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東海邊。
一群女人,一大早到海邊來,每個人都提著籃子。
潮退的時候,海邊能撿到一些好東西,可以貼補家用。
“二嫂子,你倒是走快點啊,就你最慢了?!?p> “哎呀,催什么催,我昨天太累了。”
哈哈哈——
海灘上充滿了女人的笑聲。
“小四媳婦,你別笑人家,你走路帶風(fēng),難道是因為晚上沒累著?”
哈哈哈,哈哈哈——
沒有男人在場,女人們肆無忌憚地說笑。
忽然,一女的喊:“你們看,那邊兩陀白花花的東西,是什么?”
“難道是特別大的白海螺?”
“上去看看不就是了。”
“說好了,這是我發(fā)現(xiàn)的,得歸我?!?p> 一群人跑上去,最前面的人發(fā)出驚呼:“我曹,是屁股蛋!”
“哇,臭流氓,衣服也不穿!”
“打死他!”
“不用你打,已經(jīng)死了,可能是被海浪沖上來的。”
她們嘰嘰喳喳圍著,也不嫌害臊。
“年紀(jì)輕輕,身強力壯,倒是可惜。”
“這是你發(fā)現(xiàn)的,歸你了,抬回去吧,沒壞,還能用兩天?!?p> 哈哈哈——
笑了幾下,女人們嚴(yán)肅起來。
畢竟這是條人命。
“小四媳婦,你去看看他死了沒有。”
“切,要看你去看?!毙∷南眿D瞬間臉紅了。
說歸說,笑歸笑,這可是一個沒穿任何衣服的男子,看樣子還是個愣頭青呢,誰好意思。
“王嫂,你年紀(jì)最大,你去看看?!?p> “呸,光指使別人,自己怎么不去?”
“哎呀,王嫂,你都是做婆婆的人,大的也用過,小的也見過,有什么要緊呢?”
“呸呸,騷娘們,個個都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裝什么裝?”
……
這群女人越靠越近,但就是不上前動手,也不說走。
不得不說,地上躺著的這個年輕人,背影挺好看的。
皮膚白皙,筋骨分明,渾身散發(fā)出青春氣息。
不是夸張的說,漁村再過五百年,也出不了這樣的人物。
突然,地上的男子哼了一聲,翻過身來,擺成了四仰八叉的姿勢。
“哎呀,我的媽啊——”
“不要臉,不要臉!”
女人們炸了鍋,紛紛后退,作勢用手遮一下面部,個個都瞪圓了眼睛。
地上的男子也被女人們的尖叫驚醒了,猛一睜眼,一起身,看到了自己……
“啊——”
男子的驚叫,徹底嚇壞了女人們,她們這才認(rèn)認(rèn)真真退后幾十米。
這是鄧少鈞。
他化為一道光,橫穿不知多少萬里,一頭砸在中土的東海海灘上。
直接砸了個十幾米的深坑。
他知道自己化了形,又劃亮天空,這些舉動必定會引發(fā)修仙人士的警覺,因此不敢停留,慌不擇路亂跑。
但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土遁術(shù)和木遁術(shù)都不大好使了,以前基本上都是瞬移,但現(xiàn)在卻覺得很艱難。
在土里走不了多少里,就得鉆出地面透氣。
他明白了,自己化形以后,變成了正常凡人,只是稍微有點修為而已。
一整晚也就跑了不到二百里,本以為是深入到內(nèi)陸的,誰知道海岸線彎曲,二百里外是另一處海邊。
海邊人口稀少,他又時常在地下跑,錯過幾個漁村,所以并沒有機會去順幾件衣服。
化為了人以后,就需要吃飯睡覺,那種久違的“活著”的感覺回歸了。
快天亮的時候,又餓又累,一頭栽倒在沙灘上。
此時的姿勢,實在一言難盡。
于是,一大早驚嚇到了漁村的婦女們。
一個大男人,身上不著片縷,躺在沙灘上供人瞻仰,無論如何都是個恐怖的畫面。
此時再翻過身來,更是恐怖如斯。
被這一嚇,他也不敢跟她們討吃的討穿的,趕緊土遁逃了。
那些女人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白花花的男子,突然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一個個都嚇傻了。
鄧少鈞其實并沒有走遠(yuǎn),他潛到了附近的村子里。
男人們干活去了,女人們到海邊撿寶,村里就剩些老弱。
果然讓他找機會摸到幾件衣服,還從灶上拿了兩個餅,終于解決了第一餐。
這個村子很窮,不敢拿人家太多東西,也沒見到錢。
剛穿好衣服,忽然聽到遠(yuǎn)處有人向村子急奔。
步伐很輕,然而速度很快。
常年在祖洲惡霧森林當(dāng)土撥鼠,對于這種聲音異常敏感。
本能地鉆入地下,這下聽得更清楚了。
五個人,以破奧運會百米記錄的速度,朝漁村飛奔而來。
這種速度,自然不是普通人。
那五人進了村,詢問村長住處,敲開了村長的門。
“老丈,昨晚天上有異物降落,你們這附近有感覺嗎?”
鄧少鈞心里咯噔一下,天降異物?那不就是我嗎?
“我,我睡得死,不知道?!?p> “聽著,昨天晚上,我清濟宗長老在觀星臺上,看到祖洲方面有一道白光奔向中土,斷定這是一只大妖化形,想潛入中土?!?p> “???”老頭顫巍巍地問,“難道來我村子里了?”
“據(jù)觀測,降落點在一百五十里外,但是很可能已經(jīng)路過你處?!?p> “那怎么辦?他會變成人來害我們?”
“老丈,妖獸化形,是已經(jīng)成了個人。不是幻化為人?!?p> “哦,哦……你可得把他找到,不能讓他混在人間啊?!?p> “妖獸化形,不是不允許,但必須造冊,接受監(jiān)管?!鼻鍧诘娜四托牡亟o他解釋,“這幾天,凡是陌生人路過,一律抓起來。”
“你開玩笑,我們?抓妖獸?”
“我們五個人,分管這一片。這幾天,每個人守一個村子。抓到了送給長老勘驗,化形的妖獸,一般都逃不脫元嬰階位仙人的法眼?!?p> ……
鄧少鈞在地下聽得心驚膽寒。
在祖洲的惡霧森林幾百年,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基本上靠偷聽。
化形妖獸必須造冊,接受監(jiān)管,這個事情他聽說過,在妖獸的嘴里,它們的評價兩極分化。
有的認(rèn)為這個可以接受,有的認(rèn)為這是可怕的事情。
鄧少鈞無法判斷其好壞,但是,幾百年的擔(dān)驚受怕的生活鍛煉,化形之時被人族仙人爭奪,以及王裘臨死前的告誡,讓他無法輕易相信人族。
公開身份,并不是不可以,但必須有安全保證。
假如被劍仙大佬發(fā)現(xiàn)我是何首烏精化形,是會收為座下弟子,還是請進丹爐呢?
把自己的生存機會寄托在他人的善心上嗎?
看他們?nèi)绱舜蟮年囌?,不像是好事情?p> 忽然,遠(yuǎn)處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村長,不好了,海灘上來個妖怪!”
鄧少鈞眉頭一皺,不好,那群女人跑回來了。
她們要是把剛才所見一描述,這些清濟宗的人肯定要撒下天羅地網(wǎng)……
渾身不由得打個冷戰(zhàn)。
估摸了一下自己墜落地與這里的方向,一扭頭,往另一個方向急速遁去。
隱隱感覺身后有大幅的靈氣波動,大概已經(jīng)開始追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