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裴紫嫣望著與自己居所半池相隔的與荷亭,雙手掐著腰,沒好氣地向新新晉貼身丫鬟小春問道:“小春,這是第幾位公子了?”
丫頭小春小心翼翼地答道:“回小姐,第四位了?!?p> 裴紫嫣聞言,氣不打一處來:“真是暴殄天物!也不拿銅鏡好好地照照自己,配見那么多世家公子嗎?有誰會看上她?。俊?p> 丫頭小春聞言如臨大敵,已經壓低的頭此時更低了。
裴紫嫣仍是自顧自地道:“小時候,就沒人愿意跟她一處玩。如今被退婚了,不僅不知羞恥,還沒完沒了的丟人現眼,真是不害臊。”
不見回應,裴紫嫣好生不悅,質問小春道:“你是啞巴,還是聾子?為何不回本小姐的話?”
丫頭小春腦袋一緊,真是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情急之下,慌不擇路,道:“是,小姐,奴婢聽到了。只是聽說,聽說這也不是青衣小姐的意思,是堂主大人的意思?!?p> 裴紫嫣聞言更加生氣,白了丫頭一眼,訓斥道:“你腦子是銹到了嗎?難道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嗎?我當然知道這是伯父的意思!從小到大,他不一直就那樣嘛,偏心偏得厲害!尤其是伯母走了以后,堂里這么多人,有誰對我好過?哼,可憐我爹娘為了護他而雙雙離世,他卻還對我這么淡??!只知道給自己閨女忙來忙去,早把我這個表侄女給忘在了腦后!什么忠義至上啊,對外面假仁假義的,對內哪里還有半點仁義?”
一開始,小春還只是哆哆嗦嗦,戰(zhàn)戰(zhàn)兢兢。聽到這里,居然噗通一聲嚇得跪在了地上,再不敢出聲。
裴紫嫣繼續(xù)訓道:“瞧你那點膽子,真沒出息!”
就在這時,與荷亭里的那位公子已起身告辭。
于是裴紫嫣又是一陣奚落,道:“喲,我看這次這位公子,比起前面幾位走得還早呢。估計是與某人對坐,度日如年吧。哎,有了!我有主意了!這么好玩的事兒,我怎么才想起來!你快站起來,咱們閑著也是無聊,正好湊個局吧。”
小春仍是十分害怕,疑惑地問道:“是,好的,小姐。不知湊個什么局???”
裴紫嫣莞爾一笑,更顯俏麗,道:“就賭他們會面的時間長短,等下位公子來見我這位好姐姐時,看他究竟能熬上幾柱香的時間。哈哈。想想就好玩,快去,你負責去叫人。”
小春可憐巴巴地道:“小姐。。。這不好吧,萬一。。。”
紫嫣:“哎呀,羅嗦!限你三日內,趕緊去給我湊人!”
小春擦擦汗,無奈地答道:“是!”,但心里卻有了其他想法。
從此以后,每逢裴青衣被安排在與荷亭會見訪客,總有一群人圍在假山另一邊,行鬼祟之秘事,言竊竊之私語,風雨無阻,圍觀不怠。
更有甚者,裴紫嫣還總在這個時候,打扮得粉裝玉琢、明媚可人,并借故從裴青衣與來訪公子目光所及之處來回經過,以讓‘丑’名遠揚的裴青衣在自己的對比之下相形見絀,更顯局促。裴青衣看在眼里,卻并沒有說些什么。
日子便一天天平靜地過去了。這日時值谷雨,卻好生炎熱。與荷亭內,裴青衣又迎來了與來自徽州的言必贏言三公子的尷尬會面。
而裴紫嫣這邊,依然照舊行事,暗設賭局,明處攪局。
又過了不一會兒,言公子便起身離開,裴青衣則禮貌辭別。
裴紫嫣回頭一看,爐內只剩有三只燒剩的香頭,與一根正燒到一半的香,于是扭頭向眾人宣布道:“三炷半香!不知今日是誰贏了?”
于是,大家紛紛指了指她自己的丫鬟小春。沒錯,小春再一次猜對了時間,真讓眾人眼紅。
裴紫嫣也是嘖嘖稱奇,這個死丫頭啊,當時怕得跟什么似的,不敢參加,如今卻成了最大的贏家,五次里面,她倒能贏上個三、四次之多。真是行大運了!
可小春的臉上,卻只是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她匆匆地將面前這些碎銀仔細地卷了起來,轉身便欲離去。卻沒想到,居然一頭撞到了一個很高的人的身上。
這一撞,撞得小春直頭疼,剛要張嘴問候是哪個弟子這么不長眼,卻發(fā)現此人乃堂主大人—裴尚武,頓時嚇得小春大驚失色,直跪下去,而她懷里那些碎銀與銅板,也隨之散落一地。
-----------------第十八回訪客(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