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肅清作戰(zhàn)·前

　　那些化妝潛入的精靈殺手們可就沒有那么幸運了。況且就算近侍們不動手，動用了尸爆術(shù)的薩塔也不可能給這些魔族留下全尸。

　　而精靈們?yōu)榱嗣髯C近侍部隊的清白與忠誠：那幾具殘尸上僅存的斷手，也被這些同出一脈的遠親們盡數(shù)斬下，逐一用匕首連血并肉細細剝?nèi)ィ粸槟芙页瞿悄油旰玫男≈腹趋莱渥髯C據(jù)。

　　至于被他們所親自斬下的斷指，此刻早已是飾以銀粉刺墨，如玉飾一般小心保存在后方宿舍當中——像他們這樣生活在陰影里的士兵，是沒可能有收容全尸的那一天的；如今至少能留個斷指下來，像人類那樣死后有塊銘牌，好叫人聯(lián)系上親友斂尸，也好叫他們能多留點念想。

　　可縱使事實如今就直白地擺在了面前，倔強傲慢的小家伙還是不依不饒地糾纏著，怎么也沒有一副知錯就改的懂事模樣。

　　況且在調(diào)閱自己所親設(shè)的監(jiān)視道具時，監(jiān)控法術(shù)收錄的錄像也是直白證明了：在那三個精心偽裝的精靈殺手自空間裂隙當中穿越而出，悄無聲息地摸進了圍墻門房過后，便是沒由來地在期間紋絲不動地停留了足有四五分鐘。

　　一直是待到衛(wèi)戍部的兩艘風暴小艇將要靠岸停泊之際，他們才仿佛是接收到命令的魔偶一般，迅速開始動手切割那扇帶有信息鎖的附魔門鎖。

　　只不過他們恐怕沒有料到薩塔的打擊會來得如此迅速猛烈，連身上的炸藥束都來不及啟動，只一個照面便是被斬殺殆盡。而一旦等到那些毫不知情的近侍們進村，剛剛擊潰了恐怖襲擊者、根本搞不清狀況的傭兵如果產(chǎn)生了誤判，那后果絕對是不堪設(shè)想！

　　眼看這小家伙還嘴硬著要鬧騰，身為曾在暗處幾次解救他于危難當中的近侍武官——精靈哈拉依達不顧船浪顛簸，迅速是將手中話筒用頭肩合力夾在耳上，徑自摘下右手手套來，同對方的手掌緊握。

　　此是要將那只早已愈合完好的小指根部，毫不避諱地展露在傭兵面前：那只本該生長著纖細指節(jié)的右掌上，當真只有這么一粒附魔戒環(huán)，被不知名膠物牢牢嵌在斷指所愈合過后的肉突上，做不得假！

　　如果一個精靈軍人的小指沒了，還能勉強算作是意外巧合?？墒鞘畟€、二十個、乃至于三十多名精靈的右手小指都齊整截斷了，那還能算是巧合嘛？

　　面前鐵證如山，尤其掌心當中那近乎虛無的突兀觸感，由不得他不相信。

　　沒了說辭的小家伙終于是再度偃旗息鼓，只能是低眉頷首，嘟囔嘴像個怨婦似的嘀咕抱怨起來：

　　“好吧，算你們狠。但那些著裝又要怎么解釋？你們是分明看清楚了的，那領(lǐng)口上面還有著同一廠家出產(chǎn)的防偽標識呢！難不成軍品也能私下買賣了嗎？”

　　不過話音剛落，他當即是撫著余痛未散的臉頰懊惱起來：通過中間人與廠商方面私相授受，以殘次品報廢品的名義走私軍用品的事他可一點沒少干，哪來的底氣好去指責別人呢？

　　“責怪別人的時候倒是好威風！”

　　一旁余怒未消的督軍大人聽罷，當場就揚起鼻頭，極為不屑地沖著子侄輩譏諷一氣。

　　而不等薩塔回敬，督軍大人卻仿佛鬧脾氣似的，立馬轉(zhuǎn)過頭去不再說話；估計是在考量這起可能存在的走私案一事——不過看著他這副陰晴不定的陰冷面龐，怕是在心底里都已經(jīng)把相關(guān)人員的槍斃名單給羅列好了。

