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
慧真突然一問，不知所云。
但金老道卻是十分清楚，回道：“老夫無法推衍他的命機，或許......他正是這一世的變數(shù)，所以我想賭賭看?！?p> “賭？這可不是從你口中能聽到的字眼?！被壅娉芭宦?，冷笑道：“所以你就把天衍宗的秘法傳給了他？沒想到堂堂天衍宗也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是啊?！?p> 金老道自嘲一笑，嘆息道：“世間三千大道，融會貫通，推演萬物，以一術衍化萬法，探尋天地間唯一的可能，這正是我宗的傳承準則啊?！?p> 慧真久久不語，雙眸微閉是，似在沉思。
許久過后。
慧真緩緩起身，踱步轉身離去，臨走前，留下了一句不輕不重的話語。
“貧僧即刻返回紫衫寺修行，十年內不再出關，十年之后......就算你真身現(xiàn)世，也休想阻礙貧僧！”
話畢，慧真在神圣光輝的籠罩下，身影逐漸模糊，空氣中蕩起層層波紋，他的身影緩緩消失不見，酒樓中四周喝酒的人似乎并未看到這一幕。
“唉?！?p> 金老道長長嘆息一聲，神色思索，不知在想些什么：“罷了，十年就十年吧，若是他真能參悟天衍術中的奧秘，也不枉老夫為他爭取這十年時間，這一世，究竟有沒有可能......”
十年，對于凡人來說或許很長，但是對于修仙者而言，不過是轉瞬即逝。
修為越高深者，對于時間的概念便越發(fā)淡薄。
...
夜幕降臨，寒風陣陣。
申圖城，姬家。
一個臉色蒼白，氣息衰弱的老者端坐于一尊丹爐旁，雙目渾濁，靜靜地盯著爐中燃燒的烈火，口中喘著粗氣。
“差一點啊，就差一點！沒想到這靈州國內竟有一位尊者坐鎮(zhèn)，幸好老子跑得快，否則這條性命都將不保啊，咳咳！”
老者劇烈咳嗽幾聲，嘴角溢出鮮血，氣血潰敗，而在他身旁的一個青年連忙上前，將一枚藥丸放入其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涌現(xiàn)出磅礴的生氣，滋潤著老者潰敗的氣血。
“姬力啊...”
老者臉色略微紅潤，輕喚一聲。
“弟子在，師尊有何吩咐？”姬俊力感受到師尊身上的傷勢，心中也是吃了一驚。
當日要不是師尊提前警覺，施展法力帶他離開，否則的話，那位強者降臨，他們二人都要葬身在李府。
姬俊力暗襯道：“沒想到在靈州國生活了二十多年，竟不知道還有這等強者，竟然連師尊都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也是，當初他只是凡人的時候，沒日沒夜都在打理姬家上下大大小小的事物，何曾接觸過外界的事物？更何況自己沒有修行的資格，又哪里看到過修仙界的波瀾壯闊。
其他的兄弟姐妹不是入了仙門，就是跟隨仙人巡游四方，學習修行之法，他又何嘗不曾想過。
但他是姬家的大公子，理應擔負起責任掌管姬家。
直到一年前，師尊現(xiàn)身姬家，發(fā)覺到了他的潛力，這才帶他踏上修行之路，也正是這時候，他這才知道了自己的渺小。
“唉。”
老者雙眼微瞇，一手搭在了姬俊力的肩上，自責道：“可惜為師無法實現(xiàn)你的心愿了，若是聚魂毒煞丹煉制成功，你今后的修行之路也將如魚得水，屆時，莫說小小一個靈州國，就連修仙界都將有你一席之位！你若是對為師心存怨恨，那也是正常的?！?p> “弟子從未對師尊有過一絲懷恨?！?p> 姬俊力神情動容，道：“若非師尊指引弟子修行，傳授修行法門，弟子又怎能見識到修仙界的壯麗之景，只怕這一生都只能作為凡人渡過平淡的一生。師尊的這般恩情，弟子怎會怨恨師尊！”
“可你知否？為師來自魔門，你修了我傳授的功法，代表你也是魔門弟子，一生都與正道勢不兩立！”
