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秦元濤喜滋滋地向朱慈烺報告:“大帥,你的辦法真靈,內(nèi)應基本上都被揪出來了。”
“找出了幾個內(nèi)應?”朱慈烺問道。
“6名士兵里面,有3個已經(jīng)確認是被趙良峰拉下了水,另外3個應該不是。”
“說說看,你是怎么查出來的?”朱慈烺饒有興致地問道。
“是?!?p> 原來,昨天早上,在朱慈烺面授機宜后,秦元濤依計而行,將趙良峰和6名士兵全都隔離開來,一個一個訊問。
秦元濤每見到一個士兵,都是先東扯西拉,問些無關緊要的話題,等到對方神情放松之時,突然聲色俱厲地吼道:趙良峰已經(jīng)全都招了,就差你的口供,跟趙良峰的話印證一下,就可以結案了。你再死扛下去已經(jīng)毫無意義,還是早點都說了,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此話說完,秦元濤便仔細觀察每個人的反應,果然讓他發(fā)現(xiàn)了蛛絲馬跡。
這6個士兵中,有4名士兵聽了他的話后,稍稍愣了一下,隨即恢復了平靜。
士兵熊天云則是臉色一變,似乎是在猶豫著什么,隨即低下了頭。
這是第一個暴露的內(nèi)應,秦元濤自然不會放過,然而不管他怎么拷問,熊天云始終不吐口。
雖然沒有得到口供,不過,熊天云這個家伙已經(jīng)被揪出來了,就算不說話也沒用。
在詢問到最后一個士兵馬三時,只聽得此人下意識地嘀咕了一句:“不可能吧?”
秦元濤大喜:大帥說過,總會有頭腦簡單的家伙成為突破口,這會兒終于遇到了。
他立刻煞有介事地告訴馬三:“不僅趙良峰已經(jīng)招了,前面還有人也招了,就差你一個。你只要說了就可以沒事?!?p> 馬三問道:“王云新也招了嗎?”
王云新?這是第二個被訊問的士兵,但是并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秦元濤不由得感嘆:王云新真是夠沉得住氣,要不是馬三問起,還真的發(fā)現(xiàn)不了這個家伙。
他連忙點頭道:“當然,趙良峰、王云新正在好酒好菜吃喝著呢?!?p> “那我也招?!?p> 據(jù)馬三說,他和王云新是一個村的,兩人同時來到軍中,被派去把守營門。一起守營門的還有趙良峰,這個人手里好像有使不完的銀子,不斷給他和王云新小恩小惠,最終他倆答應了聽從趙良峰的差遣。
后來,他們才知道趙良峰是清軍內(nèi)應,但是已經(jīng)無法回頭,因為他們的父母都已經(jīng)被接到了沈陽。
秦元濤這才明白:為什么此前無論他怎么拷問,都沒有人招供,那是因為,這些人要么是無辜的,沒啥可招;要么是因為父母在清軍手上,不能招。
另外,秦元濤注意到,馬三好像并不知道熊天云也是內(nèi)應。由此可見,趙良峰真是夠謹慎的,在發(fā)展了多名內(nèi)應后,卻并不讓這些內(nèi)應彼此知道,這樣可以盡量保證內(nèi)應們的安全,不至于因為某個內(nèi)應的暴露而全軍覆沒。
只不過,他們再會隱藏,也敵不過大帥的計謀,他按照大帥的安排一“使詐”,內(nèi)應們便開始露出馬腳。
秦元濤隨后把馬三帶到趙良峰面前對質(zhì),試圖拿下趙良峰。
此前趙良峰雖然承認:確實曾離開軍營外出過,但他辯稱只是想開小差回家,后來發(fā)現(xiàn)這樣做太危險,才悄悄返回,總之打死也不承認去過清軍那邊,弄得秦元濤一時也拿他沒轍。
然而在馬三的指認下,趙良峰再也無所遁形,他氣得指著馬三大罵:“枉費我給了你那么多錢,竟然這么快就把我給供出來了,你怎么就不想想你父母呢?”
馬三感到委屈:“老大,這次你自己都已經(jīng)招了,怎么能怪我呢?你以前不是說過,出了事,只要不是我們的責任,就禍不及父母嗎?”
“豬啊,我要是招了,他們還讓你跟我對質(zhì)個啥?”
馬三這才意識到上了秦元濤的當,不由得悔恨不已,然而他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央求秦元濤高抬貴手,不要殃及他父母,他將感激不盡。
秦元濤感嘆:馬三真是個孝子啊,可是我又能有什么辦法呢?
至此,趙良峰也裝不下去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清軍的內(nèi)應,但到底是誰派來的,在明軍中還有沒有發(fā)展其他內(nèi)應,他一概不說。
秦元濤手下的侍衛(wèi)武峰聽得煩了,拔出刀來架在趙良峰脖子上,威脅他:不招供就是個死,誰知趙良峰順勢將脖子一抹,自刎而亡。
聽完秦元濤的匯報,朱慈烺感嘆:“這個趙良峰堪稱死士,是個可怕又可敬的對手。”
“大帥,趙良峰已死,這幾名士兵該如何處理?”秦元濤問道。
“馬三、王云新、熊天云三人,雖然他們的父母做了清軍的人質(zhì),確實可憐,但是他們給我軍帶來的危害,萬死難辭其咎,王廷臣部就是被他們給害的?!?p> 秦元濤點點頭:“是啊,趙良峰不可能一直守在營門那,因此,要是沒有這三人幫著他搜集情報,趙良峰未必能知道劉旭浩來送信。不過,也正是這三人,讓多鐸在前鋒部隊那里吃了大虧,所以他們還是‘有功’的?!?p> “這份功勞又不是他們主動立下的,可沒法給他們將功折罪?!敝齑葻R冷哼了一聲:“軍法無情,將這三人立即處斬?!?p> “是?!?p> “至于另外三人,雖然應該不是內(nèi)應,但也讓人信不過。等明天運送糧草的船到了后,讓這三人隨船回天津,讓楊維翰來甄別他們。如果他們的父母被人接走,那么他們肯定也是內(nèi)應,死罪難饒;如果父母都在,那就另外給他們安排個差事吧?!?p> 秦元濤深感佩服:大帥這是真正做到了寬嚴相濟,既不放過一個壞人,也絕不濫殺一個好人。
令他好奇的是:大帥對于審訊,怎么也能這么有辦法?這兩天要不是大帥給他出主意,只怕到現(xiàn)在都不清楚誰是內(nèi)應。
秦元濤不知道的是,朱慈烺告訴他的辦法,是張航從現(xiàn)代的影視劇里借鑒而來的。
在張航看過的電影、電視劇里,審訊手段可謂花樣百出,尤其是涉及到心理學方面的一些手段,水平更是遠超這個時代。畢竟,古人哪有現(xiàn)代人這么復雜的想法?因此在綜合運用了現(xiàn)代的一些“使詐”手段后,很快就見到了成效。
只是,這一次雖然拔除了趙良峰及他發(fā)展的三個內(nèi)應,問題卻并沒有完全解決。令朱慈烺感到困惑的是:皇太極派來的內(nèi)應,到底是不是這個趙良峰?還有,趙良峰到底有沒有發(fā)展別的內(nèi)應呢?
一想起這些問題,朱慈烺就感到頭痛,他隱隱覺得,內(nèi)應帶來的危險依然存在,只能今后多加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