　　在將現(xiàn)場情報及最新命令，迅速傳達給已在希爾達地方待命的部隊過后；身為通信兵的哈拉依達趕忙放下手中話筒，出來替兩人打圓場、找臺階：“此事會在任務結(jié)束后，第一時間通報直屬憲兵。艾薩塔先生您無須擔心的?！?p>　　“呵呵，我反正不擔心，只是覺得好笑而已。你們有閑心查走私小事，倒還不如先去搜查內(nèi)部奸細呢；今天都能買通內(nèi)應，搞到同款式的秘密軍裝進行破襲，下次他們夠能干些什么，那我都不敢想了~”

　　“您這就是多慮了。實際上這套特種戰(zhàn)術(shù)服已經(jīng)是在我軍旗下的各破襲部隊當中試行了一段時間，密級不算太高，保有量也絕不在少數(shù)。敵人若是有心刺探情報，恐怕從報紙上都能收集到不少消息的?！敝匦麓┐骱闷な痔椎木`搖了搖頭，“最關(guān)鍵的核心還是在于人的運用?！?p>　　“幾個意思？”

　　哈拉依達扭頭對著四周同袍掃了一圈，隨即頗為自豪地拍著胸脯，向著他解釋：

　　“我們這支專職為保衛(wèi)督軍大人的近衛(wèi)部隊，是由參謀長親自牽頭在軍中秘密設(shè)立的；所有選拔人員都是從事過破襲作戰(zhàn)，并從中生還三場以上的老兵，絕對忠誠且直屬于督軍大人本人指揮，非是親歷者無從知曉其存在。就連身上的武器裝備，也都是以損耗名義進行補充，絕對保密?！?p>　　“換言之，幾乎沒人會真的相信，身為人族大公的督軍大人，居然會啟用一只魔族部隊來負責他的安保工作……”

　　“你跟個毛頭孩子講這么多干什么?！?p>　　“啊，抱歉，大帥?！?p>　　原本還沉默不語的伊薩卡突然開口，似乎是在責怪部下多嘴——可他卻沒有更多動作，反而是抬頭瞟了眼兩人身后的軍用地圖；便是沒由來地徑自起身，又對哈拉依達掃了一眼，隨后就在幾名全裝近侍的簇擁之下快步離開了發(fā)報室。

　　而橫遭責備的哈拉依達，只是頗為靦腆的搔著腦袋致歉一聲。轉(zhuǎn)而是在目送著主君離開過后，隨手抄起桌角上丟著的絲質(zhì)面罩，重新將自己的那對尖長耳朵給遮蓋住。

　　只在空氣當中顯露出一雙光芒熠燁的蒼藍眸子，方便同小家伙對視而已：

　　“艾薩塔先生，待會還請您切記保護好自己。一旦進入戰(zhàn)斗，我們恐怕是無法第一時間顧及到您的安危了。”

　　“等等，你們還沒解釋清楚到底要帶我去希爾達森林做什么？！”

　　哈拉依達幾人這突如其來的古怪動作，叫這兩眼摸黑的小家伙實在搞不清狀況：“當時你們不是在那些個記者面前說過，今天是過來慰問優(yōu)秀傭兵代表的。你們不就是為了拍兩張軍民一體的照片，好寫幾篇文章登上報紙，叫人吹捧一番嘛？現(xiàn)在又要干嘛？”

　　“最初的計劃確實如您所想?！?p>　　哈拉依達隨手抄起紙筆一邊寫畫，一邊絮叨念白著：“最初的設(shè)想是我部借慰問之名，聘請逐風者團以及其他有空閑的事務所傭兵團成員北上，與我軍交流學習小規(guī)模團體作戰(zhàn)經(jīng)驗；然后在交流途中順勢發(fā)現(xiàn)敵情，又順勢協(xié)助我軍清掃希爾達森林內(nèi)的魔族破襲部隊。”

