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魔氣
毛孩子不好管,尤其是定了性的,公子錚清楚,所以自然眼高于頂不與他們?yōu)槲椋_踏實地的跟著藥魔道長學,只為了將來能夠繼承衣缽,將藥魔宗發(fā)揚光大。
然后等他當上掌門,再把這群不知好歹的師兄妹們?nèi)贾鸪鰩熼T。
呼,光想想就覺得賊雞兒解氣。
公子錚來時風風火火,走的時候也是腳步生風,只留一個藥仆守在門口,頂了竇青衣的位置。
竇青衣成了多余的人,鹿閑云便讓他去藥魔道長那里守著。
竇青衣領命離開。
中午剛過,房間里的藥童各個露出狂喜的表情:“醒了,常蠡師叔醒了。”
鹿閑云派人去通知藥魔道長,守在門邊的藥仆則去通知公子錚。
藥魔道長比公子錚提前到,他身上帶著藥味,后面是一群端著藥爐的藥童。
藥童們很快占領了福祿殿的正廳,扇火的悶藥的,各個忙中有序。
鹿閑云跟著藥魔道長進了屋,常蠡醒來后很虛弱,他睜著眼睛有些濕潤的看著藥魔道長,然后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綠影。
“你來了?”對于鹿閑云的出現(xiàn)常蠡倍感意外,從他眼底鹿閑云看到了一抹慌亂和躲閃。
太過刻意讓鹿閑云想注意不到都難。
她仔細回想原主的記憶,并未和常蠡有什么勾當,這才遲疑,點頭。
“昨天閑云回來之后守了你一夜?!彼幠У篱L這時候想要拉進他們師兄妹的感情,語重心長:“她呀,就是面冷不好親近,其實骨子里還是親你們這些師兄妹的。”
天大的誤會,要是被原主聽到了得瘋吧!鹿閑云沒接話,算默認了,總不能和原主師父對著干說自己穿了他徒弟的身吧,她還是要命的,所以想夸就夸吧,您老高興就行,鹿閑云額頭一萬只烏鴉飛過。
常蠡身體很虛,藥魔道長配了藥就讓他喝下了,沒多久藥勁上來常蠡又陷入昏睡。
這次屋里一個人都沒留,讓他能有足夠的安靜的環(huán)境休息。
公子錚白跑一趟,他倒不見得生氣,正好有空和藥魔道長打聽常蠡的病況:“怎么這么嚴重?!?p> “他體內(nèi)多了一道魔氣,一直在攻擊他的心脈?!?p> 常蠡回來時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整個人像個血人,當時嚇得藥魔道長沒站穩(wěn)直接踢到了桌腳上。
“什么!”多了一道魔氣,是誰?怎么魔氣如此兇悍,竟然直接注進了常蠡的身體里,這是在往死里整他啊,公子錚大驚失色,臉變得異常難看。
鹿閑云茫然,多了一道魔氣怎么了。
她沒問,但是藥魔道長注意到了她的表情,繼而說:“你們修煉的魔道功法自成一道體系,和靈力修為休戚與共,若是被更高階的修士逼入其他體系的魔功,后果不是兩套魔功互相吞噬直至廢了根基,就是一方壓過另外一方,成為最終的勝利者?!?p> 前者是在功法對等的情況下淪為廢人,后者有兩種情況,一是常蠡勝,能壓得住入侵的魔氣,他就能活,二是常蠡輸,被入侵的魔氣攻擊的再也活不下來,死。
以常蠡目前的狀態(tài)來看,他體內(nèi)的那股魔氣想來是壓不住的。
公子錚氣的直摔門,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真見人受了傷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像個無頭蒼蠅的一樣亂晃,不知怎么的,看著十分鎮(zhèn)靜的鹿閑云就淡定了下來。
慌什么。
公子錚把心埋進土里,又恢復了平常的模樣,對著藥魔道長擺擺手:“他好了再叫我,我先回去了。”
干看著才真讓人心煩。
鹿閑云沒走,她見藥魔道長忙碌著指揮藥童按照順序擺放藥材,便抬眼看了幾下。
前世她學的不是中醫(yī),對藥材不是很精通,全擺在上面,她就認識幾個人參當歸和冬蟲夏草而已。
說不定還不是冬蟲夏草呢,她匆匆瞥了幾眼就轉(zhuǎn)開了視線。
藥爐里的藥味逼人,最終她也從房間里退了出來。
算了,不為難自己了。
常蠡睡夢中吐了血,情況十分危機,守在門口的鹿閑云被藥魔道長拉進了屋,鄭重道:“這次需要你幫忙了?!?p> 鹿閑云是他弟子中修為最高的,是他現(xiàn)在唯一的指望。
“需要我怎么做。”鹿閑云表現(xiàn)的很平靜。
這種情緒穩(wěn)住了藥魔道長,于是他又吩咐人去把公子錚找來。
一個負責施針,一個負責壓制常蠡體內(nèi)的魔氣。
施針的是公子錚,負責壓制魔氣的是鹿閑云,鹿閑云知道自己的大日黑天輪不是尋常魔道功法,可她又不清楚常蠡體內(nèi)的那股魔氣厲害到什么程度,她怕壓制不住。
長春引。
“拿著它,想辦法吹響它,一旦我魔力失控,后果不堪設想?!甭归e云從玉佩里拿出竹笛交給雙生,除了他們兄弟兩個她現(xiàn)在誰也沒辦法相信,誰讓她死了他們也活不了。
