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深切的痛
帕西提亞國??税湍浅峭馕魃?p> 梅殤居士在松柏之間搖搖晃晃,山頂?shù)牡孛姘纪共黄?,遍布著石塊和土坑,在昏暗的光線中十分難走。
好在不多時,一個方方正正、簡潔但莊重的墓地就出現(xiàn)在了梅殤居士眼前。
梅殤居士見狀隨即神情肅穆,先是整理了下儀容,然后才緩緩走上前去。
筆直矗立的白色墓碑上銘刻著一大一小兩行金字:
一個畢生信仰光明的圣徒安眠于此
帕西提亞國主教讓?伊扎洛
墓碑前面整齊地擺放著一束鮮花,以及兩個空盤子,依稀還能分辨出其中一個盛過糕點,而另一個或許曾擺著水果吧,只是這些祭品都已不翼而飛。
梅殤居士向著墓地周圍望了望,旁邊的樹枝被細心修剪過,地上的落葉也被掃到一旁,他又抬手摸了摸石碑,并沒有什么灰塵,想來前不久也被人仔細擦拭過……
梅殤居士調(diào)整了下心情,又擠出一絲笑容,然后對著墓碑說道:
“老伙計,好久不見啊,我又來看你了……你躺著倒是舒服,我現(xiàn)在感覺爬上來可越來越難了……”
“你問我怎么會這樣?當(dāng)然是老了唄。我也不想想我都多大歲數(shù)了,比你還大將近三個月呢!”
“身體啊,還好吧,就是有的時候夜里睡不著,我可不是想你想的,而是純粹的失眠,老了嘛,應(yīng)該都是這樣吧?!?p> “今天的天氣?嗯,我覺得還不錯,算不上多冷,還有些毛毛細雨,感覺挺好的!”
“呵呵,還好意思說,你是躺在這里凈享福了,留給我的那苦差事,還不知道要折騰我多久呢?估計得少活好多年……”
“沒事,我就是隨口說說,其實那樣也好,我還能早點過去和你做個伴,喝喝茶、下下棋什么的。我還不知道你那個臭脾氣了,這些年肯定還是孤零零的,估計連個朋友都沒交到吧……”
“是是是,你人緣好,我知道,就是沒幾個交心的……對對對,你還有個好徒弟,我也承認?!?p> “唉,話說前幾年的時候我也差點收了個,不過最后可惜嘍,還是沒有師徒之緣哦……”
“怎么回事?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話說回來,你自己選的這地方還真是可以,既能看到??税湍浅堑纳竦?,又面朝著圣山的方向,而且還一如既往地親近平民。不過這次倒沒有再同住同食……你也算有點自知之明,知道他們聽多了教義也嫌煩!哈哈哈哈哈……”
梅殤居士就這樣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一會站著,一會蹲下,一會摸摸墓碑,一會望望山下……直到雙眼濕潤,被回憶所湮沒。
三十年前,自己的摯友,帕西提亞國主教伊扎洛在自己的房間內(nèi)離奇死亡,尸首慘不忍睹,死因至今成迷,唯一能夠確定的是死亡時間就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個周末。
伊扎洛雖然貴為主教,分管著帕西提亞國所有的神殿,但他自己卻選擇住在平民區(qū)的一個小院中,為得就是能了解平民的疾苦,以便更好引導(dǎo)和幫助他們。
他平時生活很簡單,沒事的話很少回都城神殿或者去其他地區(qū)的神殿,也不喜好和權(quán)貴打什么交道。尤其是在去世的前一二十年中顯得頗為神秘,至于具體原因卻未曾向自己,還有他那個關(guān)門弟子普利特透露過半分。
由于大家都習(xí)慣了伊扎洛的神神秘秘,所以直到遇害后半個月,他的遺體才被發(fā)現(xiàn),緊接著就在埃克巴那城、帕西提亞國乃至整個中土引起轟動。如此級別的神教人員被暗害,這在上萬年的歷史上還從未出現(xiàn)過。
當(dāng)自己得知消息匆匆趕到時,伊扎洛早已入土為安,普利特說他都沒能見到師父最后一面,不過好在還是按照師傅生前的愿望,買葬在了這里!
然而,對于這么重大的惡性事件,由于沒有任何證據(jù),數(shù)年后最終也只能不了了之……
自伊扎洛死后,梅殤居士就頻繁地出現(xiàn)在??税湍浅?,有時一呆就是大半年,有時一年來上幾次,而在調(diào)查停止后,梅殤居士才漸漸降低了頻率,縮短了滯留的時間,從三年、五年、再到現(xiàn)在的十年。
這一方面是因為梅殤居士受伊扎洛的托付,需要找尋三晶的下落,另一方面則是聽從普利特的建議,只有遠離??税湍浅牵寣Ψ椒潘删?,普利特才能在暗中調(diào)查時取得一些進展。
所以梅殤居士每次來,不光是來看望自己的老伙計,還會和普利特當(dāng)面交換一下雙方所掌握的情況,并共同探討下一步的計劃。
讓梅殤居士感到欣慰的是,這十年過去了,當(dāng)自己重新踏入??税湍浅呛螅谷蝗杂形舶驮诎抵斜O(jiān)視。這樣欲蓋彌彰的手段,就更能說明此事絕不單純。
其實,梅殤居士早就發(fā)現(xiàn)有人跟了自己一路,而且還是擅長追蹤的行家里手,只不過他并不打算去驚動跟蹤自己的人。因為跟蹤自己的人不可能知道實情,再說這樣的跟蹤對自己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好的障眼法……
寒風(fēng)呼呼,雨一直沒有變大,反而慢慢停了下來,連林中的地面都沒有被打濕,但隨著天色越來越暗,山上也變得越來越冷,越來越陰森。
梅殤居士倚坐在墓碑前,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聲音越來越低,間隔越來越長,心情越來越沉痛。
此時的西山上早已沒有什么人,只剩下幾根殘燭還在隨風(fēng)搖曳,鼓了出一個個昏暗的光圈??稍诿窔懢邮可砗笫组_外的地方,卻有兩個人鬼鬼祟祟地躲在土坑中,他們不時悄悄抬頭,偷偷向著梅殤居士瞄上一眼,然后就立即縮了回去。
這兩個人年紀大概二三十歲,模樣平平普通,而他們的裝束,傭兵不像傭兵,強盜不像強盜,但卻都有著消瘦的身材和機敏的雙眼。
在大冬天里長時間貼地潛伏已經(jīng)讓兩人感到身體麻木,特別是下肢和雙腳,因為雙手還能抱在懷里,或者哈口氣搓搓,可雙腳卻沒法使勁跺上幾下,最多也只能小心翼翼,在有限的幅度內(nèi)凌空彈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