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打響第一仗
崇禎十三年（公元1640年）農(nóng)歷六月。
楊國柱率領(lǐng)著2萬人馬，正沿著海邊向錦州方向前進。不遠處的渤海上，6艘戰(zhàn)艦如影隨形。
前方，一匹探馬飛馳而來，在楊國柱的坐騎前停下。
楊國柱神情嚴肅：“前面什么情況？”
“報：敵將多鐸率1萬鐵騎，從錦州城外出發(fā)，正向這里撲來，大約1個時辰后，將與我軍遭遇?！?p> 空氣中頓時充滿緊張的氣氛，很多人手心里都捏著一把汗。
明軍只有2萬人馬，大部分都是步兵，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這點兵力在野外是很難抵擋住清軍1萬騎兵的。而且多鐸的名頭很響，這里幾乎每個人都聽說過他，初戰(zhàn)就遇上如此悍將，可謂兇多吉少。
部下們情緒的細微變化，都被楊國柱看在眼里。
楊國柱深知：第一仗非常重要，如果吃了敗仗，不僅明軍士氣會受到沉重打擊，而且還會拖累大帥的整個計劃。
想到這里，楊國柱拔劍在手，給將士們加油鼓氣：“大家不用怕，那天在山海關(guān)，我們不也曾突然遭遇過‘清軍’嗎？大家當(dāng)時都表現(xiàn)得很好，希望今天能拿出同樣的勇氣！況且還有水師做我們的后盾，我向你們保證，水師的火炮今天要給清軍一個教訓(xùn)，讓清軍以后見到我們都得小心翼翼！”
眾人回望海上，那6艘戰(zhàn)艦已經(jīng)跟隨他們好幾天了。他們不曾像楊國柱那樣，親眼見識過海陸聯(lián)合作戰(zhàn)的威力，因此不太明白這6艘戰(zhàn)艦到底能發(fā)揮什么作用，但楊國柱信心十足的講話還是感染了他們，讓他們鼓起了勇氣。
楊國柱拿出地圖查看起來。
從山海關(guān)到錦州的渤海沿岸，有的地方是懸崖峭壁，高出海面很多，這種情況下，鄭氏水師的炮火是難以提供支援的；也有的地方是大片灘涂、或者茂密的樹林，將水師遠遠隔開，受限于火炮的射程，水師也無法為明軍的兩翼提供保護。
只有像山海關(guān)外及天津那種靠海的大片平地，才適合海陸聯(lián)合作戰(zhàn)。如今，這些地點都已標(biāo)注在了地圖上。這是一個多月前，洪承疇按照朱慈烺的要求，派人沿途勘察后的成果。
從地圖上可以看到：從這里再往前走幾里路，就有一塊適合作戰(zhàn)的地點，名叫五道嶺。
楊國柱命令將士們加速前進，不久就抵達了目的地。
這里名為五道嶺，其實不過是幾道起伏不大的丘陵，海邊則是一大塊平地，跟山海關(guān)外演練時的地形十分相似。
楊國柱讓部下們抓緊時間休整，準(zhǔn)備迎戰(zhàn)清軍。
過了一陣，遠傳傳來一陣陣馬蹄聲，明軍將士們知道，這回是真正的清軍殺來了。
楊國柱命令部下結(jié)成長槍陣，嚴陣以待，同時讓旗語兵給6艘戰(zhàn)艦發(fā)信號，要求鄭彩做好準(zhǔn)備，一旦清軍沖殺過來，就擺開陣勢。
多鐸率領(lǐng)的清軍，已經(jīng)離明軍只有一箭之地了。
想起多爾袞的叮囑，多鐸不敢大意，讓部隊暫時停下，他要觀察一下明軍這只先鋒部隊到底有何玄妙。
身旁的一名侍衛(wèi)提醒道：“王爺，您看遠處的海上有6艘戰(zhàn)船?！?p> 多鐸點點頭：“看見了，這應(yīng)該就是朱慈烺想出的新點子。”
“王爺，戰(zhàn)船上有大炮，不可不防。”
清軍騎兵們聽了，臉上微微變色。
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什么能讓他們害怕，那就是明軍城頭的火炮了。當(dāng)年在寧遠城下，清軍就吃過袁崇煥紅衣大炮的虧，直到現(xiàn)在都十分忌憚。也正因為如此，清軍不敢強攻祖大壽把守的錦州，只能寄希望于長期圍困。
