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勞墨站在車邊,聽著引擎啟動的轟鳴聲眉頭一皺:“這種車你也改?”
坐在副駕駛上的杰森探出頭:“你知道的,兄弟,我對車一向有自己的追求。”
勞墨搖搖頭,實在無法想象一輛裝著貨的皮卡要如何在街上狂飆。他提醒杰森下次過來別忘了給道格帶肉骨頭,又跟兩人道了別,然后揮手看著車輛遠去后,才不緊不慢地踱步回家。
“現(xiàn)在心情愉快了許多?今天晚上你笑的比前幾天加起來都多?!苯苌性谲嚧斑叴碉L(fēng),雖然是在朝卡爾說話,眼睛卻一直瞟著車外那一棟棟飛速閃過的熟悉建筑。
卡爾的語氣有些恍惚:“我不知道,老板……墨先生做的菜味道很好,比我過去常吃的那些中餐都好……而神父、布蘭登神父,他有些,嗯,超出我的預(yù)料,但他是個很好的人,我確定。”
“墨上學(xué)時是老大,那種混混見到他得躲著走,全校體育社團的人見到他都得主動打招呼的那種老大,高中時甚至就有黑幫試圖招攬他。”杰森臉上浮現(xiàn)出的古怪笑容讓卡爾登時一個激靈,“而老爹常年酗酒,過去孤兒院里的空酒瓶有時會比被我們喝光的牛奶瓶都多?!?p> 看著卡爾有些錯愕的表情,杰森笑著繼續(xù)說道:“當然,你也看到了,現(xiàn)在我兄弟開著一家生意冷清的護身符商店——墨其實并不想當老大,只是一開始的時候他在學(xué)校會被人欺負,因為他是亞裔,成績很好長得還不怎么壯實,所以,你懂的。”
卡爾離開校園不久,自然清楚杰森說的是什么意思:在美帝,亞裔、成績好、長相瘦弱,這簡直就是把“我很好欺負”掛在了臉上。
“當年在學(xué)校里有些人不停地取笑、嘲諷、甚至挑釁,但墨一直沒理會他們,我得說我兄弟那段時間可能有些…遲鈍,我經(jīng)常看到他一個人坐著發(fā)呆??傻胶髞怼娣ㄉ墶?,有人對墨動了手——我是后來才聽說,我兄弟那次至少放倒了五個人?!?p> “……五個人?天哪,完全看不出來……墨先生有那么厲害?是‘功夫’?”以前在橄欖球校隊的卡爾自詡身強體壯,但按一般學(xué)生的水平,打五個怎么想都太離譜了點,四個人一擁而上直接按手腳他就想不出要如何對付了。
杰森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小時候我從沒見過墨‘蹲馬步’或練拳。嘿!卡爾,重點可不是這個!”
“我知道,老板,我懂?!笨柾nD了一下,“謝謝。”
杰森仔細打量了正在開車的卡爾一番,感覺他身上確實發(fā)生某些細微的變化,心里終于松了一口氣:開導(dǎo)人這活還真不好干。
“這樣才對嘛,都出來了就該好好面對新的生活,我們下個月還要給大個安排慶祝派對呢……”
“……老爹現(xiàn)在都得定期給墨上交體檢報告才有酒喝……”
“……墨和大個當然認識,你恐怕想不到,他倆是打出來的交情……”
伴隨著杰森的東拉西扯,似乎連皮卡都在行駛中透出一股輕快。
這真是美好的一天……
隔天清晨。
“電影贈票?我沒什么興趣。不,蝙蝠俠也不行?!眲谀珙^夾著手機,正從冰箱里拿一些方便的速食出來。
“嗯,店里生意還好——你懂得,反正也壞不到哪里去,你們那邊怎么樣?”平底鍋中已經(jīng)煎好了雞蛋和培根,再用牛奶沖一碗麥片,就是一頓簡單的美式早餐。
“近期也許有盈利的可能?我想這是個好消息,雖然艾伯特從來不在意這個。”勞墨取了一雙筷子和一個湯匙,“別取笑我,我當然在意,畢竟我那些‘作品’賣的越好,我的分成就越多。”
“沒問題,我也有段時間沒過去了,回頭我們找個時間聚一下。”掛斷電話后勞墨坐到了餐桌前,而一旁正在看新聞的老神父,從報紙后露出了白花花的腦袋:
“真少見,今天你這么晚才起床。”
勞墨聳了一下肩:“昨晚稍微有點熬夜,幸好我不用打卡上班。額,老爹,你吃過早飯了么?”
老神父翻了一頁報紙:“早上我跟道格一起出門散步,我們還分享了熱狗和雞肉卷。”
“吃的不錯?!逼綍r勞墨只要能早起就會隨便做點什么,或者帶道格出門遛彎時順便買早餐帶回來,不過老爹也不是那種需要被照顧的老年人,偶爾碰到今天這樣,或者勞墨干脆就不在家的情況時,他不是去外面湊合一下就是直接叫外賣上門。
至于道格的伙食,勞墨在一定程度上繼承了天朝民間的喂養(yǎng)理念,說白了就是除了那些狗不能吃的,平時人吃啥就給狗喂啥。而這種會被某些“動保人士”抨擊的粗放喂養(yǎng)方式,其實在一定程度上得益于道格的特殊性,這讓它在很大程度上生冷不忌。
畢竟“狂狼”連惡魔尸體都照吃不誤……
當然,為了防止發(fā)生意外,墨很少讓道格化身狂狼,但這并不妨礙道格在普通狀態(tài)下也擁有了一副同類難以企及的鐵胃。皮實好養(yǎng)的寵物在哪里都很容易受人歡迎,至少老爹對不用特意買狗糧這件事表示了支持,并且樂意把自己吃剩的食物分享給狗。
吃完早飯勞墨按慣例溜達到屋后,看了看背陰面已經(jīng)爬了兩層高的藤蔓,以及藏身其中的點點魂光,才出門前往地鐵站。晚是晚了點,但店總是要開的,東西能賣多少另說,護身符還是得繼續(xù)做,畢竟那都是經(jīng)驗啊。
讓勞墨沒想到的是,當他剛從目的地下車走了沒幾步,就在地鐵口樓梯上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焦躁地彷徨——有多熟呢,這人昨天剛在店里見過。
“吉米?你在這里做什么?”不管怎么說這人也算是自己的生意伙伴,所以勞墨還是上前打了個招呼。
“天哪,先生!我還在猶豫要不要直接去教堂那邊找您……我昨晚沒回家,到今天早上才發(fā)現(xiàn)老湯姆那里被人翻了個遍!”吉米的表情顯得十分驚慌,“您現(xiàn)在不能去店那邊……”
“你到底想說什么?”吉米慌亂的話語讓勞墨有些莫名其妙,這都哪跟哪?
“我悄悄去看過了!有人在盯梢,先生!我不確定……不是,我確定有人在盯梢!只是我不知道是誰,但我肯定有人在盯著您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