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克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己從軍隊退役后到扭腰當(dāng)警察還不到一個月，就鬧出了一個大笑話。
早上當(dāng)他的同事皮笑肉不笑地通知他要馬上釋放昨晚抓到的那兩個嫌犯時，弗蘭克感到自己的胸中充滿了怒火，但這很快在一疊檢測報告被交到他手上后煙消云散：“這是什么？”
“證物的化驗結(jié)果?！?p> “我看的出來，但這上面……”弗蘭克一臉難以置信地將檢測報告翻到嘩嘩作響，“你沒有在跟我開玩笑吧？”
“沒有，弗蘭克。就像你看到的那樣，那不是牛奶，但也不是什么違禁藥品——主要成分包括水、碳水化合物、蛋白質(zhì)和脂肪，還富含維生素和礦物質(zhì)。要我說那玩意營養(yǎng)豐富，但如果是注射進身體里，那后果可就……”同事右手成刀在喉間來回比劃了幾下，一切盡在不言中。
給弗蘭克送報告的同事很快便轉(zhuǎn)身離開，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恍惚中真的聽到了些什么，在離開警察局時，他總覺得周圍那些端著咖啡正慢悠悠上工的同事中，有人在悄悄嘲笑自己。
“嗨，弗蘭克！”一個胖乎乎的警察正倚在警車邊上，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甜甜圈，他是弗蘭克來扭腰后結(jié)識的好朋友。
“看你這樣子，昨晚的行動結(jié)果不怎么樣？”
“糟透了。”弗蘭克將手上的文件遞了過去，然后給自己點上了一支香煙。
“唔……有意思?！迸志祀S便掃了兩眼后語氣有些意味深長，“我早就提醒過你，有干勁是好事，但也不能蠻干，當(dāng)警察畢竟不是在軍隊，并且扭腰這個地方……呵呵?！?p> 弗蘭克深深吸了一口煙草，想盡量讓自己熬夜后的腦子清醒一點：“你似乎并不意外？”
“在扭腰警察局呆久了就會有這種——直覺，其實私底下很多人都不看好你?！?p> “為什么？我以為當(dāng)警察就是要維護秩序、打擊犯罪，但很多人根本就是在混日子，這個城市的角落里到處都是幫派，每天都會發(fā)生盜竊、搶劫甚至……”
“你最好冷靜點，弗蘭克。”胖警察拍了拍身邊有些激動的退役軍人，“這里不是戰(zhàn)場，軍人那套在這里行不通，硬漢掃清罪惡的劇情只會出現(xiàn)在電影里。雖然這么說可能有點……美帝其他地方我不清楚，但這就是扭腰，我的朋友?！?p> “為什么會這樣，那我這些日子的努力又算是什么？”疲勞和沮喪使弗蘭克捂著臉蹲到了地上，但很快他又不得不站了起來，因為很難維持住平衡……
“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去吃點東西，然后好好睡一覺?！迸志飒q豫了一下才從掏出便簽和筆寫下一個地址，“你昨天抓的人，跟這個地方有關(guān)系，其實局里有不少人知道，但他們……我必須提醒你，別去那里做什么傻事，。”
聽到這弗蘭克瞪大雙眼：“警察里有人跟幫派分子勾結(jié)？難怪，是他們悄悄掉包了證據(jù)！把地址給我，我發(fā)誓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不不不，弗蘭克，聽說我，不要胡思亂想，更不要做傻事！”胖警察推開弗蘭克伸向便簽的手，“我說的是那種可以公開的‘認識’，而不是私下里見不得光的關(guān)系。那里是扭腰治安最好的地區(qū)之一，不要給負責(zé)那片區(qū)域的弟兄們找麻煩！如果你無法冷靜下來，我就不會把這個地址告訴你，而其他人更加不會——除非有人想讓你去醫(yī)院修養(yǎng)幾個月?！?p> “他們還敢襲擊警察??？”
“不！天哪，這件事很復(fù)雜，你需要多花點時間慢慢去理解。聽著，弗蘭克，誰在辦案時都可能出錯，這沒什么大不了。但大家都知道你跟局長是舊識，而你現(xiàn)在企圖做的事情只會讓局長難堪！”
