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保健室
（因十五章被舉報，本章是十五、十六的合并章節(jié)，并且已刪除違規(guī)內(nèi)容）
三樓走廊的拐角，窗簾拉緊，隔絕光線，一片昏暗。
墻上貼著【肅靜】與【慢行】的標(biāo)簽，要求路過的學(xué)生，盡可能地安靜行走。
——【適配指導(dǎo)中……】
保健室的門上掛著這樣的牌子，意味著保健老師正在對學(xué)生進行指導(dǎo)。
其他的學(xué)生暫時不得進入。
事實上，這件事情還挺麻煩的。
學(xué)生需要提交就業(yè)意向表、孕前體檢報告單、自由適配申請書以及家長同意信，取得校方同意，還要當(dāng)天簽字。只有這樣，才可以在校內(nèi)提供的場所，由老師提供適配指導(dǎo)。
空曠的走廊上，秋風(fēng)掠過窗戶，吹來一片落葉，落在楚唯面前。
屏住呼吸，隱隱能夠聽到屋內(nèi)的聲響。
但很快，另一種動靜將前者掩蓋，撲通撲通。
他看了過去。
伊織背靠墻壁，臉蛋很紅，眼睛里含著粉色的水汽。
那聲音，是伊織劇烈的心跳。
“伊織?！?p> “嗯?！?p> “為什么學(xué)校的保健室會提供適配指導(dǎo)？”
伊織像貓一樣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見他淡淡然的模樣，又馬上垂下腦袋。
“這……這種事情，我怎么會知道……也許是害怕大家搞砸了吧，這種事情本就難以啟齒?！?p> 他追問：“這里也能做那種羞羞答答的事情嗎？”
“羞……羞羞的事情，是指那種的嗎？”
“嗯?！?p> “會的。如果遇到技術(shù)上的困難。老師會給大家作指導(dǎo)。但是別太期待，我……我是不會在學(xué)校里……那個……”
伊織卻咬住嘴唇，顏色就像輕薄的櫻花。
一雙眼睛透出水汪汪的淚花。
不遠處的窗邊，風(fēng)鈴輕響。
楚唯緊了緊與伊織相連的手掌，幫她安定情緒。
菖蒲花開在窗臺，輕輕搖曳。
兩人吹著操場來的涼風(fēng)，只覺得身心舒爽。
“好球！”
楚唯的視線被飛出場外的棒球吸引。
他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棒球。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沉浸棒球熱鬧氣氛中的時候。
伊織一直看著他。
眼睛里除他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東西。
咚地一聲！
聽到保健室門戶打開的聲音，楚唯轉(zhuǎn)頭看了過去。
此時，走廊上，高大的女學(xué)生牽著矮小的男學(xué)生的手，向著穿白大褂戴口罩的?？评蠋熅瞎?p> “感激不盡！”
“嗯，適配非常成功，希望你們?nèi)缭皋k理結(jié)婚手續(xù)，成為真正的夫妻！”
目送著兩人手牽手的離開，戴口罩的?？评蠋熆聪驑翘菘诘囊量椇统ā?p> 她松開腋下，右手拿起夾在里面的表格，看了看。
“唔姆，你們是鹿島老師負責(zé)的安藝同學(xué)和桐生同學(xué)嗎？”
楚唯本想說不是。
?？评蠋熥⒁獾揭量椖_踝上的腫脹。
“扭到腳踝了嗎？沒關(guān)系，不影響的，立刻為你們涂藥?！?p> 病床上，伊織伸出腫得發(fā)紫的腳踝。
?？评蠋熡妹藓灲o伊織的腳踝涂上消腫鎮(zhèn)痛的膏藥。
劇烈的痛楚令伊織緊緊握住楚唯的手掌。
而當(dāng)楚唯的手掌也同樣與她緊握，兩只手心緊緊相連。
她的心中有種異常踏實的感覺。
?？评蠋熆丛谘劾?，嘻嘻一笑，問道。
“你們是什么時候在一起的，高一嗎？”
“不……”
“難道是初中或者小學(xué)？！”
“其實是最近。”
“最近？！”
“嗯。”
“完全不像?。 ?p> 兩人一個機靈，手掌握得更緊。
“嗯，我看看記錄。上面有鹿島老師對你們的評價。好強！最近才認識的，但你們已經(jīng)適配了三次，而且鹿島小姐說你們相性很好，你們是……一見鐘情的嗎？”
“嗯……”
伊織率先出聲，擠著眼睛，用力點了點頭，不敢去看楚唯的眼睛。
“是怎么認識的?。俊?p> “晨跑的時候。”
楚唯深吸一口氣，既然伊織已經(jīng)說謊，他也只能幫著編下去。
