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55章：坦白
“大人，只要讓我在郭府招魂，親自問一問郭老爺，一定會找到賬簿?！?p> 父親就等在門外，程悠悠能想象得出父親的焦急。
她要盡快離開這里。
“招魂，不一定用你?！倍紊叹粸樗鶆?。
“的確，十方館的道長也可以招魂，但是，牽動一個十方館，就聯(lián)動了錄部、府衙?！?p> 程悠悠接著說：“我則不會牽扯這么多。這件事我比任何人都想要保密，也比任何人都想要知道事實(shí)真相?！?p> “我想知道……你究竟知道了什么？”段商君問。
程悠悠決定拼一把：“我知道錦衣衛(wèi)現(xiàn)在正在調(diào)查薛家的沅砂案。這是通過占卜知道的?！?p> “占卜能算這么清楚？”段商君似乎不信。
程悠悠不想要再跟他聊下去，父親還等在外面。
“對，占卜算卦，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程悠悠不想再拖下去，“段大人，您給個準(zhǔn)話，究竟需不需要我詢問郭老爺?！?p> “你知道我？”
“是?！?p> 段商君雖然接管了此地錦衣衛(wèi)人員，以及近幾年的各種調(diào)查資料，但是沒有在眾人面前暴露過身份。
只有一路來的孫公公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難道程家小姐占卜真的這么厲害？
段商君沉吟片刻，說：“好，明日郭府見?！比缓?，命人將她送出去。
臨出門前，程悠悠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發(fā)帶，將頭發(fā)綁好，整理好衣服才跟著出去。
一出門，就看見父親一個人站在夜色中，那種絕望的樣子從來沒有見過。
“父親！”程悠悠紅了眼眶，一把抓住父親的手。
程若瑾也是激動的問：“你沒事吧？”說完，上下打量女兒。
“沒事，我們回去說?！?p> 臨上馬車前，程悠悠回首望去——北鎮(zhèn)撫司。
段商君既然來了，沅州的鎮(zhèn)撫司自然聽命于他。
程若瑾率先說道：“府中僅有我知道你的情況，同誰都不要說。”
程悠悠點(diǎn)頭。
“誰問起了，你就說跟我出門了。等晚飯后，來書房見我。”
若不是恒典當(dāng)?shù)泥嵆畎l(fā)現(xiàn)東家被錦衣衛(wèi)帶走，私下里通知程二爺，程若瑾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平時乖巧文靜的女兒，竟然做了這么多危險的事情。
程悠悠雖然有一肚子話想要說，但是看父親格外的疲憊，還是等著到書房再說吧。
飯后，來到書房。
程悠悠決定跟父親坦白。
事情越隱瞞，越容易讓外人抓到把柄。
程悠悠說了她跟隨仙人學(xué)了法術(shù)，還孤單一人重活一世，為的就是渡劫。
“你是說，這一世程家因沅砂案滅門……你經(jīng)歷過？”程若瑾覺得這一天的信息量太多，腦袋不夠用了。
“我是以旁觀者的身份經(jīng)歷的，所以程家究竟為何被抄家，現(xiàn)在還不清楚?！背逃朴朴兄y以言說的挫敗感。
而另一旁的程若瑾只覺得渾身無力，倘若女兒說的都是真的，程家即將面臨的就是抄家滅門的大難。
接下來，大哥會暴病而亡，然后生意上出問題，最后程家與薛家同時入獄調(diào)查，最終薛家安然無恙，程家滿門覆滅。
程若瑾攢勁拳頭，內(nèi)心的憤怒久久不能平復(fù)。
為什么程家世代忠良、為國為民，卻落得如此下場？
程家自太祖時封為平江伯，世代以治水平江為己任，終日與激流黃沙為伍，與山川河流為伴。
為的就是多治理一條河，多救一個村莊，多活一個百姓。
“你祖父就是累死在河堤上……”程若瑾緩緩說起父親的事。
程悠悠以前從未聽說過祖父的事情，于是坐下靜靜聽著。
