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籌是污穢之物，這玩意被發(fā)明之后，就不是為讓人舒適而存在的。
之所以用這玩意，主要是沒辦法。
嬴政嘲諷荊軻把玩廁籌，確實(shí)有點(diǎn)欺負(fù)人，這不該是個貴族該做的事，丟人！
荊軻果然被氣著了，迎著趙高指著他胸口的劍邁動雙腿走了過去，嚇得趙高急忙收手，才沒讓荊軻身負(fù)重傷?；艁y中，趙高拔著嗓子，驚叫起來：“荊軻，你不要命了？”
不要命？
對荊軻來說，他自從被田光死薦給太子丹之后，他的命就不屬于自己了。
踏上秦國的土地，荊軻就沒把自己當(dāng)成活人了。
可讓他不解的是，他就是死不了。
比如現(xiàn)在，他懟了嬴政，然后被嘲諷奚落之后，荊軻并沒有表現(xiàn)出要將嬴政當(dāng)大王看待，而是站起來，目光決絕地對嬴政道：“某不懼死！”
嬴政愕然地呆住了，他發(fā)現(xiàn)他拿荊軻確實(shí)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要不是看在郭威的面子上，荊軻就算是有九條命，也不夠他死的。
見秦王被自己給唬住了，荊軻頓時(shí)心底升起一絲的快意。他原來也能唬住秦王，似乎他距離成為藺相如又近了一步。
可惜，藺相如遇到的秦王，可不是嬴政。
嬴政少年生活在邯鄲，可以說受盡了欺辱，性格中的沉穩(wěn)是這些年做秦王積攢出來的威儀。但內(nèi)心深處，他還是有街頭小子的狂野。擺手對趙高道：“將劍收起來?！?p> 這個命令，趙高和蒙武可不敢答應(yīng)。
荊軻這貨危險(xiǎn)的很，當(dāng)初要刺殺大王，可是招招往嬴政的要害而去。
可是嬴政壓根就渾不在意，語氣輕慢道：“不用擔(dān)心，他不是寡人的對手?！?p> 一句話，荊軻就破功了。
之前一副慷慨就死的樣子，如今氣勢全無，如喪考妣的抱著柱子撞腦袋。可嬴政并沒有打算放過荊軻，在邊上饒有興致地看著荊軻痛苦不堪的自虐，反而在邊上說風(fēng)涼話：“荊軻，你要是還敢輕慢寡人，寡人讓你刺殺的真相公布天下，讓天下人好好看看，自認(rèn)為天下第一刺客的荊軻，竟然屢次刺寡人不中，反而被寡人處處化解，最后受傷。”
荊軻聞聽，氣地目眥欲裂，雙眼如同斗輸了的大公雞，火紅一片：“我差點(diǎn)成功了！”
“要是聶政，要離，專諸是你這水平，你還以為天下這么多游俠還有臉活著嗎？”
嬴政本來就不待見荊軻，遇到荊軻這等刺頭，不碾壓他，徹底欺負(fù)一陣，他念頭能通達(dá)？
對于普通人來說，吃飯是天底下最大的事?？墒菍ηG軻這樣出身士大夫家族，且祖上出過相國的貴族子弟來說，他最怕的就是給祖先蒙羞。
而他恰恰憑實(shí)力做到了這一點(diǎn)。
殺羊的屠夫，被肥羊給咬了，這是他一輩子都洗刷不掉的恥辱。
見荊軻不再情緒激烈，嬴政這才語氣緩和些，指著紙對荊軻道：“現(xiàn)在可以好好說話了嗎？”
“諾！”
荊軻無奈，他還能怎么辦？
嬴政抓住了他最為在意的名聲，他這輩子哪怕是隱姓埋名在郭威的國師府，他臭了的名聲也挽救不了了。
荊軻猶豫了一陣，對嬴政道：“想要我放下執(zhí)念，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大王得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p> “說——”
嬴政還真不怕荊軻獅子大開口，他富有四海，什么條件不能給？
讓荊軻活著，本就能驚掉人眼珠子。
他是帝王，帝王根本就不怕臣子提條件。反而怕臣子啥都不要，清正廉明，這才是他最為擔(dān)心的事。
荊軻遲疑道：“你能讓我死嗎？”
嬴政眉頭緊蹙，他不知道荊軻又要發(fā)什么瘋。
好在荊軻急忙解釋道：“是讓荊軻這個人死，腰斬，五馬分尸都行，只要讓這個人死了就行。以后荊軻死了，活著的是荊無命?！?p> 嬴政會意，原來是這個條件。他點(diǎn)頭答應(yīng)道：“可以?！?p> “趙高，改日去廷尉死牢內(nèi)找個囚犯，化名荊軻，然后在咸陽街頭腰斬?！?p> “諾！”
這個要求對嬴政來說，很簡單。反倒是荊軻仿佛松了一口氣，他之前說要隱姓埋名，可是即便是隱姓埋名，但他還是無法抹去他刺殺秦王失敗的事實(shí)。萬一被人知道他茍活著，他家的名聲就徹底毀了。
