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柿這么乖巧,人影緊皺的眉頭也緩緩舒展開來。
小橋下的溪流緩緩從林柿背后流走,似是送走一段又一段光陰,或是帶走人們一段又一段回憶。
呈“工”字形的橋下,橋身被水面折射出的光線映得透亮,林柿和人影對峙著,不,不應該叫對峙,而應該是單方面的審視,人影單方面的審視林柿,而林柿單方面的畏懼人影。
“喂,我沒有惡意?!比擞八剖强匆娏肆质裂鄣椎目謶趾秃闷?,輕聲的安慰著對方
“誰信啊……”林柿這樣想著,腦袋卻是中肯的點點頭,不敢說話。
唉,人影低低的嘆息一聲,心善的看著林柿,隨后搖搖頭“我不是那個老頭,我很善良的”這樣說著,人影似是為了證明自己,將自己的雙手緩緩伸向林柿面前,“貼在上面,你會看見你想知道的所有?!比岷偷穆曇魧⒛驹G的林柿從自己的小世界中喚醒,抬起頭看著面前修長的雙手,移開目光,林柿看著那個自己,眼中的柔和讓林柿緩緩放松,“他似乎與那個白老頭不是一樣的人”這樣想著,林柿放下戒心,慢慢的將額頭靠向人影的手掌。
突然,林柿像是想起了什么,半低著的頭緩緩抬起,略帶歉意的眼神看向人影“等我一下下哈?!闭f完,林柿撐著地的兩手像后一用力,“嘿呀”一聲的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望向橋外,然后堅定了內心的想法,走到橋外。
深吸口氣,林柿抬起頭,尋找著高懸在天上的黑日,“找到了”林柿暗暗地為自己喝彩一聲,隨即定定的看著它,一動不動。
人影原本對于林柿莫名起來的歉意就感到好奇,待看見他走向橋外時就更加好奇了,完全搞不懂這他在做什么名堂,只是在看見林柿找黑日的行為了之后,低低的笑起來,“明白了?!?p> 人影抱起雙臂,饒有興致的看著林柿。
橋外望日的林柿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就低下頭,看著面前因為長時間看著太陽而有些暗影的地面,沒緩多久,林柿急忙看向人影的方向,視野中,人影已經放下抱著的雙臂,微笑的看著迷茫著睜大眼睛的林柿,似是覺得有趣,還抬起右手像林柿揮了揮手示意。
“真的?”林柿揉揉眼睛,眼中的小黑點漸漸消散,回想起上午看見可怕的白老頭,林柿再想著溫柔和煦的人影,徹底的放下心來。
是的,林柿在房間中震驚自己的發(fā)現(xiàn)就是通過凝視黑日而在眼中留下的小黑點去看向像人影白老頭這樣的存在時,將會看見最本質的對方,正如上午林柿就不留意的發(fā)現(xiàn)了可怖的白老頭,算是徹底的埋葬了白老的謊言。
在白老給出的信息中,雖是沒有直接涉及到黑日形成的原因及其好壞,但對方震驚的反應和林柿凝視黑日時不自主的心悸感,的的確確讓林柿認為黑日是不好的象征,甚至說是白老口中世界末日的一種征兆,就像地震前各種動物的異常反應,豬不進圈,鳥不歸林,家禽高飛,蛤蟆上街。在上午通過黑日發(fā)現(xiàn)白老的異常后,林柿就對黑日是壞的象征的想法有所懷疑,現(xiàn)在再對翻版林柿進行“審查”后,林柿便是徹底的推翻了之前的想法,這樣想著,林柿對天上的黑日不自主的多出幾分好感,“只是可惜了,以前黃橙橙的暖陽不見了,不然我還是心儀它些。”懷念著以前的暖陽,林柿不由得嘆了口氣。
邁步走向還在會揮手的人影,林柿咧嘴笑了笑,“行了,別揮了,讓我知道我想知道的吧?!绷质琳径ǎ嫦蛑擞?,閉上眼。
“好啊?!比擞笆栈赜沂?,看著面前的林柿,很溫暖的笑了起來,緩緩地向前俯身,一點一點的靠近林柿,沒有過多的反應,人影的額頭直接貼在了林柿的右肩膀處,然后,如星星閃爍般,人影的身體緩緩地小幅度顫動,原本灰暗的身子在顫動下一點一點的明亮起來,這樣的狀態(tài)并未持續(xù)多久,人影就,消散了。原本兩個人存在的橋下,只剩林柿一人低著頭,在林柿的感官中,世界只有他自己。
在人影額頭搭在林柿肩膀的一瞬間,林柿就震驚了,當然不是為人影觸碰到自己,跟現(xiàn)在比起來,“那算什么個事兒?!?p> 閉著眼睛的林柿感受著眼前的黑暗,但隨即在視野中心的一個亮點以高速向著林柿襲來,說不清這種狀態(tài),如有第三人在場,在他的視野中則是林柿以高速向兩點飛襲而去。林柿不自覺的想要抬起雙手去阻擋,卻是沒有任何用處,像是被固定在實驗臺上,只能看,不能動。
只是眨眼間,光點就來到眼前,然后猛地剎車,隨即如煙花般散開,漫天的白與黑交叉著如雨絲般灑下,“倘若真有盤古開天的神跡,這樣的場景應該可以復刻那神跡的千分之一吧?!绷质敛蛔灾鞯馁潎@道。
一聲嬰兒般的啼叫喚醒了出神的林柿,面前是一座被木籬笆圍著的小木屋,柵欄里不過幾畝黃瓜懸掛在竹枝上,黃黃綠綠,看著好不喜愛,庭院另一面的小角落是一個小小木屋,咯咯咯咯叫著的母雞晃悠悠的溜達來溜達去,在木屋門前,穿著布衣的男女老少都好奇的望向門內緊閉的木門。隨即吱呀一聲,木門打開,一個用灰布將頭發(fā)都包起來的老太婆喜洋洋的鉆出門外“生啦,生啦老楊,是個大胖小子呢!”正對木門蹲著抱著頭的男人聽見這樣的喜訊,緊忙站起身子撲向老太婆,還未等靠近,就將手中捏的滿是汗水的小喬小巧的貝殼遞給她“麻煩你李婆,將這個給孩子帶上”
貝殼不過小拇指指節(jié)大小,在冒尖的地方,被男人不知用什么辦法鉆了一個小孔,一條細細的黑黑的,看不出什么材質的繩子從中穿過,形成一個簡單卻是滿懷愛意的小吊墜。
老太婆接過貝殼,沖著男人笑呵呵的點點頭“當然了,當然了。”,說完也不再轉身回屋,而是笑嘻嘻的看著男人。
呆愣一下的男人隨即反應過來,從腰間的布裹中小心地掏出一粒碎白銀,緊緊捏住,遞向了老太婆。
“好勒,楊哥?!崩咸沤舆^碎白銀,不顧前面人的震驚,自顧自的看著手心的碎銀,開心的笑了笑,隨即轉身走進屋子。