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番外·雙生雙子
從記事起就有個雙胞胎兄弟,我們兩個誰也不服誰,天天為了誰是哥哥這樣的大事而較真,鄰居嬸娘為此沒少在我母親面前提這件事,每次母親的臉上都掛著笑,很美。
母親也有偷偷哭的時候,那是個夜晚,熟睡的我突然被尿憋醒,剛一側身就看到了趴在被窩里偷偷哭泣的母親,我的尿意一下子就沒了,忙抱緊她問她怎么了,她看見我醒了之后就不哭了,之后她帶著我去了茅廁,我放了水就回去睡著了。
到了上學的年齡,和母親待的時間就少了,我們哭鬧著不肯去聽像綠毛毛蟲一樣的老夫子上課,為了讓我們乖乖上學,她教我們唱歌和吹曲兒,效果確實是有效,我們很快轉移了注意力,拿著樹葉子到學堂顯擺,甚至還比較誰吹曲兒最好最多。
有次我蹦蹦跳跳跑回家,看到了趴在院子里哭成淚人的母親,鄰居嬸娘和幾個婆媳都在家里,母親看到我們把我們抱進懷里,告訴我們我們父親沒了。
父親沒了,母親很難過,母親難過,我們就難過,看母親哭,我們也號啕大哭。
日子還是要過的,我們母子三人一如往常的過著,唯一不同的是母親為了這個家開始出去掙錢了,我們經(jīng)常會一連幾天都見不到她的面,她告訴我們她去的是大山另一邊,那里有集市有城鎮(zhèn),在那里她才能靠著嗓音掙到一些錢。
這堅定了我更要好好學習唱歌練曲的決心,那時我只想快點長大,然后出去掙錢給母親花。
我依依不舍的目送母親出門,溪水旁有個漿洗老婆娘咒罵了一句什么,我惡狠狠的看向她,像個小炮仗一樣,我說你說什么給老子再說一句,她說小兔崽子你娘就是不要臉的臭婊,我發(fā)了狠上去刮花了那老婆娘的臉。
母親回來后把我訓斥了一頓,推著我去給那老婆娘道歉,老婆娘收了母親的賠禮錢,哼哼唧唧不情不愿的原諒了我,回去后一進屋我就猛得推開了母親,紅著眼委屈的大哭。
她上前抱著我,三個人哭成了淚人。
夜晚有個流氓大大咧咧闖進了家里,被我們趕了出去,第二天流氓媳婦兒上門鬧事,全村里的人都來圍觀,他們對母親指指點點頗有微詞,什么解釋都不愿意聽,說她狐媚婊子,說她該浸豬籠,我聽不懂,但我知道那些都不是好話。
后來村里的人和母親爆發(fā)的沖突越來越多,最嚴重的一次是為了田地分線的事幾個婆娘把她按在地上掌摑,她的臉花了,身上沒一處好地方,我們聞訊趕到她正捂著肚子疼得直打滾。
我從頭冷到腳,全身冰冷,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把母親送回家的,轉身我就踢爛那些婆娘的家門,他們家的男人一個一個擋在我面前,用他們粗壯有用的胳膊鉗制住我的手,無論我怎么反抗怎么嘶吼,他們都死死壓著我的脖子,他們說希望我能冷靜。
母親躺在床上半個月,那些婆娘沒有露面,他們派了村長過來從中說和,拿了幾塊肉和一筐雞蛋,放下就走了。
母親哭的傷心,但最后還是認了,她收下這些東西,近乎懇求的對我說別去鬧了。
自此我不再跟村里的其他人來往,不想聽到他們言語中的貶低和鄙夷,不想看到他們表里不一的虛偽和做作,這些都讓我感到惡心,只有母親還笑著和那群人打招呼,她時常對我說其實那些人心地不壞,只要誤會解開了就好了。我一句話都聽不進去,有時為了這事甚至還跟她嘔氣不吃飯。
日子還在繼續(xù),不知不覺間我們的身量已經(jīng)攆上了母親的身高。這時村里很浮躁,每個人都戴起了長巾捂住口鼻,連我們也是一樣。這天白天母親如往常一樣守在門口目送我們離開,晚上下學回來時她就已經(jīng)死了,被大火活活燒死的。
火場外他們還在舉行著某種儀式,他們說這是獻祭。
村里爆發(fā)了瘟疫,村里最年長老人說需要找個女人獻祭,于是他們就綁了母親。
就在那個至黑的夜晚,我抱著母親燒焦的尸體匍匐在地,祈求著來自地獄的少女,幫我殺了他們,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
少女眼底滿是戲謔,只一眼就讓我遍體生寒,心驚肉跳。
她是魔,是收割生命的死神。
她如神袛降臨,眼中卻無半分憐憫和同情,但她卻說:“好啊,拿你們的命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