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本能地向后退去,他感受到了怪物身上的氣息。
雖然身材縮小了,氣勢卻增加許多,況且在狹小的祭壇上,身形小往往更有優(yōu)勢。
“小子,你惹怒我了?!惫治锎蠛?,要不是他境界跌落到了神府,一根指頭就能殺死十萬山徐良。
山,是它們的量詞。
它們殺人后將尸體堆成山,夠到云頂就是一山。
它巔峰時能輕易殺死十萬山徐良。
但現在,它卻不得不與徐良拼命。
“小子,你不過神府中期,我就算境界再落,也是神府顛覆,境界之間的差距,你拿什么彌補?”怪物這話說的很囂張。
徐良自然知道,可他更知道怎么氣死一個人。
于是在怪物眼中,徐良沉默不語,一把將劍插在地上,挑釁地豎起一根指頭,并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你找死。”怪物怒不可遏。
哪怕是現在,沒有那把劍,它也能殺死半山徐良。
怪物縱身向前,這次速度更快,破空聲才響起,拳頭已到了徐良胸口。
徐良瞳孔猛縮,也是一拳刺出,雙拳相對,兩人齊齊倒退五步。
徐良胸口氣血翻涌,強忍著沒讓血液流出來。
怪物也是一驚,他沒想到徐良肉體竟然如此強橫,雙拳相對之時,他以為徐良必定胳膊粉碎,倒飛而出,卻沒料到是這種結果。
“再來?!惫治锎蠛纫宦暎忠淮斡松蟻?。
徐良無奈,又揮出一拳,但這次,體內三座神府竟隱隱呼應,于此同時,徐良清晰地感受到,身體里仿佛有一股狂暴的力量正由丹田匯入四肢。
雙拳相對,徐良的拳頭上雷芒閃爍,怪物應聲飛出,拳頭上血肉模糊。
徐良也好不到哪兒去,白花花的指骨都露在外面,但他卻有些興奮,他正擔心境界提升太快,導致沉淀時間太長,但現在不就有一個現成的方法。
最好的方法就是實戰(zhàn)。
或許是因為之前與少年對戰(zhàn)的緣故,徐良此刻對戰(zhàn)斗更多的是渴望,而非退縮與害怕。
“再來!”徐良將劍插在地上,施展身法,揮著拳頭迎了上去。
怪物大怒,從來只有他打別人的份,哪兒有別人打他的。
拳頭交加,激烈的碰撞在地上激起無盡的灰塵,但兩人卻蠻不在乎。
徐良身法詭異,拳法多變;怪物皮糙肉厚,境界更高。
一時間戰(zhàn)在一起,不分高低。
許久,兩人分開。
徐良單腳撐地,手扶劍柄,腹部多了一道血淋淋的洞,腰部也被抓去了一塊肉,但他像不知道疼痛般盯著怪物,眼中仿佛有光。
剛才一番戰(zhàn)斗,他感受到原本躁動虛浮的境界又穩(wěn)固不少,要是能再堅持戰(zhàn)斗兩個回合,境界將徹底穩(wěn)固。
劍柄處傳來震動,好似巨劍忍不住要出手,但徐良卻輕拍兩下。
富貴險中求,他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怪物也看著徐良,目光中滿是怒火。
他的一只翅膀被徐良生生扯斷,胸口處有一個焦黑的拳印,隱約可見雷芒閃爍。饒是他的恢復速度驚人,翅膀和胸口的拳印也未能長好。
但它很開心,因為徐良自大,沒有動用那柄劍,它也知道,人類的恢復力遠不如它,腹部的洞口,讓徐良戰(zhàn)力銳減。
“再來?!惫治锎蠛纫宦?,猛地探出,下一瞬已略到徐良面前。
“喝!”徐良大吼一聲,一拳揮出,直奔怪物腦門。
怪物側頭躲過,一拳揮向徐良胸口,那里有心臟,是人類最薄弱的地方。
徐良見怪物側頭躲過,以進為退,竟上前一步,一手抵住怪物胸部,一手直奔怪物僅存的另一只翅膀。
怪物一拳揮出,見徐良并未退后,正以為得手,卻見徐良猛進一步,他的拳頭未能發(fā)揮全力。
徐良怒吼一聲,強忍住胸口的劇痛,用力將怪物另一只翅膀扯下。
再次分開。
徐良將血淋淋的肉翅扔在一旁,他的胸口也塌下去一片。
怪物臉色陰晴不定,剛才要不是徐良進了一步,它一定能打碎后者的心臟。
但現在沒了翅膀,它的速度銳減。
徐良也身受重傷。經過雷海的洗禮,他的肉身強悍,單與怪物對拳就能看出,可即便如此,他境界不穩(wěn),又勉強戰(zhàn)斗,因而腹部的傷口雖然沒有繼續(xù)流血,但恢復速度堪稱龜速。
四目相對,劍拔弩張,戰(zhàn)斗似乎一觸即發(fā)。
怪物再次沖出,但下一刻,卻在地上拖出兩道近半米深的深渠,硬生生將身體剎住——徐良舉起了劍。
但他并非刻意舉起,而是那把巨劍操縱了他的右手。
“你耍賴?!惫治锿肆藘刹?,咬牙切齒,它本來就要贏了。
“多謝,我就耍賴?!毙炝歼€不忘氣一下對方。
巨劍帶著徐良的身體飄然而進,但徐良卻有種錯覺,似乎全世界都變緩慢了,只有巨劍帶著他向怪物奔去,反觀對方,卻絲毫沒有察覺,依舊擺著防御姿態(tài)。
徐良反應過來,急忙大喊:“劍下留人?!?p> 可已經晚了,怪物的頭顱滾到徐良腳邊,他苦笑一聲,看向手中的巨劍。
巨劍劍身染血,原本鋒利的劍刃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銹跡斑斑,不多時,整把劍覆滿鐵銹,猶如一扇普通鐵板。
徐良本想從怪物口中問出信息,但見到巨劍的變化,心中愧疚不已,倘非他執(zhí)意戰(zhàn)斗,巨劍必然不會變成如此。
徐良背過巨劍,轉身走到石棺旁,這才看清,里面躺著一具人形骷髏。
這是誰?
徐良有些好奇,但仔細觀察一番,發(fā)現棺內也并未刻明身份。
想到怪物之前的話,徐良抱起骷髏,將棺中碎石清理干凈。
人族先烈,他覺得有責任做點什么,但祭壇整體是石頭雕刻,他清理石棺,也算盡力。
手掌輕掃,徐良終于知道了墓主人的身份:盧雨劍。另有一行小字:不負蒼生。字刻在尸骸身下。
字刻的雋秀,但其中劍意,徐良仍能感受到:
魔族入侵,一人一劍,他背負石棺,孤身殺入魔族祭壇,此去不求生!
臨死之死,他殺盡魔族,自身也傷痕累累,生死只在旦夕,他無奈地躺入棺中,忽然又有一魔族殺來,一拳破棺,豈料正好觸發(fā)了他設置好的封印,于是人死,魔封。
徐良眼中含淚。
他在原地站了許久,將巨劍取下,放入石棺。
隨后將怪物的尸首放在石棺旁。
前輩當壓盡世間一切魔。
感慨許久,徐良環(huán)顧四周,卻不知從何處離開。
……
破敗宮殿內,少女目中含淚,老人身形顫抖,中年人輕呼一聲,像是陷入了回憶。
良久,少女手指輕彈,一瓣花順手而出,飛入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