“晨跑的時候，我被鎮(zhèn)上的搭訕狂魔攔住，是伊織……不，安藝同學(xué)救了我。”
說完，他對伊織露出大可放心的微笑。
“英雄救美，好強！”
?？评蠋熆戳艘谎垡量椀倪\動員身材，打量楚唯的容貌。
“安藝同學(xué)的身體真好，難怪能夠勾搭到桐生同學(xué)這樣的美少年，難道腳踝上的傷就是那時留下的？”
伊織：“……不是……”
楚唯：“……是……”
口徑不一的答案，反倒讓?？评蠋熡X得兩人非?？蓯?。
“那么，安藝同學(xué)，你在兩人獨處的時候，希望被喜歡的男生溫柔地觸摸傷口嗎？”
觸摸傷口？這都什么怪問題？
楚唯和伊織露出一樣震驚的表情。
看著美好的兩人，?？评蠋熜Σ[瞇的，向他們介紹最新鼓勵生育的政策。
聽到“婚姻”與“家庭”的字眼，楚唯眼睛發(fā)亮。
而盯著楚唯發(fā)亮的眼睛，伊織的眼睛也亮起了光彩。
說話的工夫，走廊外，突然傳來一對男女的聲音，似乎是在抱怨，上一輪的指導(dǎo)怎么還沒有結(jié)束。
楚唯和伊織猜測，外面的應(yīng)該是正牌的安藝同學(xué)和桐生同學(xué)。
但?？评蠋焻s以為是下一批預(yù)約的學(xué)生，嘴里嚷嚷著。
“你們這群急色的小鬼，就不能理解理解一下其他學(xué)生的難處嗎？”
“福井縣前三的升學(xué)高中，畢業(yè)生的自由適配率0%……沒有一人愿意在大學(xué)前適配……”
“然后呢，我們這所普通高中，畢業(yè)生的自由適配率是54%……本地就業(yè)意向70%……”
“二班的男生女生，整天都往保健室送申請表，讓我指導(dǎo)這些事情?！?p> “保科老師知道你們要在老家成家立業(yè)，心里著急，想要寶寶?！?p> “保科老師我也想早點兒下班和新男朋友適配啊……”
“那可是二十二歲身體結(jié)實的男大學(xué)生?！?p> “萬一對方和我相性很搭，想和我結(jié)婚了呢？”
“我都不急著下班，你們也別急著下課，等下就好好教教你們尊師重道的禮儀。”
果然，喊了一聲之后，外面立刻就安靜下來。
然而下一秒，保科老師看了一眼登記表后，突然抬頭盯著楚唯和伊織，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抱歉了，下一對是新手，你們都是熟手了，不好讓他們久等，不介意的話，我拉上簾子，你們就自由發(fā)揮……”
楚唯和伊織很有默契地同時點頭。
保科老師雙手合十，單獨眨了一下右眼。
“感激不盡。”
走前還不忘拉上簾子。
昏暗的室內(nèi)，只剩下楚唯和伊織。
很快，?？评蠋煹闹笇?dǎo)課程，在簾子外有序進行。
不想繼續(xù)浪費時間，楚唯的嘴唇湊到伊織的耳邊。
輕聲說道。
“伊織……”
那聲音吹在耳垂上，十分甜美。
以至于伊織緊張又期待的閉上眼睛。
楚唯卻是因為怕打擾到那邊，才小聲說道。
“腳踝還痛嗎？”
伊織搖了搖頭。
楚唯說道：“那我們走吧?！?p> 說著，他幫伊織穿上了襪子和鞋子。
伊織垂著腦袋，心里隱隱有些失落。
……
伏在楚唯的背上，伊織很難過。
在一部分學(xué)生們的潛意識里，她是個幸福的孩子。
她有一個年薪三十億日元的傳奇媽媽，一輛價值一億日元的加長賓利，以及一位彬彬有禮的老管家。
每天早上，町立若狹中學(xué)的校門，西裝革履的老管家會從前車門走出，緩緩為伊織打開車門。
然后，老管家目視伊織出門后，彬彬有禮地說道：“大小姐，請一路走好?！?p> 她則頭也不回地走進校園。
看到這一幕的學(xué)生，都會由衷的感到羨慕。
這是他們做夢都想過一次的奢侈生活。
但是，他們沒有一個決定要和伊織親近，和她成為朋友。
因為老師也好，家長也好，都會偷偷告訴他們。
“也許明天或者后天，伊織的媽媽可能就會被警察逮捕?！?p> 伊織也明白。
這是一個非常保守的國家，政治從來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話題。
就算是手眼通天的六大財閥，通常也不會直接干涉國家的行政，以影響自身超然的地位。
而她的媽媽，過線了。
明明只是一個成名不到六年，個人資產(chǎn)不過五百億日元的小小商人。
卻在兒童廳以及其背后黨派最需要資金的時候，幫助籌集了一筆數(shù)額巨大，大到連財閥都未必敢明目張膽匯款的政治獻金。