“那年六月，你祖父六十大壽，宴席還未開始，就接到朝廷旨意。淞州洪水泛濫，氣勢兇猛，已經(jīng)淹了五縣十村，淞州知府以身殉職……因此，朝廷急調(diào)你祖父去治水。”
程若瑾說到此處有些哽咽：“歷經(jīng)五個月，終于將百姓安置妥當(dāng)，河堤也建好了，但是你祖父卻因連月來操勞過度，累死在河堤上……想不到，程家世代為國為民，最后卻因小小的沅砂，滅了滿門?！?p> 程悠悠安慰道：“父親，這件事薛家絕對脫離不了干系?，F(xiàn)在的發(fā)展與我記憶中不同，前世并沒有錦衣衛(wèi)介入，如今朝廷派了錦衣衛(wèi)調(diào)查，就說明歷史已經(jīng)改變。我若與段大人一同調(diào)查，還能防止別人動手腳。”
在程悠悠的印象中，段商君是一個不被任何人所威脅左右的人。
他危險，也公正，是個奇怪的人。
傳聞中，段商君雖然行事狠戾，辦事卻非常規(guī)矩。凡是在他手里下了詔獄的，沒有一個是被冤枉的，都是罪有應(yīng)得，并且證據(jù)確鑿，無可挑剔，無從翻案。
正因?yàn)檫@一點(diǎn)，程悠悠決定與他一同調(diào)查案件。
提起錦衣衛(wèi)，程若瑾才想起來問：“你今天怎么會被錦衣衛(wèi)抓走？又怎么被放出來？”
“這件事要從我接手當(dāng)鋪后說起……”
程悠悠將連日來對當(dāng)鋪的改造，自己帶著小林出門，替亡者完成心愿，以及這次郭家的售后服務(wù)等，都告訴了父親。
“原本只是送魂的簡單事情，沒想到郭老爺竟然死了。”
終于在程悠悠再三保證下，程若瑾決定相信女兒的能力，讓她參與郭家的調(diào)查。
這也多虧了，之前鄭朝奉在程二爺面前極力吹捧程悠悠，有了老成持重的鄭朝奉背書，程若瑾決定相信女兒。
第二日換上輕便的男裝，獨(dú)自來到郭家。
郭家的靈堂已將擺好，只不過有錦衣衛(wèi)在場，郭家的親戚好友沒有一個來吊唁的。
程悠悠來到靈前給郭老爺上香，隨后郭老爺就出現(xiàn)了。
郭老爺被一劍封喉，只能發(fā)出‘啊啊’的聲音，說不清楚。
“段大人，郭老爺傷了喉嚨說不出話。”程悠悠說。
“不管你用什么辦法，我只要賬簿?！倍紊叹持终驹谝慌裕桓缮娉逃朴频恼{(diào)查。
程悠悠拿出通靈樹葉：“段大人，為了防止你說我撒謊騙人，請你用這個柳樹葉，它能夠讓你看見、聽見鬼魂?！?p> 段商君沒有接柳樹葉，程悠悠一把塞到他手里。
“段大人，他說不了話，我們只能進(jìn)行詢問，然后讓他點(diǎn)頭或搖頭來確定。你我二人同時能看到他最好，省的我說什么你不相信?！背逃朴平忉屨f。
段商君聽了，將柳樹葉涂在眼上，很神奇的看到了死去的郭老爺。
一劍封喉，確實(shí)是他死時的模樣。
段商君作為錦衣衛(wèi)首領(lǐng)，身份特殊，很少接觸玄門中人，即便十方館的道士也很少接觸。
不知道這次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用了程小姐遞過來的柳樹葉。
段商君問：“知道殺你的人是誰嗎？”
郭老爺搖頭。
“你是否參與私販沅砂？”
郭老爺點(diǎn)頭。
“你手中有賬簿嗎？”
郭老爺點(diǎn)頭。
“誰提供的沅砂？”
郭老爺搖頭。
“你是不能說，還是不知道？”
郭老爺沒有動作。
程悠悠說：“郭老爺，不能說你就點(diǎn)點(diǎn)頭，不知道你就搖搖頭。”
郭老爺搖頭。
“看來還有中間人，薛家隱藏得夠深的?！背逃朴泼摽诙?。
段商君似笑非笑的說：“這句話把‘薛家’換成‘程家’也說得通?！?p> “私販沅砂與程家無關(guān)。你既然不相信我，為何同意帶我來調(diào)查？”
“我只相信證據(jù)。能否找到證據(jù)證明程家的清白，就看你了?！?p> 段商君對郭老爺說：“把賬簿交出來?！?p> 郭老爺搖頭，然后指著程悠悠，又指了指郭夫人的屋子。
程悠悠明白了：“你想用賬簿作為交換，讓我救你的夫人？”
郭老爺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