動人的眼睛,實在有點不搭調(diào)。
朱慈烺有些看不下去:“我馬上出門去見洪承疇,你們還是洗個澡,換身衣服吧?!?p> 徐傳斌搖搖頭:“不行,我們?nèi)绻麚Q掉這身乞丐裝束,出門會被人認出來的?!?p> “你們放心,既然到了我這里,就有辦法送你們平安出城,不必搞得這么邋遢?!?p> 徐傳斌一聽有理:“那就……全憑大帥安排?!?p> 朱慈烺于是叫來阮祿:“這兩位你要好生照顧,不得怠慢!”
阮祿點點頭,看了看這對乞丐父女,不明白他們怎么轉(zhuǎn)眼間就成了主人的座上賓。
薊遼總督府。
洪承疇看了朱慈烺遞過來的書信后,拍案而起:“猖狂!”
朱慈烺心下竊喜: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不過,樣子還是要裝的,朱慈烺提議:“白廣恩部離鳳凰山最近,就命白總兵立刻前去,蕩平鳳凰山!”
這下洪承疇遲疑了:“大帥,現(xiàn)在大戰(zhàn)在即,不宜分散兵力。鳳凰山可以留到得勝歸來,再行剿滅也不遲。”
“可是……這口氣我實在咽不下啊。本來我想放他們一馬,不再追究劫持我一事,誰知他們蹬鼻子上臉,完全不把我這個大帥放在眼里?!?p> “是啊是啊,實在太可惡了?!焙槌挟犇軌蚶斫庵齑葻R的心情。
“不過,督師說得對,現(xiàn)在戰(zhàn)勝清軍才是第一要務(wù),鳳凰山只能留待將來了。這樣吧,這個宋德成就不要檻送京師了,等踏平了鳳凰山,我要將女匪首和徐傳斌、宋德成一起處斬,以雪當初被擄之恥?!?p> “這……”洪承疇有點猶豫。
“有什么問題嗎?”
“按理說,我應(yīng)該滿足大帥的要求,可是這宋德成并非只有劫持大帥這一宗罪,他是袁賊的舊部,還殺害了我軍數(shù)名士兵。如此重罪,如果不把人交給刑部,將來朝廷追究下來,我可擔(dān)當不起?!?p> “哦,督師說的是這事啊?”朱慈烺在來之前,就已經(jīng)想好了說辭:“您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朝廷如果責(zé)怪,就由我來承擔(dān),與您無關(guān)?!?p> “可是,這罪責(zé)可不小,大帥沒必要為了幾個毛賊,有損自己的威名。”洪承疇好心勸道:“反正這幾個毛賊送到京師,也難逃一死,大帥的仇也能得報。至于是否由大帥親自監(jiān)斬,其實無關(guān)緊要?!?p> “非也?!敝齑葻R搖搖頭:“督師不妨再看看這封信,要是這樣的措辭都能忍,那天下還有什么事不能忍?”
看著放在洪承疇面前的那封書信,朱慈烺暗自發(fā)笑:我把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話全都用上了,就不信你洪承疇看了能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