這是非常危險的行為！
……
町立若狹中學(xué)的對面。
一座廢棄的小學(xué)教學(xué)樓里。
一對望遠鏡，高高舉起，正準(zhǔn)著走廊里的伊織和楚唯。
使用望遠鏡的高島，是地檢特搜的一名搜查。
在NHK的紀錄片里，高島的同行被塑造成名偵探一類，游離在離奇案件與政治漩渦中的正義團體。
他們的職責(zé)，就是監(jiān)督境內(nèi)所有可能擾亂現(xiàn)有秩序的貪官污吏，財閥巨擘。
因此他們也被稱之為“法律最后的守護”。
高島不否認這句話是錯的。
但她的工作，沒有那么陽光，也沒有那么刺激。
從業(yè)四十年多來。
她只去過一次大阪搜查部，只見過一次上級。
那位推薦她上位的教官是否還活著，她也不大清楚。
她的形象一直是有錢人家里的管家。
但她卻一直牢牢記得自己的使命。
那就是，在特搜部需要她摧毀主人的時候，要毫不猶豫，偽造出對于政府有利的各種證據(jù)。
高島很理解這種做法。
會危害到國家的不一定都是壞人。
當(dāng)一個道德完人希望國家變得更好，而破壞了這個國家的原本秩序。
那么這個好人便沒有繼續(xù)存在的價值。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和平萬歲！
為了和平，請你死一死吧！
伊織的媽媽，就是無比接近那樣標(biāo)準(zhǔn)的道德完人。
明明好不容易從貧民變成富人，卻總是把歪點子用在切蛋糕的事情上面。
可以說是相當(dāng)危險的家伙。
只要【生育適配】有任何被廢除的可能。
亦或者是【生育適配】的政策朝著惡劣的趨勢，影響政府的聲譽。
高島毫不介意把伊織全家推進泥濘的臟坑，以擦亮政府的招牌。
但反過來講。
只要改革失敗的那一天尚未到來。
高島便沒有理由去危害伊織一家。
她在伊織的面前，永遠會是一名彬彬有禮的老婆婆，干凈利落的女管家。
這樣想著，高島婆婆揉了揉發(fā)澀的眼睛。
果然還是上年紀了。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光榮退休，向?qū)O女兒們表明自己真正的身份。
而當(dāng)高島婆婆放下望遠鏡的時候。
楚唯看向?qū)γ鎻U棄小學(xué)的校舍。
他明顯感覺到，那里有亮光。
……
三樓的走廊，老管家高島閑庭信步而來。
看到伊織，她才傲慢地說道。
“大小姐，您沒有事情吧？”
“我……我沒事……”
但其實，這句話相當(dāng)多余。
因為她早在伊織住進星云莊的時候，就在伊織的皮膚里植入了定位器和竊聽器。
伊織的心跳頻率，伊織的體溫，還有伊織的腦電波圖。
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當(dāng)中。
她甚至知道，伊織有在房間里學(xué)貓叫的古怪習(xí)慣。
伊織很怕這位高島婆婆。
因為，媽媽告訴過她：“高島婆婆不可信任?！?p> 伊織主動請求高島婆婆擔(dān)任自己的管家。
目的是保護媽媽的安全。
無法拒絕的高島婆婆，就這樣來到了星云莊附近，成為伊織的侍從。
而監(jiān)督伊織媽媽的任務(wù)，則由另一位同行取代。
但這樣并不意味著高島婆婆的任務(wù)結(jié)束。
她的任務(wù)被上級調(diào)整為監(jiān)視伊織。
只要伊織有逃跑國外的跡象，她就要隨行臥底。
“高島婆婆，能幫我請個假嗎？”
伊織伏在楚唯的背上，只露出半個頭顱還有一雙眼睛，像受傷的小鹿一樣虛弱。
“是有什么問題嗎？”
高島婆婆對于伊織腳踝上的情況，視而不見。
“想和楚唯一起回家，怕他一個人不安全。”
伊織露頭，看了一眼身下的楚唯。
“不可以，大小姐。只是看著男孩子和大小姐成為朋友，我就已經(jīng)很擔(dān)心了?！?p> 高島婆婆和顏悅色地說道。
“要知道，大小姐的媽媽，俳優(yōu)信乃小姐可是具有影響力的公眾人物，大小姐未來是要和殿上人交往的，請按照大家的期待辦事?！?p> 然而楚唯卻看向了剛剛從教員室走出來的久我小姐。
若狹町副町長的她，現(xiàn)在反而更像是個熱心腸的笨蛋大姐姐。
“喂，楚唯，伊織，已經(jīng)可以回家了哦，我?guī)湍銈冝k好了早退手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