雙生鄭重接過竹笛,面露擔憂。
鹿閑云這時語氣放緩:“我會沒事的,對吧?!?p> 雙生想了一下,點頭,她會沒事的。
鹿閑云交代好后進了內(nèi)殿,暈倒的常蠡被扶正坐在床上,床下是公子錚所需要的道具,一根根長針從小到大依次排列。
鹿閑云上床盤腿,和常蠡面對面坐著。
“準備好了嗎?!闭驹诼归e云旁邊的藥魔道長問。
得到鹿閑云的回答,藥魔道長便將視線移到了公子錚身上,公子錚隨即也點頭,如玉的面容凝重了起來。
常蠡體內(nèi)的那股魔氣在瘋狂攻擊他殘存的力量,打不過只能在他體內(nèi)四處逃竄,一遍又一遍的傷害他的心肺血脈。
那股魔氣吞噬的力量越多,也越來越強大,它像個征戰(zhàn)四方的君主,到處征戰(zhàn)自己的領地,在它的鎮(zhèn)壓下,不允許有任何反抗的聲音,是個專橫又跋扈的暴君。
瞧,這個暴君又開始它的征途,拿著鐵劍和盾牌,面對敵人的投降,他毫不憐憫,一擊斃命!看,它的子民在為它歡呼,說它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王,沒有人能阻擋它前進的步伐,敵人就是敵人,一經(jīng)反抗立刻鎮(zhèn)壓,將它們徹底泯滅在搖籃中,這對修煉壯大的它來講,輕而易舉。
相信再過不久,它就能真正的征服這片領土,成為真正的王上之王,敵人的負隅頑抗在它眼里就是小打小鬧,窮途末路的家伙們?nèi)徊恢呀?jīng)進入了它的圈套,真正的死亡即將來臨。
常蠡被迫從昏睡中清醒過來,剛下完針的公子錚大氣不敢喘,凝神專注手上的動作。
“師父?”常蠡聲音虛弱,但依舊渾厚動聽。
他看到了幾張熟悉的臉,不明白他們怎么全圍在自己身邊。
鹿閑云慎之又慎,告訴常蠡:“你盡量保持清醒,不要抗拒我的魔氣?!?p> “常蠡,能堅持嗎?!彼幠У篱L站在床頭。
常蠡愣了一下,點頭:“能?!?p> 公子錚繼續(xù)施針,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可沒多久鼻尖就多了一層薄薄的細珠,一滴冰涼的汗珠從他額頭滑過他的側(cè)臉直至下顎。
鹿閑云閉眼將魔氣運送到常蠡體內(nèi),她不敢多送,只求覓一道通道用于傳輸魔氣。
她能感受到自身魔氣在常蠡體內(nèi)的流動,可總有大大小小的阻礙擋在她面前,讓她無法前進。
她在不斷調(diào)整魔氣的闕值,一點一點增加魔氣的濃度,然而她沒看到的時候坐在他前面的人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
常蠡在努力壓制身體的抗拒,同時還要忍受另一道魔氣的沖擊奮進。
他現(xiàn)在的感覺比死了還要痛苦。
鹿閑云輸送魔氣的手掌在顫抖,現(xiàn)在她體內(nèi)洶涌噴發(fā)的魔氣即將面臨失控,在最后一絲理智逝去的剎那,輕音曼妙的笛聲撫平她逐漸暴虐而起的魔氣。
她的呼吸開始有了節(jié)奏。
她的氣息逐漸變得平緩。
她感受到了魔力流動的方向,慢慢的操縱它,支配它,戰(zhàn)勝它,她只要夠強,任何東西都會向她臣服!
時間一點一分的流逝,他們就在緊張和放松之間來回跳躍,所有人不敢說話,所有人都在凝視著床上的人,怕稍有閃失就魂飛魄散。
竇青衣離他們不近不遠,想到了提著心過日子——度日如年是怎么來的了。
很折磨人。
他看到掌門在某個時刻終于露出了笑容,他在看看床上的閑云師叔,是壓制成了嗎,可惜沒人能給他準確的答案。
隨后他又看到掌門牽起了常蠡師叔的手。
掌門他在做什么?
竇青衣不明白,不過沒一會兒他就明白了,瞪大著眼睛,親眼看著常蠡師叔身上顯出一道黑氣,之后順著胳膊匯集到了兩人交匯的地方。
那道黑氣或許是不死心,在交匯處徘徊了很久,最后才戀戀不舍的鉆進了掌門的身體里。
竇青衣腦袋嗡的一下炸開了!
“掌門——”
鹿閑云和常蠡像是感應到了什么,同時睜開了眼睛:“師父!”
“師父!”公子錚不可置信。
那道魔氣太過霸道,將魔氣引入體內(nèi)時藥魔道長眼前一黑,直接昏了過去。
鹿閑云公子錚以及還在病中的常蠡都窩在藥魔道長的床前,除了冷靜克制的鹿閑云,另外兩個人的表情都算不太好。
公子錚診了半天才收手,說:“師父他沒事,那道魔氣被他壓住了,相信不久應該就會醒來?!?p> “是我害了師父?!背s徽f:“我對不起他老人家?!?p> 公子錚也不知道該向誰發(fā)脾氣,他閉上眼再睜開,說:“老東西是為了救你,都是他自找的,跟你有什么關系,估計他也知道自己能壓的住它,早早下套讓我們擱這兒擔心呢。”
“行了,你也是病號,就甭跟著我們瞎折騰?!闭f完就推著滿臉自責的常蠡出門,吩咐竇青衣:“去把旁邊的扶柳殿收拾出來,讓你們常蠡師叔好好臥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