“弟子當然知道！”
姬俊力頷首，眼中露出兇厲之色：“從一開始弟子就知道了，既然仙門不收我，魔門又如何，只要能修行，管他何門何派！”
“好！好！好！”
老者聽罷，臉色頓時大喜，連連稱贊，道：“你能有如此覺悟，倒也不枉為師收你為徒，丹爐中有為師為你煉制的一枚丹藥，你去取來服下，為師將一身法力灌輸給你，助你突破修為！”
老者指向一旁的丹爐，此刻丹爐中的火焰小了不少，隱約可見到爐中有一顆湛藍色的藥丸，散發(fā)清香，閃爍著異樣的光澤。
姬俊力神色一震，眼中難掩激動，連忙跑到丹爐前，手中抓起火鉗準備將丹藥取出。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聲音自他身后響起，如靡靡魔音般傳入耳畔，深入靈魂。
“徒兒，你可曾記得為師說過，修行的第一準則便是不能相信任何人，不論是你的家族親人，還是親朋好友，亦是為師，都不能抱有一絲的信任?！?p> 姬俊力神色微征，還未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便聽到‘噗’的一聲，胸口猛地一痛，大灘鮮血灑落，有一股極強的吸力正吸食著他的氣血，兩眼一片發(fā)黑，生機正在迅速消散。
“師......師......傅？”
姬俊力僵硬的轉過頭，空洞的眼珠中倒映出一雙冰冷刺骨的雙眸。
“好徒兒，你也莫怪為師，若非你天生毒體，為師還真舍不得殺你?！?p> 老者左手捏訣，指尖閃爍出一團綠光，隨即一指輕點在了姬俊力的眉心，迸發(fā)出耀眼的綠光，充斥了整個房間。
光芒只持續(xù)了短短一瞬，隨后綠光消散，已然不見姬俊力的尸體。
而在老者的掌心，出現(xiàn)了一顆鵝蛋大小的綠色藥丸，晶瑩剔透，散發(fā)出驚人的氣息。
“短短一年時間，先天毒體竟能成長到這種地步，可惜了，若是再多一些日子，成就筑基豈不是輕而易舉？”
“罷了，這枚先天毒丹雖說并不完美，但也夠九成的概率進階筑基了，好徒兒啊，為師還要多謝謝你了?！?p> 老者桀桀怪笑，興奮之色溢于言表，迫不及待地將毒丹含在口中。
“嗯？”
正當他嘗試凝聚靈力，欲圖沖擊瓶頸時，忽的察覺到了什么，靈識四散開來，覆蓋了整個姬家。
片刻后，老者收回靈識，眼中滿是激動。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沒想到有人在姬家布下了陣法，而且還是一道聚靈陣，正好借助此陣，一舉沖擊筑基！”
老者利用靈力籠罩了整個姬家府邸，探尋著陣法的所在，隨即調動周身靈氣，準備凝聚基臺，突破修為。
“唉?！?p> 但，就在這時，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響起，似遠似近，仿佛有人在耳畔低語。
“誰！”
老者神色一驚，當即停下了靈力的運轉，朝著聲音的來源大喝一聲。
他是真的嚇了一跳，若是有人在他突破的關鍵時刻出手干擾的話，不但修為進階失敗，恐怕還會遭到反噬，當場斃命！
究竟是誰？竟然能避開他的靈識感知。
莫非是筑基修士？
老者思慮少許，盡量使心靜平和，四下張望，并未看到一個人影，甚至感受沒有一絲氣息。
安靜的可怕！
他不認為剛剛那是錯覺，在修仙界中，任何一個以為的錯覺都有可能導致殺身之禍，萬萬不可大意。
“不知閣下深夜來到此地，所為何事？”
老者靈識探開，雙眸四處張望。
久久未有回應。
老者也不急躁，心臟始終高高懸起。
“何事？我當然是來殺你的?！?p> 許久后，從黑暗中隱隱走出一道身影，長發(fā)如瀑，帶著一張鬼面面具，只露出一雙幽邃如暗，深不見底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