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推斷
此時的許凌云,臉上都少有點掛不住。
他原本擔(dān)心的是燕歸塵睡著了聽不到自己的腳步聲,可能在屋頂來回逛一晚上對方都不一定能察覺到。
結(jié)果前腳剛接觸屋頂?shù)耐咂暱讨g對方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身后。
“這燕公子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強?。∥覟榱瞬灰鹌渌说淖⒁?,故意放輕了腳步聲,就算是注意力高度集中的五品修者,這反應(yīng)力也著實驚人,更何況他還喝了那么多酒。”許凌云心里震驚,嘴上卻面不更色地道:“燕公子似乎比老夫想象中的要厲害的多?!?p> 燕歸塵知道他在疑惑什么,故意藏拙道:“越是難以入眠的深夜,頭腦往往越清晰。”
“許某有事相求于你,此處不是談話的地方,請隨我來?!痹S凌云說完,幾個飛縱便已消失在黑夜當(dāng)中。
燕歸塵沒有多想,人影一閃,緊追其后。
幾息之后,二人一前一后在一處荒無人煙的小河邊駐步。
“懇請燕公子能夠留在本宗,助許某平定內(nèi)患!”許凌云說著便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語氣誠懇地道,“老夫知道此舉有點強人所難,但為了我兒和整個如龍宗的發(fā)展,今日便是豁出去這張老臉,也要求你幫這個忙?!?p> 面對許凌云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燕歸塵多少有點意外,他在跟來的路上,便大概猜中了對方的想法。
只是沒想到,這一幕竟來得如此果斷辛酸。
燕歸塵連忙蹲下身,攙扶道:“許宗主快快請起,我答應(yīng)你便是?!?p> 許凌云抬起頭,渾濁濕潤的眼睛驟然放光,謝道:“燕公子大恩,許某永生難忘!如果不嫌棄的話,老夫?qū)⑿∨S配給你如何?她雖然驕縱刁蠻了些,但品性是好的,而且長相也算湊合,雖然不如你……”
燕歸塵的表情頓時呆滯,一副問號臉。
“如果燕公子已有正妻,小女做你的側(cè)妻也是可以的……”
燕歸塵:“???”
許凌云見對方依然眉頭緊皺,只好硬著頭皮道:“以小女的性格,只怕打死她也不會屈居一房小妾……”
“那啥……許宗主,我想你誤會我的意思了?!?p> “此話怎講?”
燕歸塵道:“令媛是個好姑娘,只是在下浪蕩江湖慣了,目前并沒有成家的想法?!?p> “哦哦哦?!痹S凌云用長袖遮住額頭,掩飾自己的尷尬。
燕歸塵見時辰已經(jīng)不早,當(dāng)即開門見山道:“許宗主想要我怎么幫你。”
許凌云見燕歸塵如此爽快,便也直截了當(dāng)?shù)氐溃骸鞍?,想必你也看出來了,宗門里這一百來號人,分成了三個派系,以白文斌、于駿為首的派系實力不在老夫之下,他們礙于我這個宗主的面子和實力,還不敢太過放肆,但是我已經(jīng)老了,木恩卻太年輕,實力和資歷根本無法駕馭他們……”
燕歸塵道:“許宗主的意思是:希望我留下來幫你一起清除掉這些障礙?”
許凌云點了點頭,又嘆氣道:“此事很麻煩,不是單獨解決掉白、于二人就可以,那兩個派系的弟子很順從他們,處理稍有不當(dāng),宗門內(nèi)很可能發(fā)生火并現(xiàn)象,這是老夫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好不容易培養(yǎng)出來的一百多名槍修弟子,若是因為內(nèi)訌毀于一旦,我還有什么臉面面對仙逝的家父?!?p> 燕歸塵能體會到許凌云的無奈,問道:“那你現(xiàn)在有什么兩全其美的好辦法嗎?”
聽著腳下這潺潺流水聲,許凌云雙手負(fù)背,仰天長嘆:“說來慚愧,我也沒有想到什么好辦法,之所以懇請燕公子留下來幫我,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盡人事安天命而已,你若是身上有什么要緊之事,便也無須強迫自己留下。”
燕歸塵摸了摸自己的胡須,認(rèn)真地說道:“許宗主你不覺得錦衣衛(wèi)截殺你們?nèi)琮堊诘茏舆@件事有些蹊蹺?”
許凌云擺了擺手,狠狠地道:“呵呵,燕公子入世不久,可能對錦衣衛(wèi)的惡名不太了解,他們那些雜碎向來如此,經(jīng)常打著查案的名頭欺男霸女,為非作歹?!?p> 我沒有給錦衣衛(wèi)洗地的意思……燕歸塵心中想著,嘴上分析道:“錦衣衛(wèi)的行事作風(fēng)燕某是了解的,但我覺得這次倒像是一場有預(yù)謀的行動?!?p> 許凌云聽他這么一說,急切地問道:“有預(yù)謀的行動?”
燕歸塵點了點頭,道:“是的,據(jù)我所知,錦衣衛(wèi)一般不會無緣無故去打修者的主意,他們雖然跋扈,也不愿四處樹敵,除非是二者之間存在矛盾或者利害關(guān)系,否則不太可能發(fā)生這種趕盡殺絕的事情。”
許凌云一聽,覺得燕歸塵說的確實有些道理,在他印象里錦衣衛(wèi)確實從未無緣無故招惹過哪個修武的宗門。
但他還是找著理由反駁:“會不會是那個為首的總旗色膽包天,又覺得我如龍宗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宗門,所以才做出那種趕盡殺絕的事情,因為他料定我們不敢向其尋仇?!?p> 燕歸塵分析道:“不排除有這種可能,但是我覺得可能性很小。其一,貴宗雖然不是什么大宗門,但他也只是一個小小的總旗,修為不過七品,萬一你們向他尋仇,其上司會不會為了一個濫殺無辜的下屬與占理的你們作對,他不一定有這個把握;其二,其真實的目的恐怕不是簡單的想欺辱令媛,而是控制住許小姐,甚至將其殺死?!?p> 許凌云打斷道:“燕公子,這第一條老夫能理解,這第二條你又是怎么推斷出來的?”
燕歸塵接著上面話繼續(xù)往下說:“設(shè)想一下,代入到那名錦衣衛(wèi)總旗的視角,我們會怎么做?如果只是色性大發(fā),在許小姐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的情況下,頂多是把那些拼死阻礙自己的弟子們殺掉泄憤,為何還要用殘忍的手段折磨他們?”
“這里又暴露了兩個問題:其一,說明那幾個錦衣衛(wèi)特別想知道令媛逃到何處,這恐怕不能用淫心作祟來解釋;其二,他們在知道對方是如龍宗弟子并且有人生還的情況下,依然采取趕盡殺絕并百般折磨的手段,說明他們料定你們不敢向他們報復(fù)。再結(jié)合白天用膳之時,貴宗很多弟子聽到‘錦衣衛(wèi)’三個字后的微妙反應(yīng),不難推斷出一個結(jié)論——貴宗某個派系可能是錦衣衛(wèi)的隱形下屬,令媛此番遭受的事情可能就是一場蓄意已久的謀殺!”
聽燕歸塵的長篇分析,許凌云只覺得思細(xì)級恐,腦子差點宕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