　　“這么說你們從一開始就打算利用我們？！”拍案而起的小家伙正欲發(fā)作，卻是被精靈那只殘手上所爆發(fā)出的驚人力量，給蠻橫地按回到了座位上去：“請先聽我把情況講完?！?p>　　“計劃如此，但當時我們沒料想到會有魔族發(fā)動襲擊，并進行偽裝試圖嫁禍于我部。時間不覺得太巧妙了嗎？我們剛?？吭诖a頭沒三分鐘，你們就已經(jīng)在村子里打起來了！”

　　哈拉依達繼續(xù)講到：“既然雙方差點在奸細影響下展開火并，等于我們的行動案已經(jīng)被內(nèi)奸暴露了。所以督軍大人才會臨時決斷，要求您配合我部行動，在清洗掉記者團的相關(guān)記憶后，繼續(xù)完成拍攝慰問活動以見報?！?p>　　原來如此！恍然大悟的薩塔這才明白了：為何伊薩卡剛才會火急火燎地命令自己，加緊用法術(shù)把交戰(zhàn)痕跡給清掃干凈；并且還勒令在場的紅楓村村民們保持緘默，以方便記者們切實還原出一片無事發(fā)生過的祥和村落來。

　　至于這些本就隸屬于軍隊的合約記者們，在船艙避難時就被技術(shù)手段抹除了登岸前的部分記憶。

　　一路配合著慰問組的表演，在象征性地收錄了幾張樣片和幾段采訪過后，便被以督軍暈船需要休整為由，命令其自行解散。且臨時征召傭兵們將其一路護送至新鄉(xiāng)城內(nèi)稍事休息，以觀后效。

　　但被當作工具使喚的艾薩塔則是沒得半點休息。

　　在記者們由傭兵們護送著盡數(shù)離去后，只聽得督軍大人一身喝令：現(xiàn)場僅存的幾名空閑傭兵——包括蕾希在內(nèi)，只能是眼睜睜看著小家伙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近侍們不由分說地強行擄上船去，前往希爾達林區(qū)協(xié)同進行所謂的戰(zhàn)爭軍務了。

　　小家伙頓時顯得是面色焦躁，仿佛被丟上鐵盤炙烤的螞蟻那般，叫無處安放的雙手不停抓撓著褲縫兩側(cè)。他倒不是害怕自己會在戰(zhàn)斗當中受傷，僅僅是單純的怯戰(zhàn)了而已——伊薩卡抓他過來，顯然是有事情要叫他辦的。

　　“那你們到底想要我做什么，部隊里面不是已經(jīng)有法師和魔劍士了嘛？叫我過來什么都不清楚的，一無裝備，二無準備的能干嘛呢？”

　　“這個倒不用擔心，請您過來一是想借助您豐富的惡魔學知識，二是為了進行宣傳工作拍幾張照片而已。真正的戰(zhàn)斗部分用不著您來分擔，只消保障好您本人同大帥的安全而已?！?p>　　“當然了，逐風者傭兵事務所既為衛(wèi)戍區(qū)治下合法之民間武裝，其部其成員便是有應|召守土護國之天職。如若拒絕承擔其義務，衛(wèi)戍部自然也擁有依律解散其部之合法權(quán)利。說到底，艾薩塔先生，您也不想因為一時意氣而連累您的戰(zhàn)友們就地失業(yè)是吧？”

　　被嗆到目瞪口呆的小家伙還想著開口辯解，腳下航船卻是突然往前一沖，險些將未能站定的小家伙摔個四仰朝天。

　　而剛才還在調(diào)侃著對方哈拉依達面色一怔，當即是甩下紙筆，趕忙抄起桌旁的那頂覆面鋼盔戴好。緊接著便從桌旁豎柜當中抽出手槍一把，連帶那張還未完成的任務簡報，飛也似地一齊塞進了薩塔手中：

　　“我們到了，抓緊下船準備戰(zhàn)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