之后弗蘭克在胖警察苦口婆心的勸說下，總算是平息了上門找事再借機尋找線索的心思，警察辦案畢竟不是軍事行動，沒法憑一袋洗衣粉當(dāng)證據(jù)就能殺上別人家門去。
也沒顧得上休息，弗蘭克隨便買了份早餐填飽肚子，在煙草和咖啡的刺激下振作精神，便開車照著便簽上寫的地址飛馳而去，他多少也算是聽進了勸告，甚至沒有在“游蕩者營地”門前多做停留，這次過來打的僅僅是偵查目標(biāo)地點和周邊環(huán)境的心思。
“治安良好？”弗蘭克暗罵了一聲，在他眼里這地方遠沒有表面上看去那么平靜，作為一名從一線退役的優(yōu)秀特種兵，他能清楚地察覺一些普通人無法注意到的細節(jié)。比如街邊那個正在發(fā)傳單的壯漢，一身紅色的廣告服使其看上去分外滑稽，但過分精煉的身材和行走時略顯刻意的步伐，早就暴露了他身手非凡的事實。
開車從這片街區(qū)穿行的過程中，弗蘭克甚至碰到個似乎隔著車窗，還能察覺到他視線的年輕人，驚得他趕緊撇開視線，加速從對方視線中消失。
“法克！該死的條子……該死的稅金小偷……”輪椅上的老人對著警車尾燈揮舞起拐杖，而推著輪椅的年輕人望著遠去的警車眨了眨眼，疑惑了片刻便繼續(xù)推著老人前行。
……
勞墨有些手足無措地走在街上，他終于發(fā)覺自己這些年宅的有些過分，對道上情況的了解都有些過分遲滯了。
勞墨剛剛試著去找了前些年的一些舊關(guān)系，但結(jié)果不怎么樂觀，因為過去他跟道上的聯(lián)系，大多源自于學(xué)生時代被迫的張揚：學(xué)校里被他揍過的混混，有不少在加入幫派后依舊懾于他的威名——或者說拳頭。
該怎么說呢？混黑其實是個淘汰率異常高的行當(dāng)，能導(dǎo)致一個年輕混混隕落的情況，包括但不限于打傷別人后跑路、打傷別人后被抓坐牢、被別人打傷后被迫提前退休、被道上烈度遠高于校園斗毆的打打殺殺嚇破膽后改行……以及死亡。
剛畢業(yè)那段時間還好，那些混混大多還處在剛?cè)霂团蓢L甜頭的階段，被勞墨有事找上門時有多大力出多大力，再不濟也能提供點小道消息，完了還能吹噓兩句“我?guī)蜕蠈W(xué)時的老大辦事了”，而那些同輩的混混不是挨過勞墨的揍，就是聽過勞墨學(xué)校時期戰(zhàn)無不勝的傳說，自然也愿意多捧幾句。
可這么多年過去了，勞墨當(dāng)年的“熟人”凋零殆盡，非要找的話也不是找不出人，但花費的功夫就有點……
而當(dāng)年那些企圖招攬過勞墨的幫派就更別提了，把手伸進學(xué)校的混子又能有多大出息？被拒絕后沒繼續(xù)糾纏的還算好，勞墨就當(dāng)是結(jié)個善緣了，可那些死纏爛打、想方設(shè)法要把他腐化拉下水的幫派，沒多久就悄無聲息了。
沒下死手，就是找沒人的地方挨個狠揍一頓再悄悄扔給醫(yī)院，正好為勞墨測試傷害做出了不可或缺的貢獻。
勞墨倒還真找到了一個招攬過他，事后又沒過多糾纏的幫派老大，可人家現(xiàn)在洗白上岸改行當(dāng)歌手了，見面后雖然沒幫上忙，卻興高采烈地即興了幾句“哥早就不在道上混”“道上的傳說就是我小兄弟”“惹到我的人要小心，你們馬上有危險”——然后拉著勞墨合了個影，表示要把這次相聚做成歌……
要不是勞墨表示自己還有事，他都懷疑那位大哥能拉著他吃個中飯，可就算這樣還是互留了聯(lián)系方式才脫身。
勞墨不得不感嘆：這些曾經(jīng)的社會人，社會起來還真是讓人難以招架。
有些無計可施的勞墨這會兒又不好直接回家，只好一路晃晃悠悠朝著游蕩者營地的方向走去，杰森現(xiàn)在肯定在那邊蹲著，干脆直接去等消息好了，中午還能在那邊對付一頓。
嗯？
勞墨突然注意到路邊停著的警車旁有個隱隱散發(fā)著殺氣的條子。
這片地方治安不是一直挺好的么？誰敢跑到游蕩者的地盤里鬧事？難道自己真的宅太久了，大個不在的日子里連這里都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