多鐸也是心中一凜，然而仔細觀察一陣后，不禁哈哈大笑：“不用擔(dān)心。你們看，明軍這么多人擋住了戰(zhàn)船，陣形又十分密集，戰(zhàn)船如果開炮，只怕沒打著我們，先把岸上的人馬炸得七零八落?！?p> 眾人一看，還真是這么回事。
多鐸安撫眾人道：“依本王看，這些戰(zhàn)船應(yīng)該主要用于運送糧草，船上的那些炮也就是拿來嚇唬我們一下，其實派不上用場?！?p> 眾人紛紛點頭。
那名侍衛(wèi)奉承道：“王爺英明，要不是您親自前來查看，我軍豈不是要被敵人給唬住了？”
這下周圍炸開了鍋，眾人七嘴八舌就嚷開了：
“是啊是啊，既然這些戰(zhàn)船只是個擺設(shè)，那么明軍跟以前也沒啥區(qū)別嘛?！?p> “明軍要是縮在城里，我們還真拿他們沒啥辦法?？涩F(xiàn)在他們來到這荒郊野外，就等于自投死路?！?p> “對，他們身后就是大海，逃都沒處逃?！?p> 一通議論過后，清軍信心爆棚，個個眼高于頂，前面的2萬明軍，在他們眼里就如同待宰的羔羊。
多鐸聽得十分得意，吩咐手下：“既然如此，你們先去沖擊一下他們的長槍陣，如果他們中有人心生畏懼，導(dǎo)致陣形潰散，那就再好不過，你們趁勢沖進陣中，攪個天翻地覆。如果他們陣形穩(wěn)固，你們就從前、左、后三個方向包圍他們，亂箭齊發(fā)。他們陣形密集，你們隨便射出一箭都能傷到人。”
“王爺神機妙算！”
“王爺，您就等著看好戲吧?！?p> 隨著多鐸一聲令下，1萬清軍騎兵如同山呼海嘯一般，向著海邊的明軍發(fā)起沖擊。
面對清軍的浩大聲勢，楊國柱重申軍令：“有退縮動搖者，立斬！”
明軍此前反復(fù)演練，在山海關(guān)外還遭遇過仿冒的“清軍”，心理上已經(jīng)具備了相當(dāng)?shù)某惺芰?，再加上楊國柱三令五申，因此沒人敢后退。
看到清軍沖過來，楊國柱身旁的副將余銘有些著急：“總兵大人，快下令放箭吧！”
楊國柱搖搖頭：“不急，等敵人展開陣形再說?！?p> “可是那樣的話，我軍豈不更吃虧？”
“如果現(xiàn)在就放箭，敵人將被遠遠擋住，但也傷不了他們幾個；把敵人放近了再打，能讓敵人死傷更多，這才是我們的目的，懂了嗎？”
“末將明白！”
接下來的一切跟演練時的情況差不多：清軍沖到長槍陣前，見明軍巋然不動，便向兩邊散開，按照多鐸的吩咐，從三個方向包圍了明軍。
楊國柱示意發(fā)動攻擊，長槍陣中間的明軍弓箭兵、騎兵們紛紛彎弓搭箭，朝清軍騎兵們射去。
清軍騎兵們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一邊圍著長槍陣打轉(zhuǎn)，一邊朝明軍陣中放箭。
正如多鐸所料，清軍的每一只箭，幾乎都能造成明軍士兵的死傷，而明軍射來的箭，則不容易傷到清軍。
楊國柱的衛(wèi)兵們趕緊舉起盾牌，保護著楊國柱。
看到陣中不斷有人倒下，楊國柱心情沉重，然而此刻他必須保持冷靜。
透過人縫，他注意到，有不少清軍騎兵已經(jīng)運動到長槍陣的前、后兩翼，從那里放箭，給明軍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明軍的方形軍陣，是正面最強，而兩翼則較為薄弱。清軍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缺陷，從三面加緊圍攻。
要是換作以往，明軍頂不了太久就會崩潰。然而，海邊的清軍騎兵此刻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已經(jīng)直接暴露在明軍水師的火炮覆蓋范圍內(nèi)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