不得已，只能用這個辦法。
替死，雖不是最好的選擇。但也是相對荊軻來說，最理想的解決方式了。
“大王，臣荊無命，拜見大王?！?p> 荊軻沒想到秦王擁有如此氣量，遲疑了一會兒，躬身拜倒。
嬴政松了一口氣，擺手道：“免了?！?p> 說完，他把注意力再次放在了紙上面，這種材料，明顯要比竹簡和木牘，后者和竹簡差不多，就是材料用的是木頭。
一片片木片串聯(lián)起來之后，就成了書冊。
可是這些用來記錄的材料，能夠記錄的文字很少，卻非常笨重。
當(dāng)嬴政看到紙張的那一刻，他或許還覺察不到這種材料的重要性。但是當(dāng)他看到紙上寫的字的時(shí)候，他才猛然驚醒，這種材料簡直就是寶貝啊！雖不及絹布質(zhì)地堅(jiān)韌，但只要可以大量生產(chǎn)，那么就能大大減輕書的重量。
嬴政詢問道：“此物是誰的秘方，如何制造，造價(jià)幾何？”
一連三個問題。
秘方是誰的，問了也白問。必定是郭威的秘方。
至于制造工序，趙高早就通過府邸的管事知道了是荊軻經(jīng)手的，工序肯定在荊軻手中。至于造價(jià)，恐怕只有荊軻和郭威自己清楚了。
荊軻讓人去他房拿出來一本裝訂好的小冊子，等送來，就讓趙高遞給嬴政：“造價(jià)不太清楚，因?yàn)楦揪蜎]怎么花錢，用的是樹皮，麥稈之類的棄物。不過制造起來頗為麻煩，工序也挺多，花了半個多月吧，最后做成了數(shù)千頁紙?！?p> 嬴政盯著手中用紙裝訂成冊的制造流程，心中贊嘆，果然如此。
“大王要是想要，可以去后院取來?！?p> 嬴政頓時(shí)心頭狂喜，沒怎么花錢，就能制造數(shù)千頁紙。他在心里合計(jì)過，一頁紙張就等于是一卷書。如果將這數(shù)千頁紙都寫上字，能記錄下多少文字？
大秦的根基是吏，但是小吏想要學(xué)習(xí)文字，頗為不易。導(dǎo)致只能讓大家族掌控所有官員。如果能夠擁有更廉價(jià)，更便捷的書籍，那么百姓認(rèn)字豈不是簡單了許多？
想到這些，嬴政迫切地想要找到郭威，詢問是否可以讓大秦官府制造紙張。
可惜，荊軻也不知道郭威什么時(shí)候來，只是說：“快則三五天，慢則十來天?！?p> 嬴政無奈，只好帶著紙張離去。
再說郭威，他真沒有偷懶，而是帶著任務(wù)去現(xiàn)代社會采購種子去了。
可是詢問了一圈之后，竟然發(fā)現(xiàn)，市面上的種子似乎都不靠譜。不靠譜的原因是，種子商似乎每年都向農(nóng)戶兜售種子，而農(nóng)戶根本就沒有選擇。
原因就是，自己留的種子，產(chǎn)量大幅度降低。
這讓郭威大為驚恐，這種子明顯有缺陷，怎么辦？
倒是土豆好辦，土豆這玩意做種子就是等其發(fā)芽，然后切開來，將有芽的土豆埋在地里，然后等三個多月之后收獲。
可玉米的事真難辦了。
手機(jī)響了。
郭威拿起手機(jī)，沒好氣地接聽道：“誰?。 ?p> “郭老弟，我是百草堂的老顧……”啪嗒——郭威果斷掛掉了電話，自言自語道：“現(xiàn)在的騙子真可怕，開口閉口就攀關(guān)系，冒充藥店來行騙?！?p> 只不過，他很快就愣住了，他好像是給百草堂留過電話，那次是為了賣人參。
至于對方姓什么，他忘記了。
沒多久，一個好聽的女子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郭先生，我是百草堂的大堂經(jīng)理，我姓許，您還記得嗎？”
郭威聽著銀鈴般清脆的聲音撩動他心弦，如沐春風(fēng)，隨即高興道：“忘憂，是你嗎？”
可是讓他不解的是，對方竟然沉默了。
百草堂辦公室內(nèi)，顧老了無生趣地抬頭看著屋頂，而許忘憂卻一臉警惕的盯著手機(jī)，她這是免提??！
真不知道對面的郭威到底是什么人，明明當(dāng)初顧老那么照顧他，可是他連對方的聲音都認(rèn)不出來。而自己當(dāng)初不過是在邊上陪著，反而讓郭威印象深刻。顯然，這廝動機(jī)不良。
許忘憂不由鬧了個大紅臉，嬌羞不已縮著腦袋，無辜地看向顧老。
顧老無奈，人老了，難道就不要臉了嗎？長嘆道：“郭老弟，現(xiàn)在想起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